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遇绕到他背后,低垂的目光看着他,独坐的身影温暖明亮,又有一种佛门清净禅定的庄严。通常越是圣洁,越是让人产生欲望。一瞬间蜂拥而至的渴望几乎压制不住。她想直接倾身紧贴在法显身上,双手如藤蔓般环抱着他的肩颈,轻嗅清淡的檀香息,舌尖抵住他的耳垂吮咬。妄念如火如荼,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要再靠近法显,她会无法自控。一番纠结实难平复。她想离开却又不甘,不舍,想要让他服软。“法显……”无知觉间轻唤出声。如果他没有反应便罢,偏偏他侧头了,像是要回首陡然间又僵住。理智也不是总会占上风,有时就是抵不过心里某种念头的冲动。至少在这一刻,她的拒绝和无情早已抛之脑后。顺应心意跪坐在地面,自背后环抱住法显,僧袍下的身体完全的僵直,犹如一张拉满弓的弦,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感觉到他隆起的肌肉。亲密无间的接触下檀香息更为浓郁。她满意的蹭了蹭他。法显战栗一下,耳垂染红。花千遇盯着他微红的耳廓,咬了咬嘴唇,侧头凑到他耳旁道:“我给你提个醒,就说说为何又生气。”湿热的气流吹拂过耳畔,生起一丝痒意,耳垂渐渐发热。与之相比更热的是她香软的身子,温暖透过衣料渗入皮肤,他的身体也渐慢的升起热度,血液急速流动。花千遇紧靠在他身上,能听到强烈心跳声在她耳边回荡,而他自己却不吭不响。她微微眯起眼,眼里的情绪说不上是不悦,还是觉得他不识抬举的心烦。因此,动作不仅逾越且肆无忌惮。手在他胸膛上抚摸,掌心揉着僧袍下紧绷坚韧的肌肉,游离不断暧昧又缠绵。法显胸口急遽起伏,隐忍的阖了阖眼,按捺着心底潮起潮涌的欲念。“说。”近在耳畔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威胁。好似他再无视,她的举动只会更加过分。他深刻了解花千遇,自然也知道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往日种种浮现在脑海,心间躁动炽烈,繁乱的情绪里他能分辨出羞于启齿的期待,又带着略微的抗拒。最后通通都化作烦郁。她身上有水沉香的味道,那是无念焚香的气味,她定是在无念禅房里待了许长时间才染上的。那她是不是也如这般,用魅惑的姿态去引诱无念,现在又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他。犹记得她曾说过喜欢出家的和尚,不止是他,难道只要入得她眼的僧人,都要去挑逗一番,来满足她观赏的趣味和恶意?念头刚起心脏处便阵阵顿痛。如果只是图新鲜,宁愿她不要再来接近他,这种虚情假意只会更伤人,起不到半点慰藉。法显挣开她环抱的手,目光直视她,眼里是幽邃的冷芒,生硬的说:“无念禅师佛法精深,年轻有为,贫僧自愧弗如,施主大可以再去找他,不必在贫僧这里浪费时间。”他没有直面回答为何生气,但这番话也从侧面给出了答复。言语间看似留有愠色,细听又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吃味。花千遇转动脑子,慢慢回过味来。她惊讶的看向法显,他微微皱眉,神情又严厉又肃穆。默然无声的责怪。花千遇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他。她又凑过去,亲昵的压在法显肩膀上,目光由下至上的看着他,啧啧称奇道:“这是掉进醋缸喝了几碗醋啊,这么酸。”法显身体一僵,抿唇不说话。现在想来,法显确实有意无意让她不要和无念走太近,本以为他是忧心自己会对无念不利,才不让她去找无念。没成想竟然是因她去找无念,忽视他而吃醋,都说女人是醋缸,分明男人吃起醋来才更严重。“你就是为此事生气?”不仅生闷气,还一连几天不理她。法显眸光闪烁一下,冷峻的神情顿消,只有一种小心思被人戳破的慌乱无措。眼睫微垂,不敢和她对上目光。他这副样子看到花千遇心里发痒,突然觉得这和尚好可爱,想让人疼爱他。冥冥之中好似受到蛊惑,手探入他衣襟里,碰触到皮肤时他顿时细细的战栗,肌肉紧绷发烫,光滑又有韧性的触感使人爱不释手。