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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他明白,不论哪一件事,吉祥自认所为都是为了他这个做主子的好,但于他而言,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好下属。  燕淮怒极,起身来回踱步,眉宇间笼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煞气:“所以你才不时说起她会出卖你我,原是里头还有这桩事!”  “属下知罪!”吉祥见他如此模样,便知谢姝宁还未提起过这件事,心头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得认起罪来。  燕淮怒意难消,一会想着谢姝宁是不是在怀疑那日吉祥的举动是他在背后指派,一会又暗自庆幸好在她平安无事。  他又想起那天在山上时,谢姝宁脏兮兮的睡颜,狼狈的模样,不由狐疑起来,那天夜里谢姝宁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在他身边安然入睡……疑惑着,心里头却又隐隐松了一口气,兴许她根本就没把吉祥要杀她的事往他身上联系过……  他想着想着,禁不住猛地想到了几年前自己刺了谢姝宁的那一剑。  回忆着谢姝宁如今较之旁人总显得苍白些的面色,他眸光微闪,心头一软,遂冷面看向吉祥,在霎时将怒意都尽数收敛,冷静地道:“你速去整顿铁血盟。”  见他一字不再提谢姝宁的事,吉祥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但命令已下,亦拖延不得。  于是半个时辰后,吉祥就骑马闯入了茫茫的夜色里。  谢姝宁这时正亲自在厨间熬粥,听到图兰匆匆来报吉祥走了,微微一怔,并没有多言,只同图兰道任他去。  至亥时三刻左右,粥终于熬好了,一掀盖子,香气四溢。  谢姝宁便伸个懒腰,嘱图兰去请燕淮来。  图兰应声而去,才走出没多远便撞见了正迎面孤身走来的燕淮。  远远的,谢姝宁听见了响动,便伏在窗边探头去看。黑漆漆的夜里,着了一身白的少年尤为显眼,似清瘦的孤鹤,在水面踏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白衣,却就不得不承认,他极适合这个颜色,谢姝宁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到人走到近前,她才发觉自己似乎看得太久了些,匆匆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看起桌上的粥来。  “小姐,奴婢在门外候着。”图兰将人领进了门,而后悄然退下。  燕淮略吃惊,只他们二人留在屋中,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跟着,未免于理不合。  但这是谢姝宁的田庄,谁敢说三道四,更何况她今次要说的话,旁人听不得。她夜里才让图兰去请人,却不等到明日天明,也就是因为夜间人少,不易叫人撞见。谁知道,一向穿得颜色古怪的人,今日却穿了身比谁都干净的白。  她腹诽了几句,方才发现燕淮穿的是一身月白色。  衣裳古怪,似僧衣,也不知成国公府针线房上的管事妈妈,都是何等的高明手艺,竟做出了这样的衣裳……  两人面对面入了座,谢姝宁端起一碗粥搁到了燕淮面前,道:“世子慢用。”  燕淮微笑,并不动,只看着她面前的那一碗。  谢姝宁亦笑,一言不发将两碗对调了个位置:“世子莫不是怕我下毒?”  她年纪小,又生得好,在灯火通明的夜里这般一笑,纯澈又明艳,几乎要晃花人眼。  燕淮默默低下头去,道了谢开始吃粥。方舀了一勺粥入口,还没等下咽,他便尝到了一股要命的咸涩。他咬着牙抬眼去看对面坐着的人,一脸笑吟吟吃着粥,见他看过来还挑眉问:“世子觉得这粥如何?”  吃一堑长一智,她早料到燕淮不会轻易上当,这才先将未曾加料的粥捧到了他面前。  燕淮僵着舌头将那口咸得要命的粥给咽了下去,牵了牵嘴角:“人间美味……”  原来图兰那话,不是告诫,而是预告……  他这碗粥自然是难以再食,谢姝宁却慢吞吞吃了小半碗,这才准备说起正事来。  她今日原就不是真的为了请他吃劳什子夜宵的。  然而她要说的话才刚刚冒到齿边,她便看到燕淮掏出一张卷起的纸条遥遥递了过来。  他说,“八小姐养的鸽子,味道倒是不错。”