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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1页)

  “生石灰灼伤的眼睛,可有法子复明?”汪仁将自己手中的暖炉塞进宋氏手中,一面抬头问鹿孔。  鹿孔循声望去,正好瞧见他在给宋氏掖膝上滑落的毯子,不由傻了眼。  这般温柔细致,颇为叫人古怪。  但他转念一想,宋氏如今眼睛瞧不见东西了,身旁照料的人必然要比往常更加妥帖细心,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何况芳香芳竹都死了,宋氏身边如今连个能照料她的丫鬟也无。  鹿孔悄悄移开视线,口中道:“太太可碰了水不曾?”  说起这个,那灼痛似乎还在眼上,宋氏手轻颤着,回答道:“面上本就沾了茶水,生石灰撒上去时,同水混在了一处。”  “……苦了太太了。”鹿孔懊悔不已,若不是他不够谨慎,又如何会叫谢元茂得了他的药,又怎么会有后头的那些事,真论起来,全是他的错。  拆开了宋氏蒙在眼上的纱布,鹿孔仔细观察着伤情,斟酌着道:“拖了几日,不易治,但法子是有的。”他松了一口气,抬头看汪仁,“只是,那些药十分稀缺,我手中也无,怕是需要先回京后再去采买。”  汪仁正色听着,闻言立即道:“那就马上启程回京!”话毕又问:“既是十分稀缺,京都的各大药房,可一定能有?若没有,宫中的太医院,是否会有?”  鹿孔不敢点头:“着实说不好,但惠州,定然不会有。”  汪仁颔首,不再看他,轻声问宋氏:“除了眼睛,身上可还有不适之处?”  “并无,多谢印公关怀。”宋氏同他相处了几日,对他的为人已有了些了解,此刻听他这般问,便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身子不好不便上路,“即刻启程回京,无碍的。”  汪仁仔细看了她几眼,微微放下心来,转头让鹿孔给宋氏好好把把脉,自己推门出去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至于谢元茂,何时想要他的命,何时都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治好宋氏的眼睛。  汪仁从头至尾,厌恶不喜谢元茂,却从来也没拿他当回事。  谢元茂于他,不过就是只臭虫。  片刻后,鹿孔为宋氏诊完了脉,告知汪仁宋氏身子康健,汪仁这才彻底放心,准备上路。  他亲自去里头搀了宋氏出门。  鹿孔瞧见诧异不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冬至告诉他,那是宫里的汪印公,他才恍然大悟。  迎着纷飞的细雪,他们一行人驶上了回京的道路。  与此同时,谢元茂的那封信还在几百里地之外匆匆往京都送。  京里的谢姝宁,此刻刚刚收到宋氏的最新消息。  找到宋氏的次日,汪仁就打发了其中一人回程给谢姝宁报信。  信中只言已找到宋氏,择日回京,并不曾谈及她眼睛受伤的事。宋氏不想让孩子担心,汪仁自然不会逆了她的意思。  因而谢姝宁此时尚且不知母亲的双目被灼伤一事,她一面心焦地等着母亲回来,一面忙着收拾整顿三房的人,率先将潇湘馆里的几个丫鬟先给安置了。  她身边的朱砂到了年纪,也该配人了,柳黄也是。今后再跟着她,也不知能有几天安生日子可过,偏这俩人又是老实敦厚的,早些放出去配人才是正经事。  她站在天光底下,穿着竹青色素缎面子的狐裘袄子,让玉紫当着众人的面开了钱箱。第297章震荡  每人一百两,并些寻常首饰,算作嫁妆,已是极为丰厚。  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朱砂最不起眼,柳黄敦厚老实,也不打眼。如今年岁都到了该放出去配人的时候,可谢姝宁手头并没有看好的合适人选。近日来,事情一波接一波,总也没有个平息的时候,她的心思,便没怎么搁在这些事上。  因而她索性将这几个丫头的身契也都一一取了出来,还给了她们,又让人去官府消了籍。  这般一来,哪里还有愿意留下的人,能重获自由,又可得大笔赏钱,谁不愿意走。  潇湘馆里顿时忙得热火朝天起来,以朱砂柳黄为首,两日时间,便去了一大半的人。谢姝宁亦问了玉紫是留还是走。图兰必然是要一直都跟着她的,玉紫却还有的选。  然而玉紫闻言只摇头道:“奴婢只想跟着小姐。”  她也到了年纪该嫁人了,但她一早就想好,这辈子也不嫁人。她生得貌美,酷似生母,却自幼家境贫寒,生活困顿。父亲是个赌棍,日日流连厮混于赌坊,赢钱了喝酒,输了也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来动手打她们母女。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后来,母亲被他典给了人家做妾,换了他的赌资。  