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撞开时,义军如潮水般涌入,街巷里的零星抵抗很快被肃清,只剩下受伤者的呻吟。
老书生在孟州的官署里找到了一份河南全境的布防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各州县的兵力,墨迹还很新鲜。
“下一站,汜水。”黄巢用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汜水位置,那里的朱砂颜色格外深。
商队头领带着人清点战利品时,发现了几箱上好的烈酒,他撬开一坛,浓烈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给受伤的弟兄们擦身。”黄巢吩咐道,酒液洒在伤口上的刺痛,能让昏迷的人瞬间清醒。
汜水的守军得到消息,提前在城外挖了壕沟,沟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桩,上面还缠着警示用的红布条。
“搭浮桥。”黄巢让人将缴获的木板铺在壕沟上,木板不够,就拆了附近废弃房屋的梁柱。
守军的箭矢射在木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有块木板被射穿,露出后面士兵的半个脚掌。
浮桥刚搭到一半,汜水城头突然滚下热油,溅在最前面的士兵身上,立刻腾起白烟,惨叫声撕心裂肺。
“撤!”黄巢咬着牙下令,看着受伤的士兵被拖回来,皮肤上的水泡已经破了,露出鲜红的肉。
前太守的女儿让人用烈酒清洗烧伤,伤者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汗水浸透了衣衫。
夜幕降临时,义军在壕沟外扎营,篝火升起的烟柱直插夜空,与汜水城头的火把遥相呼应。
“声东击西。”黄巢召集众人商议,“正面佯攻,派小队从侧面的浅滩过河。”
老书生找出汜水的水文图,上面标注着几处水深不足三尺的河段,只是河道较窄,仅容一人通过。
“我去。”织锦匠的儿子突然开口,手里的短剑在火光下闪着冷光,“我身子轻,能过去。”
黄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太守的女儿,对方点了点头:“我带他去,再选十个身手好的。”
三更时分,正面的义军开始擂鼓呐喊,火把挥舞得像流动的星河,吸引了城头上的大部分守军。
前太守的女儿带着小队摸到侧面的浅滩,冰冷的河水刚没过膝盖,却冻得人骨头生疼。
织锦匠的儿子第一个涉水过河,脚下的鹅卵石滑得厉害,他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身后的人扶住。
登上对岸时,所有人的裤腿都已结冰,走路时发出咔嚓的声响,像踩着碎玻璃。
他们悄悄摸到汜水的侧门,守门的两个哨兵正缩着脖子烤火,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黑影。
短剑刺入哨兵喉咙的声音很轻,像切开一块软肉,温热的血溅在雪地上,烫出两个深色的圆点。
侧门被打开的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黄巢带着主力趁机冲进城,喊杀声瞬间淹没了半个城池。
汜水守军没想到义军会从侧面突破,阵型立刻乱了,有人想往东门跑,却被自己人堵住了去路。
有个将领挥舞着长戟左冲右突,戟尖挑飞了三个义军士兵,直到黄巢的刀劈在他的戟杆上,才踉跄后退。
两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照亮了彼此的脸,都带着毫不退让的狠厉。
最终,将领的长戟被挑飞,他愣在原地的瞬间,黄巢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汜水的街巷里,义军逐屋清剿残敌,有个士兵踹开一间柴房的门,里面藏着十几个吓得发抖的兵丁。
“降还是死?”士兵的刀指着他们,其中一个兵丁立刻扔下兵器,跪在地上磕头,带动了其他人。
天亮时,汜水的旗帜换成了义军的,城头上的积雪被血水染红,像开了一片诡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