第221章试探  谢姝宁手中的调羹被丢进了碗中,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然而当她抬起头朝着燕淮看过去时,眉眼间却没有一丝怒意,她只是伸出手,神态自若地将纸条从燕淮手中接了过来。反倒是燕淮,被眼前的平静的一幕,给弄得微怔。  暴风雨永远隐藏在平静之下,燕淮心中如是揣测着,却并没有从谢姝宁面上发现一丝异样。  就仿佛,他方才什么也未曾说过,而这封信亦不是经由他的手递送给谢姝宁的一般。谢姝宁此刻的表现便恍若被她握在指间的纸条,是她方从丫鬟手中接过的。至于那只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鸽子,似乎也根本就不存在。  他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讶然。  “世子说笑的本事,可着实差了些火候。”谢姝宁笑语晏晏,并没有立即将纸条打开,“这是我的田庄,庄上何处开过火,我可不会错过。”  燕淮抿嘴,但笑不语。  他本就是在说笑。  谢姝宁看他两眼,低头打开了纸条,扫向上头写着的字。  是冬至送回来的信,写了温庆山的事。  前段日子,她在宫里记起了惠和公主纪桐樱前世所嫁之人,因那人是温雪萝的哥哥,故而心生不安,所以从宫里出来,她便吩咐下去让人着手详查。算算时间,到如今也该查个差不离了。  为了让云詹先生能同她方便通信,田庄上也特地备了鸽舍,想了几只信鸽。  只是信竟然会被燕淮给截了,她倒是没料到。她该发火,该生气的才是,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在这个当口露出恼意……  “世子难道不知,偷看旁人的信件,乃是极无礼的做法?”她攥着纸条,笑吟吟发问,模样娇俏。  燕淮自知理亏,也不辩驳,直截了当地便道:“是我无礼,理应赔罪。”  他这般实在,谢姝宁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遂道:“赔罪便不必了,只请世子管好了自己手下的人。”  她说这话,亦实在得很,一半是不悦,另一半则是提醒。  然而这样的话,燕淮心中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先前在廊下,差点便要了吉祥的命。但他亦明白,若没了吉祥,他只会更加寸步难行。若叫铁血盟的众人知道他因为这些事便动手处置吉祥,想必个个都会用莫测而警惕的眼光打量他。  他回京时,已入了春,四处柳绿花红,春江水暖,可他所处之处犹如三九寒冬,莫说地龙火盆,就连棉袄也无一件可用来加身。  铁血盟,吉祥,都是寒冬中出现的炭火。  如今夏天未逝,距他归京不过短短数月,那些人是如何看他的,他不会不知。  这些人里有一半,是亡父燕景留给他的,另一半是从继母小万氏手里夺回来挑挑拣拣剩下的。真论起来,没有一个能算是他的人。再加上他自小离京,久不居成国公府不提,连铁血盟的人都未能见过。  这群人便也只当重新归来的他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面服心不服。  雷霆手段,能制人,却也能离心。  他自认不是个擅这些的人,时常觉得举步维艰,因而愈发怀念七师兄纪鋆还在身边的日子。比起他,七师兄极会招揽人手,极会同人打交道,极会治下。  风师父曾说过,这是天赋。  先天若无此天赋的人,后天亦能习得,却是拍马难及前者。  燕淮隐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幸而吉祥再如何,总算还将他当做主子,记着昔日成国公燕景留下的遗言。不论是他要杀了谢姝宁的事,还是他截下了信的事,归根究底,都还是本着为他打算的目的去做的。  只是时日太短,他想要尽快发展出自己的人马,谈何容易。  他轻抿嘴角,定定看她,却并不言语。  谢姝宁亦没有再开口。  屋子里便这般静默了下去,片刻后,燕淮方才缓缓说道:“温庆山今年十七,性子沉静,喜好读书,据闻准备走科举正道。”  英国公府的世子,有祖宗荫蔽不用,非要自己科考,也不知是该说有骨气还是说傻来得好。  谢姝宁端坐着的身子往后微微一倒,眉头皱起,“世子认识他?”  “连一面也不曾见过。”燕淮摇头。  他七岁之前不曾见过温庆山,中途更是不可能,如今回了京都后被眼前局势所困,自然是愈发没有那闲工夫去寻本不相熟的未来大舅子吃酒,因而他的的确确不曾见到过温庆山的面。  但想着英国公夫妇的模样,他们的儿子,至少生得不会差。  他也是这般想自己的未婚妻温雪萝的,旁的不知,但样貌总不至于忽然间出了差池,生得丑陋便是。  “虽然未曾见过,可想来生得总是好的。”