她犹记得母亲声声泣血的哭喊声,记得那天深夜自己偷了家中仅剩的几个铜,穿着单薄的破絮夹袄,推开家门照着母亲的叮咛仓皇逃进冷风中时,摔的那几跤……  她不愿意嫁人。  如若离开了谢姝宁,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手中带着小姐三赏赐的大笔银子,她孤身一人,也难以护住,更不必说,她无意嫁人。  故而她反复强调:“奴婢这辈子只想跟着小姐。”  这话叫卓妈妈听见了,还当她是起了旁的心思,兼之貌美,妄图将来能在小姐出阁后在姑爷家占得一席之地,当即便悄悄将她带到了下头去痛斥了一顿。谁知玉紫心里藏着的事,竟同她想的截然不同。  知道她是因为幼年时的事,落下了心病,不敢嫁也不想嫁,更不说给人做妾,她是万万不会愿意的。  卓妈妈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责不已。  玉紫便这样留下了。  不出几日,潇湘馆里的人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个。  动静不小,但因是谢姝宁自己院子里的事,她又是私下里行的事,长房虽有所耳闻,但也没人好意思过来插手管教。  她明年也该及笄了,长房诸人也不便借口她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将手长长地伸过来,干涉三房的事。  可等到谢姝宁开始着手收拾正房的人手时,长房的大太太王氏,可算是忍不得了。  她在谢姝宁手里吃过亏,这回便学聪明了,并不敢仗着长辈身份过来训斥谢姝宁胡闹,只立即便跑去了梅花坞见长房老太太,同老太太添油加醋地道:“六弟跟六弟妹都不在府里,阿蛮那孩子一人独大,如今尽是胡闹,好端端的,将府里的人都放出去了泰半,这成什么模样?不知情的,还当是咱们谢家不日便要垮了,竟连几个下人,也养不起了。”  长房老太太捻着佛珠没大理会她,“她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骂顶撞长辈,不过是打发了几个下人出去,又不是将他们给打杀了,你管她做什么。”  “母亲,这到底事关谢家的颜面……”大太太绞着手中帕子。  老太太掀了掀眼皮,淡淡看她一眼,道:“那你就去管管她。”  说这话时,老太太并没将大太太的话太当回事,说不了几句便将大太太给打发了下去。  大太太得不到她的助力,又见她漫不经心的,自己回房后斟酌再三,生怕再不慎中了谢姝宁那些“下三滥”的招,心里骂着,脚步却始终未曾迈开。  又过一日,三房的动静更大了。  大太太听闻谢姝宁拿着大把银子当起了散财童女,顿时大惊失色,只当是自家的银钱被人给败了,当下心疼得面色都泛起了青白,慌慌张张就穿着披风跑去了梅花坞,又将这事同长房老太太说了一回,一面痛心疾首地道:“六弟跟六弟妹回来了,瞧见家都被阿蛮那丫头给败了,可不得气病了!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她不拿银子当回事呀!”  “她这是花了多少银子,放走了多少人,竟能叫你三番五次地来寻我说道?”长房老太太蹙起了眉头,老脸一沉。  大太太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都个揉碎了,心疼地道:“母亲不知,如今三房都快空了!您若不信,且派个人去三房瞧瞧,这就快连扫雪的婆子也没了!”  长房老太太听她说得真切,一副心都要碎了的模样,又素来知道她心疼银子,不觉就信了几分,果真立即使人去了趟三房。  没一会,被打发去三房的丫鬟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她又是艳羡又是惊讶地道:“老太太,八小姐好大的手笔,三房那领钱的人都排成了长队呢!”  老太太面露不虞:“人人有份?”  “三房的人说,想要走的,都有。而且还不要赎身的银子,便舍了契书归还。”  老太太惊着了,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她这是想做什么?”  大太太在一旁酸溜溜地道:“怕是六弟妹将阿蛮给惯坏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哪里能管家。”  “去把她给我唤来。”老太太不悦,“就算是胡闹也得有个度!”  大太太就高高兴兴地指了人让去三房传谢姝宁来。  谁知,人回来了,却没能将谢姝宁给一并带回来。  老太太怒上心头:“她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大太太不停鼓吹:“三房没有长辈,她便张狂起来了,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成?”  老太太气得厉害,手指哆嗦着,将腕上套着的黑檀木佛珠摘下来往炕几上重重一扣。  