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来家里做客,还笑着说:“我家里还有一瓶从法国带回来的香水,下次送一瓶给南枝姐,也能遮一遮你身上的血腥味。”
郑南枝知道,顾明珠在讽刺自己乡下杀猪匠家庭的出身,笑她配不上陆嘉言。
可偏偏她又那样笑得人畜无害,旁人似乎也都丝毫不觉她这已是冒犯,纷纷夸她细心,就连陆嘉言都道:“她平日不喜这些,用不着破费。”
她无法想象,两个人要有多亲密,才能让陆嘉言身上沾上这香水味,还挥之不去。
闻着已经飘远的香水味,郑南枝眼里有了涩意,她倔强地仰起头,把泪意压了下去。
她跟着进了房间,见陆嘉言小心翼翼把陆禹放下,又脱了外套和鞋袜,掖上被角。
陆禹这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嘟囔,舔了一下唇,笑着梦呓:“小禹和爸爸都喜欢明珠姨姨。”
郑南枝只觉得整个脑袋“轰!”的一声炸响,心中激荡,目光灼灼锁住陆嘉言,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心虚或愧疚。
陆嘉言却连眉头不曾皱一下,仿佛那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亦或是……她的感受在他心里从来都无关紧要。
待两人都走出房间,郑南枝还是没忍住:“陆嘉言,不解释一下?”
陆嘉言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英俊的侧颜在灯光下更显线条深刻,冷清的目光瞥来,是一贯的冷淡疏离:
“没什么要解释的,不过是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玩笑?”郑南枝轻嗤一声,被陆嘉言的冷漠刺痛,“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也不懂事?还是说你真的喜欢顾明珠?”
陆家最是规矩森严,陆嘉言也是端方自持的性格,这一点她从乡下跟着陆嘉言来淮城开始,就深刻体会过。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非大人允许,陆禹怎么会蹦出这样的梦话?
除了记忆模糊的新婚夜,陆嘉言这些年未再跟她同房,莫不是一直在替顾明珠守身如玉?
想到这,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郑南枝的全身。
陆嘉言眉眼未抬,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样子:“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郑南枝不满意陆嘉言避重就轻的态度,“如果你跟顾明珠真的没什么,那你为什么三五天就跟她在一起?你不是总是日理万机吗?”
陆嘉言沉默看她,没有情绪的目光让她心里有些发慌,良久,薄唇轻抿:“南枝,你好好冷静一下。”他站起身,捞起军绿色大衣:“单位还有事,我回去一趟。”
说罢,没等郑南枝回答,转身出了门。
“你回来!”郑南枝气急,追到门口,发现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楼道里很快传来脚步声,郑南枝往下看,陆嘉言已经钻进吉普车,车尾灯亮起,很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