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抵达温县城下时,城门大开着,吊桥还落在护城河上,像一张敞开的嘴,却喊不出声音。
“有诈?”亲兵握紧刀柄,警惕地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垛口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的旗帜。
黄巢让人先派小队入城探查,半个时辰后,城头升起了义军的旗号,晃了晃便稳稳地立在那里。
温县的百姓涌到街上,手里捧着茶水和干粮,有个老婆婆想把家里仅存的鸡蛋塞给士兵,被婉言谢绝了。
县衙的库房里,除了少量粮食,更多的是堆积如山的卷宗,记录着历年的苛捐杂税,纸张泛黄发脆。
“烧了。”黄巢的声音没有起伏,火苗舔舐纸页的声音,像无数只飞虫在振翅。
前太守的女儿在库房角落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藏着几件兵器,刃口锋利,显然是刚打造好的。
“正好用得上。”她让人把兵器搬到街上,分发给愿意加入义军的百姓,有人接过刀时,手还在发抖。
织锦匠的儿子试着挥舞新分到的长刀,刀身划过空气发出轻啸,让他想起母亲织布时绷紧的丝线断裂声。
离开温县时,有个曾在官衙当差的小吏跑来投诚,说愿意带路去孟州,那里的守军将领是他的远房表亲。
“可信吗?”亲兵有些怀疑,盯着小吏不停搓动的双手,那双手白皙得不像做过粗活的。
黄巢让他画出孟州的布防图,看着图上标注的粮仓和军械库位置,指尖在图上轻轻点了点。
队伍行至孟州地界时,遇上了一小股押送粮草的官军,对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义军,惊得人仰马翻。
领头的队正试图反抗,被黄巢一箭射穿手掌,钉在粮车的挡板上,惨叫声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粮草车里除了米粮,还有几箱箭矢,箭杆上刻着官府的印记,箭头闪着幽蓝的光,像是淬过毒。
“扔掉毒箭。”黄巢下令,士兵们将那些箭矢扔进路边的水沟,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不少人的裤脚。
小吏所说的孟州守军将领,果然在城楼上摆开了防御阵势,弓箭手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城外的义军。
“表兄!”小吏站在城下喊话,声音在空旷的城前回荡,“快开城吧,河阳和温县都降了!”
城楼上的将领脸色铁青,骂了句“叛徒”,随即下令放箭,箭矢像雨点般落在义军面前的空地上。
“看来得硬攻了。”黄巢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映出他坚毅的脸。
义军推着从温县带来的攻城车,一步步逼近城门,车身上的木板被箭矢射得密密麻麻,像插满了羽毛。
城楼上的滚石砸下来,砸在攻城车的顶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推车的士兵手臂发麻。
“点火!”黄巢一声令下,浸了油的火把被投向城门,火苗迅速窜起,浓烟呛得城楼上的守军连连咳嗽。
城门被烧得噼啪作响时,义军的登城梯已经架在了城墙边,士兵们像壁虎般向上攀爬,手里的刀咬在口中。
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义军士兵,刚站稳就被三名守军围攻,他大吼一声,刀光闪过,逼退了两人。
城墙上的厮杀声越来越密,兵器碰撞的脆响、临死前的惨叫、旗帜被撕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织锦匠的儿子跟着前太守的女儿登上城头时,脚下的血水已经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发出黏腻的声响。
他挥刀砍向一个从侧面冲来的守军,对方的头盔被劈开一道缝,惨叫着滚下城墙,砸在下面的火堆里。
孟州将领见大势已去,想从城墙的另一侧跳下逃生,却被黄巢一箭射中后心,身体在空中顿了顿,才重重落地。
城门被撞开时,义军如潮水般涌入,街巷里的零星抵抗很快被肃清,只剩下受伤者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