屋外大雪纷飞,雪粒子扑簌簌击打着窗棂。  暖如仲春的屋子里,一片寂静。  老太太沉着脸,一个字也不说。  大太太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又知有些话点到即止,不可翻来覆去地多说,便也噤了声不说话。  几个丫鬟,就更是噤若寒蝉,连眼睫也不敢随意颤一下。  忽然,外头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似有人冒着风雪在梅花坞正房外的庑廊下疾奔。  老太太茹素念佛,喜欢清静,平日里无人断断无人赶在这喧哗打闹,连走动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静。这会屋外的脚步声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急雨,越近越响。  长房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斥道:“还不快去瞧瞧,是哪个没分寸的在外头!”  “快去快去!”大太太连忙指了个人出去。  没等走至门外,已有人声在外头响起,道:“老太太,惠州有信来了。”  长房老太太闻言一怔,旋即吩咐下去:“拿进来。”  厚厚的棉帘子就伴随着话音被撩起了一角,进来个穿青绿色冬服的丫鬟,手中握着一封信。  历经数千里地,迎着一路的风霜雨雪,这封信被递到老太太手中时,还带着凛冬的寒意,但很快就被满室馥郁的暖意给消融了。  老太太看一眼大太太,道:“你先回去吧。”  大太太心生不悦,况且谢姝宁的事老太太也没个定论,她迟迟疑疑了好一会,方才告退。  老太太这才将信置于炕几上,撕开了口子,将里头的信取了出来。  信不算长,却也不短,一共三张。  老太太认得,这是谢元茂的字迹,富态的面庞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来,拾起一张纸先细细看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地突然给她来了信?  老太太想不明白。  信的开头,只是些问候之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太太眯起了双目,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去。  看到信上说,先前有贼人偷偷溜进谢元茂的宅子,在井水中下了药迷倒了府内众人,伤了谢元茂的腿后又掳走了宋氏时,老太太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她“哗啦”一下将最后一纸信抓在了手中,埋头细看,见信中谢元茂言道,他已施以重金悬赏,惠州城内官兵日夜巡查,却依旧不见宋氏,老太太的一颗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信中还道,他忧心忡忡之际,转念想到这件事会不会根本就是宋氏一手策划下的阴谋。  因陈氏怀孕之事,他知道自己原在多年前就被宋氏悄悄下了绝育之药,终身不能再有子嗣,二人大吵一架,随后不多时,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且同宋氏一道不见的还有鹿孔冬至一行人,皆是跟着宋氏一道去惠州的人,同样至今不见踪影,不得不叫人疑心。  老太太看到这里,额角青筋已是突突直跳。  信末,谢元茂哭诉自己今后恐成废人,言若事情真是他揣测的那般,宋氏便极有可能会回京都来寻女儿,恳求老太太率先制住谢姝宁跟谢翊兄妹二人,莫叫宋氏毒妇阴谋得逞。  老太太看着,只觉心惊肉跳。第298章攻守  当初,她也是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一封从惠州送来,由自己的第六子谢元茂亲笔所书的信。  因他在信中所自己病了,病得厉害,盼着身边能有宋氏照料,她才会用尽法子软硬兼施,逼迫宋氏带着鹿孔前往惠州。彼时,她心中满是小九九,还想着能叫宋氏跟谢元茂在惠州孕育子嗣,也好再为谢家添几个男丁。  她自认妥当,却不防世事难料。  长房老太太抓着几张纸,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唯恐自己方才是老眼昏花给看错了。  宋氏如何敢,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唯一的兄长还远在关外的弱质妇人,她怎么就敢对自己的夫婿做下那样的事?她辛辛苦苦才坐在了谢六太太的位置上,不防着陈氏防着内院里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姨娘们,却来直接断了夫婿将来的子嗣……  她怎么就敢?  