世人重脸,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于是燕淮便正色说了这么一句。  谢姝宁一噎,一时不查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但论生得好,她可委实还没有见过生得比燕淮好的。  她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他面上,少年冠玉似的面庞之上,眉眼清隽,还带着未经彻底雕琢的璞玉姿态。她不由恍恍惚惚地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偶然见到的燕淮样貌,那样一张孤寂冷冽的面容,同此刻的截然不同。  谢姝宁蹙着的眉头未展,口中道:“英国公世子生得好不好,同我无关,我只是好奇,为何他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  英国公世子跟成国公世子,可并称坊间两大谜案。  燕淮消失了的那几年究竟人在何处又都做了什么,无人知晓,但他好歹如今回来了,众人也如愿见到了长大后的他生得什么模样。  可英国公世子温庆山,仍是个迷雾重重的人。  燕淮并不知这些,他只以为谢姝宁一个深闺里的姑娘好端端竟去查个陌生男人的事,不论她如今年纪几何,可不就是为了那点子少女情怀?偏生他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认识的女人除了个雷师父外,便一个也没了。  真算起来,谢姝宁可还是他长大后认识的第一个姑娘家。  他思来想去,也只以为谢姝宁是对温庆山有兴趣才致她暗地里搜集温庆山的资料。  因而听到谢姝宁那般说,他也并没有当回事:“想必是生得太好,所以不便经常到众人面前露脸罢了。”  古时,曾有人因为长得太过俊美,每每上街便被围堵的事,他也是当成笑话听说过的,兴许真的就有这样的人也说不准。  谢姝宁:“……”  “那就多谢八小姐款待。”燕淮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鸽子的事,谢姝宁心知肚明,吉祥既想杀她,那么拦截她的信,也一点不叫人奇怪。真正叫她觉得出人意料的是,燕淮竟自发将信交给了她。  她也已经明言让燕淮约束好手下,他不回应,那她也只当自己没说过,回头叫图兰几个加强戒备便是。  至于吉祥,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她可不会放手。  俩人皆不再谈信的事,燕淮便开始迈步往外走。  走至门边,手方触及门扉,谢姝宁猛地将他喊住:“世子,不知你外家大娘舅,待你可好?”  燕淮一震,转过身来看她。  谢姝宁却低着头盯着那碗残粥看,并不同他对视。  “我舅舅倒是待我母亲,还有我跟哥哥极好。”她低头说着,恍若自语,但话却又是明明白白在同他说的,“世子的大舅舅,待你同你母亲可好?”  燕淮是万家的外孙,他在万家有几个舅舅,谁都知道,但谢姝宁却直接便点出了大舅舅。  他不由吃了一惊:“八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谢姝宁慢吞吞扭头来看他,面上无笑:“因为这件事,很重要。”  一字一顿,她说得极清晰。  燕淮怔怔听着,仿佛昔时在敦煌古城中遇见过的巫女所言。年迈的巫女,手执龟甲,露出贫瘠的牙床上摇摇欲坠的几粒枯牙,用古怪的腔调说着的话,似也是这般没头没尾。  “缘何重要?”他靠在了门上,低声问道。  谢姝宁眼中神色莫测,语气肃然:“若好,那自然一切都好,若不好,一场腥风血雨总是难免的。”  她并未言明这些话的意思,但燕淮却霎时想起了铁血盟内鬼的事,还有大舅舅万几道,数年如一日对他的不喜。  隔着薄薄的白衣,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剧烈乱颤起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稚龄少女,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谢姝宁亦在看他。  ……  次日傍晚,吉祥跟冬至前脚擦着后脚跟,渐次回到了田庄上。  到了酉正时分,燕淮来同云詹先生并谢姝宁辞行。  谢姝宁捧着书抬起头,望着他笑着让玉紫准备庄上的果子送行,燕淮也没推拒,但走时并没有真的带走这些东西,左右谁都知道这些只是客套。  人走后,云詹先生当着谢姝宁的面,便长叹了一声,尾音悠悠长长,叫谢姝宁觉得其音绕梁几日也还未消尽。  