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点吧,补充力气。”她把红糖递过来,糖块在她手心里,像块小小的暖玉。
黄宁刚接过红糖,城楼上突然传来惊呼:“官军又来啦!这次带了火油!”
他抬头望去,见官军推着数十辆油罐车,车后跟着弓箭手,箭杆上裹着布条,想必是要火攻。
“快打水!把城墙泼湿!”黄宁站起身,伤口的疼让他踉跄了下,她伸手扶了他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
城楼上的士兵们用木桶打水,泼在城墙上,水珠顺着墙缝往下淌,像给城墙披了层水甲。
前太守的女儿突然想起什么,“地窖里有艾草!把艾草捆成捆,浸了水往下扔,能挡火!”
黄巢立刻让人去搬艾草,捆好的艾草浸了水,沉甸甸的,像捆绿色的盾牌。
官军的火箭射过来了,拖着长长的火尾,像群火鸟扑向城墙。
“扔艾草!”黄宁的吼声刚落,浸了水的艾草捆就滚下去,火箭撞在上面,只冒了点烟就灭了。
油罐车推到城下,官军士兵往城上泼火油,黑色的油珠溅在城砖上,腥气刺鼻。
“他们要放火烧城!”黄巢的声音带着急,手里的大刀在油珠上划了下,火星顿时窜起来。
前太守的女儿突然往城下撒了把东西,是药篮里的硫磺粉,遇油立刻冒烟。
“这粉能让火着得慢些!”她边撒边喊,手指被粉末呛得发痒,却不敢停。
黄宁看着她被烟熏得发红的眼睛,突然想起试验田的双季稻,若是被烧了,今年的收成就没了。
“让水渠那边开闸,把水引到城下!”他对传令兵说,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传令兵刚跑,官军的火把就扔过来了,火油遇火顿时燃起大火,城墙下像条火龙在翻滚。
“水来了!”城楼下传来欢呼,水渠的水顺着沟壑漫过来,浇在火上,腾起大片白雾。
火龙在白雾里挣扎了几下,渐渐矮下去,只剩下黑烟在袅袅升腾。
官军见火攻不成,又开始射箭,这次的箭头上裹着布条,想必是蘸了毒药。
个士兵中了箭,惨叫着倒下,伤口处很快肿起来,发黑发紫。
“是毒箭!”前太守的女儿脸色发白,从药篮里掏出解毒的草药,“快把伤口的血挤出来,用这草嚼烂了敷上!”
她跪在伤员旁,用银簪挑破伤口,挤出黑血,动作快得像在与死神赛跑。
黄宁看着她发间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突然觉得,这城不是靠城墙在守,是靠这些活生生的人。
天黑时,官军终于退了,这次退得很远,营寨的灯火在夜色里,像串鬼火。
城楼上的士兵们瘫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有伤口的呻吟在风里飘。
前太守的女儿给最后个伤员敷完药,药篮空了,手指被毒药染得有些麻,却顾不上。
黄宁递给她块干粮,是老仆送来的,还带着余温,“吃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接过干粮,咬了口,突然想起地窖里的孩子们,“他们该饿了,我去送些吃的。”
黄宁跟着她往地窖走,月光照在她光着的那只脚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像朵被摧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