可如今这情况,叫他们再伺候京城来的贵人,没人愿意。 且他们自己都是食不果腹的状态。 瞧着李炎还有几分冷漠嫌恶。 红豆往灶里放柴火时,那五十来岁的婆子冷眼瞧着,还嘲讽道:“这京城来的贵人竟是会烧火,可知这里的这些柴火是如何来的?” “我们千省万省,转头便便宜了你们。” “如今你们人多势众,我们这府衙的衙役皆是去救助那些乡下的灾民了,也拿你们这些贵人无法。” “朝廷的赈灾粮也没有,治水的人也没有。” “真就便是我们崇州这些人该死了。” 那些话越说越气,瞧红豆的神色也更加怨毒。 红豆咬唇不语,沉默着。 她身份低贱,太子殿下的事情,她自是不能置喙。 婆子说这些话,她不喜欢。 可又没什么用。 她继续烧火。 婆子质问道:“我们水深火热,无米无粮,你们凭何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前有什么钦差大臣,说是来赈灾救水,不顾我们崇州这形势,还要我们这府衙给凑出一万两银子,才会将那赈灾粮给我们发下来。” “我们凑不出,那赈灾粮便只给我们随意分了些,转手拿去卖了。” “你们这些人,便是饮人血,吃人肉。” 红豆听了这些抱怨,也渐渐的将水热好。 客气往婆子道:“婆婆,你可要用些热水?” “哼!”那婆子见红豆几乎未听自己说话,气的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这崇州百姓死的死,逃的逃。 留下的几乎是孤家寡人。 真要与京城来的人抗衡,就一些恶汉,妇孺,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在红豆跟前抱怨几句,就连去太子殿下面前,也还得恭恭敬敬跪着。 以免叫自己横死。 红豆抿唇,依然垂首,未与那婆子争辩。 待婆子走了,才打水去了李炎房中。 房内未燃火,有些湿冷。 他换了里衣,盖着被子,旁边内侍太监在把脉。 “太子殿下,这崇州潮湿,您一路过来也穿了许久湿衣裳,受了凉,怕是染了风寒。” 红豆也不觉得奇怪,李炎身为太子殿下,身边内侍太监有几分异于常人的能耐,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太子殿下身子这么弱的么? 她默默的往浴桶里加热水。 李炎略微虚弱的声音响起:“那宫婢与嬷嬷可寻到了?” 红豆手紧了一下。 太子殿下在关心她? 不,还有赵嬷嬷。 内侍太监道:“回太子殿下,那叫红豆的宫婢已是寻到了,方才奴才见您未醒,状态不是太好,便也未同您禀报。” “李护卫也去寻赵嬷嬷了,约摸过不了太久便能回来。” 李炎未答。 红豆过去,轻声同内侍太监道:“公公,这水已经备好了。” “太子殿下,请您沐浴。”内侍太监躬身往李炎作揖。 李炎手依然在帐外,多时未答话,好一会儿才道:“宫女留下伺候,你去抓药煎药。” “是,太子殿下。” 那内侍太监离开时,还嘱咐红豆好生伺候太子殿下。 红豆是担心李炎情况的。 一是因她乃是他宫中婢女,赵嬷嬷虽对她不好,可也未做过什么苦差事。 若李炎在此因病薨逝,她便得被派遣别宫,有无如今待遇不好说。 能活几日更不好说。 在李炎宫中,她多少还有个药引子用途。 二则是……红豆不敢多想,高攀亵渎尊贵的太子殿下。 只往床帐旁边去:“太子殿下,水已备好,奴婢扶您起来?” “嗯。”李炎应了声。 红豆将床帐掀开,床榻上的男子,眉头紧锁,面色发白,额头有几分冷汗。 她去扶时,碰到他手,才发现他浑身滚烫。 李炎靠在红豆娇小的身躯上,鼻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奶香味,属实诱人。 她身上的衣裳有有些大了,松松垮垮的。 只有里头裹胸紧实着,他倒也能瞧见些裹胸里的春色。 “衣裳穿好。”李炎低声说了句,依然是有几分冷意。 红豆身子一僵:“是。” 她欲穿衣裳,又要扶着李炎,根本就不行。 只得先将李炎扶到浴桶边上,欲去将衣裳穿紧些,他手稍稍张开:“宽衣。” 简单两个字,有些吃力,不太耐烦。 红豆明白过来,匆匆伸手过去。 人也往他靠近,他身上的檀香侵袭而下,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本就初次替男人更衣的红豆脸骤然通红,手指也慌乱的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她不敢看李炎。 只能感觉到那灼热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处。 那细嫩的手越慌也就越乱,解着他里衣衣带便解了半天。 等她将衣裳替李炎退到一半时,脸更烫了,手指不经意划过他身上,他闷哼一声。 瞧着她的目光都变了。 将她捞起,放进了浴桶里。 红豆衣裳湿透,脸上也被溅了水。 她匆匆的抬头往李炎瞧着,他呼吸急促起来。 “太、太子殿下……”红豆惊愕的往他瞧着,想往后退。 