白驹过隙,等到那声长叹终于从谢姝宁耳畔消失的时候,她恍然惊觉,不知何时窗外的绿叶成荫已变作了黄叶漫天。  秋日就这样到了。第222章沧海  秋雨绵绵下了多日。  这一年的秋天,几乎是在连绵不绝的细细小雨间度过的。天色总是阴沉沉的,不见日光,但枝桠上生着的树叶仍一日赛一日地黄了下去,风一吹,就纷纷扬扬从枝头上飘落。  谢姝宁收拾了东西返程回谢家去,出门后,只见一地黄叶,在马蹄“哒哒”声下烂进了泥土。  燕淮比她早大半个月离开田庄,等到谢姝宁回到位于北城石井胡同的谢家大宅时,燕淮袭爵的消息,也随着南行的燕子,一道传遍了天下。  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成国公府的局面已是沧海桑田,同往昔大不相同。  过了几日,谢姝宁去玉茗院见宋氏,想要问一问哥哥谢翊如今身在何处,何时可到京,谁知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说成国公府的事。  世子燕淮终究还是接任了成国公的位置,一步步往谢姝宁记忆中的那个人稳稳走去。  她甚至知,自己那一日同燕淮说过的话,究竟是对还是不对。不过自那日后,燕淮便不曾再来联系过他们,田庄上知情的几人,亦对燕淮曾暂住过的事缄口不言,权当从来没有过那样一回事。  唯独云詹先生,在燕淮走后很是沉默了几日,直至谢姝宁即将临行之际,他面上才终于见了几丝喜色,又拉着谢姝宁下了几盘棋。  谢姝宁回回欲言又止,有心想问他为何对燕淮如此在意,却又觉得这般直白地问他不好。人皆有秘密,她亦有,云詹先生既然不想告诉她,论理她便不该问。但她不放心,所以一直在让冬至将云詹先生要他调查的事,提前一步告知她。  可惜的是,直到她回了谢家,冬至那边也并没有什么可用的消息。  云詹先生先是让他查燕淮,见没有异状,消息寥寥便又让他接着查燕淮的生母大万氏,可大万氏死了十几年,能查到的事就更少了,其中能用的,几乎没有。  左不过只是个少时在家得宠的名门娇女,及笄后嫁入了门当户对的成国公府,做了国公夫人。  观其短暂的一生,不过十数年,尚不足双十年华,便撒手人寰。  她自出生以来,便是一路顺风顺水,连一丝波折也无。  听说,成国公府同万家的儿女亲事,是早就定下了的。  两家原就交好,大万氏上无婆母要立规矩,身旁亦没有姑嫂妯娌勾心斗角,下无庶出子女需要教养,前任成国公燕景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风度翩翩。这样的一门婚事,放眼西越,也再难寻出一门好的来。  但大万氏显然没有福气,生燕淮时难产,虽然保住了性命,此后却一直缠绵病榻,久久不见痊愈,最后更是一命呜呼。  燕家的福,都叫后来的小万氏给享了。  生子一事,可算是大万氏病中唯一的一桩波折。  除此之外,她已经湮没在岁月长河中的人生,丝毫不见曲折波澜,亦不见古怪。  仅凭那些资料而言,大万氏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简单到不论是谢姝宁还是云詹先生见了,都觉得未免有些过了。  可冬至甚至连大万氏几岁时摔了一跤,手腕往上三寸左右的位置留了浅色疤痕的事,都查了出来,若有遗漏,也不大可能。  谢姝宁回忆前世,对大万氏更是一点印象也无,只隐约记得很多年后,权倾朝野的燕淮从不提亡母一句,甚至连亡母的祭日也从不出面,连一炷香也从不上,倒是亡父燕景那,不论清明祭日,他一直风雨无阻。  这般想来,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云詹先生那边却没有继续再叫冬至往下查,那时,燕淮袭爵的消息,在他们看来,已是十拿九稳。到底是他的生母,万一不小心惊动了他,可就不妥了。  所以没多久,这件事就这样被掀过不提。  谢姝宁未亲自过问过云詹先生的用意,却也发现在冬至送了消息回来后,他变得很愈发消沉了。  她不由开始疑心云詹先生同燕家,又或是万家有所关联。  然而云詹先生的身份是个谜团,连头都寻不到,即便她想查,也无迹可寻,甚至连云詹这个名字,都是化名。她没有法子,只得偷偷写了信送往敦煌,仔细同舅舅打探。  毕竟最初,就是舅舅将云詹先生师徒二人给送到京都来的。  叫人无奈的是,敦煌和京都两地之间相距甚遥,也不知猴年马月,才会有回信送到她手中。  ……  她站在门外,思绪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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