掌心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抚摸,她的身体也微微发热,欲心烧灼起来,呼吸渐变凌乱。急切的张口咬上他的颈侧,柔软润泽的嘴唇亲咬着皮肉,一路吻上他的侧脸。法显轻颤不止,喉结在战栗滚动,竭力平静道:“施主若是想和无念禅师亲近,就不要靠近贫僧,更不要做这种事。”他推拒着花千遇,只是力气很轻,看得出他不舍得。花千遇弯了弯唇角,继续爱抚他的身体,贴近耳畔轻声说:“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这样的。”法显心尖发颤,甚至产生轻飘飘的晕晃感。我喜欢你这样的,听着无异于我只喜欢你。他怔了片刻,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这句话,眼睛里沉郁的阴霾逐渐散开,眸光明亮的灼人。花千遇见他神色转晴,趁机做了一件方才就想做的事情,将手从他衣襟里拿出,摸上了他光滑的头顶,轻轻揉弄了几下。一开始只是试探性,指腹接触到青渗渗的发茬,刺刺的有一点点扎手又有些痒,不过手感很好。于是整只手都贴上去摩挲捻揉。她笑意盈盈的说:“摸摸你的光头安慰一下。”被她抚摸过的头皮,激起一股酥麻的电流,顷刻间传遍全身,欲火流窜到下腹,法显的呼吸霎时粗重,一阵阵的颤栗起来。除师尊之外,再没有人这样亲密的摸他的头。心柔软成水,欲念再难抵制。他转身紧紧把花千遇抱在怀里。花千遇神情间有几分怔忡,一只手还僵在空中,他抱的很紧,颤抖地要将她揉入骨子里。第一百一十九章相拥坚实而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身体,呼吸和心跳都清晰的传递而来。她有些气息不畅,空出的那只手推着法显的肩膀却推不动,强硬又温柔至极的力度,使得她无非挣脱。她推不开只能任由他先抱着。本以为他气消了就松开她,可半响过去也未见他收手。法显只是单纯的抱着,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她才没有过多的挣扎,时间一长就有些不适,而且她还好饿啊!,popo&7~3_95_4~30_54方才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还不觉如何现在静下来,腹中翻涌的饥饿感更盛。心底燃起的欲火也消了大半。花千遇挣动着身体,手去拍他的背:“放开我。”环抱在腰间的手臂不仅没有松,反而又搂紧一些。鼻端萦绕的水沉香气息渐淡,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的檀香味。法显弯起唇角,心里有股暖流似的满足感。花千遇挣扎无果,有气无力的说:“我好饿啊!”法显微顿,记起来她还没有用晚饭。他缓缓松开手,身体向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四目相对,法显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移开,低声说:“贫僧去做。”花千遇神色一喜,催促道:“快去快去。”他又询问道:“施主想吃什么?”“什么都行越快越好。”法显应了声好,起身开门出去。此时已近深夜,禅院里的僧人大半都歇下,小厨房的门也锁紧,他又去要了开门的钥匙,这才点燃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线生火烧饭。法显离开的这段时间,花千遇闲着无聊,在他禅房里摸索一阵,来南山禅院这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进法显的屋子。一圈看下来什么新鲜的也没找到,无念房里好歹还有一张古琴,他房里除了经书还是经书。她还在案面上找到了他抄写的经文,经文旁边另有小字,看了几眼才知那是他标注的解义。她一直都知道佛理晦涩,精微玄妙,不成想还是低估了佛教义理艰深的程度,只短短一句经文,标写的解义能写半卷纸。密密匝匝的字迹表述的有解悟和智慧思想,只不过看的人云里雾里。她拿起经卷,不知不觉间开口念道:“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开始还挺正常,她勉强还能理解这些佛理是何意,但是后面突然变成降维打击。