李炎只瞧了一眼湿漉漉贴在她身上的衣裳:“脏。” 红豆脸微微发白。 他是说她脏吗? 红豆咬唇,眼泪又开始在眼里打转。 多少还是难堪的。 他觉得她浪荡下贱。 李炎往她道:“洗干净。” 三个字说的更加沙哑无力了,额头甚至有冷汗开始往外渗着。 红豆应着:“是,太子殿下。” 她忍着泪在水里洗着自己,洗了一会儿才恍然发现,这浴桶里的水脏了。 好像……她确实是有点脏。 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还没洗过。 红豆不太好意思,匆匆从水里出来,身上湿漉漉的衣裳也不敢说去换:“太子殿下,奴婢重新给您打水过来。” 她垂头匆匆要走,李炎冷淡道:“先把衣裳换了。” 红豆愣了一下:“是,太子殿下。” 待她再来时,身上已是干净衣裳,这浴桶里的水也换了干净的来。 李炎起身抬腿进去。 红豆便在旁边伺候着,等他沐浴完出来,再给他擦拭。第24章 红豆在旁边伺候着。 房中只有他与李炎两人,难免会心猿意马。 如今她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年岁。 这般场景未见过。 过分暧昧便会心动。 “帮我洗。”李炎声音不大,带着些烦躁。 红豆往他瞧着,他脸泛红,她斗胆过去。 拿起棉帕,手指碰到他脸时,才发觉他烫的吓人。 “太子殿下,要不奴婢去帮您找大夫来?”红豆怕了。 若李炎此时因耽误治疗出了什么问题,那她便是死罪。 李炎皱眉,靠着浴桶边上:“不必。” 冷冰冰两个字,用了极大力气,红豆见他坚持,也不敢擅作主张,只盼那内侍太监快些煎了药来给李炎服用。 她伺候他沐浴时,又胆战心惊,又格外羞赧。 男子衣裳下的情形,她从未这么直观的见过,手往水里去,李炎便将她手腕用力抓着,红豆惧怕,面色发白。 “太、太子殿下……”她以为自己冒犯了他的尊贵。 李炎并未搭理,只将那酥手往下,叫她人也俯身进了水中,衣裳也打湿透了,两人挨得极近,红豆甚至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 娇软嫩手碰到一样东西时,红豆脸骤然绯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水是暖的。 手碰到的是滚烫的。 李炎低哑着声音:“洗干净。” 红豆只能听话,随着他的手动作。 房中气氛格外暧昧。 她也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口干舌燥,脑子里全是之前李炎带她进山洞时看的春宫图,还有那侍卫与宫女在山洞里的交颈忘我的模样。 李炎闷哼一声,人也软了下来。 氤氲的水雾中,他敞露的紧实胸膛泛着些绯色,额头也有细密薄汗。 红豆抿唇,发酸的手从水里抽出来,连忙去寻了干衣裳过来,等李炎从水里出来。 他病了。 不能病的更重。 红豆将干衣裳找过来后,李炎从水里出来,她立即上前替他擦拭着身上水渍,给他换了干衣裳。 内侍太监拿了药过来,再替李炎把脉时,发现他的情况好转了些。 身上寒气排了些,应是有大汗之举。 “太子殿下,该喝药了。”内侍太监往李炎道。 李炎应了声。 红豆收走沐浴的水,便站在一旁等着伺候。 李炎服药后,便开始休息,内侍太监嘱咐红豆时常给他掖好被角,才离开继续去寻药。 至夜里李炎方才醒过来,精神也好了许多,刚醒便往红豆道:“叫李一来。” 红豆连忙应了,去寻了李一过来,想问问赵嬷嬷的事,却又怕耽误太子的事。 便听李炎与他谈如何治理这崇州水患之事。 当下崇州形式不容乐观,他们所在之处在城中,相对来说要好些。 崇州附近黄河已是面临决堤,只消再下一场大雨,整个崇州都会被淹没。 如今乡下,黄河堤坝上有小缝隙,往地势稍微低些的乡下冲去,淹没房屋田地。 待黄河决堤,届时没淹没的便不止崇州,还有附近的州县皆会遭殃。 床榻内的李炎披着墨色锦衣,俊美面庞上,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忧国忧民之心显而易见。 “当初崇州治理水患,用的什么方法?”李炎问。 “修堤坝,将周围百姓家的壮丁带着去黄河边上,将那堤坝一点一点的往上修。” “可如今这大雨来的太过着急,再加上上游亦是雨季,往年修的堤坝不管用了,临时找的壮丁去修,也来不及。” 李一如实禀报。 李炎初来便病了,许多卷宗是李一这个护卫代查。 他醒来直接问李一,也快些。 “那堤坝可还能去?”李炎问道。 李一面色稍稍有些变了:“太子殿下,那堤坝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决堤,您去不得。” “便是可以去了。”李炎往李一道:“明早便去那堤坝瞧瞧,今夜早些歇息。” 李一想劝,但见李炎心意已决,便只得恭敬退下。 红豆在一旁听着,自是知晓前往堤坝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