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心内惶惶,抓着信纸的手哆哆嗦嗦,失了往日的沉静之态。  以她看来,若换了她同宋氏易地而处,她必然会努力拿捏住了夫婿的心才是,多为谢家生下几个儿子,她的地位自然也就更加稳妥。到那时,什么陈氏猫氏的,都算不得什么。  偏生宋氏胆大包天,竟直接扼住了事情的命脉,对谢元茂下了毒手。  老太太足足看了三遍,才舍得将这几张纸放下,她喃喃自语着:“难怪……难怪她这么多年来,除了前头的一双龙凤胎外,便始终一无所处……”原来她不仅仅绝了内院里那些女人的希望,也绝了自己另育的机会。  此等果决,委实叫人出乎意料。  老太太经当年端王府一事后,再一次对宋氏刮目相看起来。  然而站在谢家长辈的立场上,身为谢元茂的亲生母亲,这件事,她无法忍,断然无法原谅!  老太太立时便对谢元茂信中所言尽数信了,但凡是个男人,不论性子好坏聪明与否,他都不会撒谎说出自己的正妻对自己悄悄下了绝育之药,让自己同只被阉了的小猫小狗似的,日日处在她掌控之中这种话来。  故而老太太相信宋氏的确做过那样的事,亦对谢元茂说的宋氏同他争执后起了歹念一事,深信不疑。  她蓦地抬起头来,扬声道:“把火盆端过来!”  话毕,便有丫鬟应了声飞快地去将火盆给端了过来,直送到她脚边才搁下。  老太太摆摆手,将人打发了下去,自己捏着几张纸同信封一道俯下身去,将东西尽数丢进火盆中。  火苗“噌”地一声腾了起来,像几条小舌,倏忽便席卷上了纸,焦黑弥漫,烟火气息浓郁起来。  人老畏冷,屋子里只留了个小口子通风,原本火盆里烧着的是上等银霜炭,甚少会有烟雾冒出,燃烧时亦只有淡淡松香,在屋子里搁得久了,也并不叫人觉得气闷难受。可这会几张纸一烧,这烟气就霎时大了起来。  老太太背过身去,咳了几声。  候在不远处的丫鬟连忙上前将火盆挪远,又递了热茶上去。  老太太接过来轻呷了两口,方才觉得好受些,面色恢复如常。  捧着茶盏喘了几息,她忽然吩咐下去:“多带几个人,去把八小姐给我请到梅花坞里来。”顿了顿,她抿了抿嘴,道,“她若是不肯来,那就把人给我绑了送来。”  得了吩咐,就有人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去了三房。  到了三房门口,三房大门紧闭,竟是连只飞蚊也进不去。  长房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大丫鬟名叫芷兰,平素最是了解老太太,方才听着老太太的话,她便知道,老太太这怕是不知何事气得狠了,因而不敢耽搁。大门既是紧闭的,她就上前叩门。  可一下又一下,里头依旧无人应门。  芷兰觉得古怪,先前来时,三房虽乱着,却也不至于连个看门的婆子也无。  长房跟三房中间还隔着个二房,因二房唯一的主子谢四爷是个庶出的,平日里就同长房跟三房关系平平,这会芷兰也不敢闹得太大声,恐惊了二房的人。  她只是个下人,做不得主,没有法子,芷兰便先打发了个婆子回去回禀老太太,说三房无人应门,见不到八小姐。  婆子带着话回去了,老太太一听,当下冷笑了两声,富态慈祥的面庞上露出森然冷意,道:“那就把门给我拆了!”  百善孝为先,谢姝宁今日不来见她,那就是不孝。  对付个不孝不悌的孙女,她难道还骂不得捆不得?  婆子就照搬着原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芷兰。  芷兰很为难,觉得老太太这话是在气头上说的,难免到时候后悔。但老太太既然已经发了话,她个做丫鬟的又不得不从。她就指派了几个粗实的婆子上前去,将门给强行打开来。  一伙子人就各自想法子,想要进三房去。  站在五层的青石台阶上,芷兰盯着垂花门两侧对缝精致的砖墙,担忧起来。  四扇绿色的木屏门,关得严严实实,恰似一面墙。攒边门,不到日落时分就已经关上,可见是里头的人早有吩咐,不想叫人进去。  她听说过许多关于三房八小姐的事,知道她身边还有会拳脚的丫鬟,很是厉害。  这会八小姐既然不愿意搭理她们,只怕是就算她们强行闯进门去,也不能真的将八小姐捆绑起来,带去长房见老太太。  很快,芷兰的担忧成了真。  几个婆子正拿东西撬门,因得了老太太的话,胆子都大着,什么都敢往上整。却不知怎地,这门忽然开了一条缝,自里头探出一抹寒光来,飞快地又给收了回去。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条门缝也已不见。  旋即,有个婆子扯着嗓子惊天动地地尖叫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她粗粗胖胖的五根手指,生生少了两根!  血拼命往外冒着,片刻间就染红了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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