“不生句生句,常句无常句,相句无相句,住异句非住异句,刹那句非刹那句,自性句离自性句,空句不空句,断句不断句……”花千遇的眉头越皱越紧,随手一扔:“什么鬼玩意儿?”再看下去她都快不认识句这个字了。想一想法显每天都钻研这些东西,真心的对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敬佩。但凡脑子有点不好使的人,面对这些极尽精微的义理,都转不过弯来,更别提去窥其堂奥,研究真理。如此想着,突然间却又生出极端的嘲讽意味。如法显这般智慧的人,竟然会看不透情,她不知这是慧极必伤,还是他太傻。越想越后悔来找他,如果她一直保持冷漠,法显兴许会心灰意冷再回到天台如今只因她一念之差,又给了法显希望,那么之后他肯定不会再轻易放手。她的计划全泡汤了!花千遇抱头哀嚎,自我唾弃:“你怎么那么贱呢!”后悔,后悔死了。她现在无比想和法显坦白,让他放弃她回到天台寺,不过现在还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她想要知道的线索还没有得到,不想这时候再出岔子,等南山禅院的事情尘埃落定,就和法显讲明让他放弃。下完决定也没那个心思再找乐趣,无聊的坐在桌前等着开饭。约一刻钟后,法显跨进门来,端着一碗清汤面条,雪白面上铺有一层嫩黄鸡蛋,汤水里飘着葱花、菌覃。闻着食物的香气,花千遇眼睛一亮,心中愁绪尽散,迫不及待的接过汤面拿着筷子吃。可能是面条里加了诸多菜的缘故,吃着香浓鲜美,面汤味浓。法显见她吃的急,连忙提醒道:“慢点吃,别烫着。”“嗯嗯。”花千遇含糊的应着,也没见动作慢多少。不多时,一大碗面都吃完,汤也一口不剩的全喝完。她放下空碗,心满意足的摸着吃撑的肚子,胃里充实的感觉让她有几分慵懒的睡意。吃饱喝足当然是回去睡觉。“我先回了,法师也早点休息。”花千遇这个小没良心的,吃饱了就想溜。法显掀起眼皮看她,她笑的眉眼弯弯,起身便往外走。刚迈出步子,手腕一紧整个人又被拖了回来,转头一看是法显攥着她的手。法显道:“先别走,陪贫僧打坐。”顿时,花千遇脸上浮现不乐意的神色:“这么晚你还不睡啊!”法显摇头,主动去寻来蒲团放到香案前,回头望她一眼,意味显而易见。花千遇踌躇不前,企图做最后的挣扎:“碗还没有收拾。”“无妨,明日再处理。”他直直的望来,目光深邃到让人拒绝都有压力。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刚麻烦法显去做饭,再拒绝他的请求,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心中疑惑,法显为何一定要她陪着打坐,但应该也无其他意思。“那好吧。”花千遇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在他身旁的蒲团上。法显缓缓闭上双目,手结法印搭在双膝,气息平缓绵长。花千遇也学他闭眼,奈何做不到万念空寂,脑海里杂念纷扰静不下心。片刻后又悄悄睁眼看他。神情庄严,一动不动。她只觉无趣至极,目光在屋内漫无目的游梭,也不知还要坐到何时才能回去睡觉。夜深人静,渐渐地就有些倦了,神情变得恍惚,眼睛慢慢上下微合,困意袭来实在是坚持不住,头一歪倒在法显肩膀上彻底睡去。感觉到肩头的重量,法显睁开眼,垂眸看着她安稳熟睡的侧脸,唇边缓缓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他扶着花千遇的肩膀,动作轻柔的把她抱起放到内室的床榻上,给她脱掉鞋袜拉来被衾盖好。月色柔和,朦胧晕光中她睡容沉静,乌黑松散在枕上,饱满红润的双唇微合,娇艳又柔软。法显指尖微动,又握起拳头压下心悸。回身走到案后,眼见整齐叠摞的经卷被扫乱,一部分还扔到地面上,旁侧木柜上摆放的经书也乱七八糟混作一团。显然是有人动过。法显叹了口气,又重新整理归类。一切都收拾妥当,拿出尚未写完的经卷,磨墨蘸取墨汁继续往下抒写解义。楞伽经是佛门印心之经,亦是禅宗所要修习的重要典籍,他此前翻阅过,却未深刻的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