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于卿儿笑,聂梨即刻扬起笑脸,她跑过来抱住于卿儿。“卿儿姐姐,阿梨好想你呀~”顷刻间疏离感消失不见,仿佛时间并没有改变任何,再次见面依然亲切。“阿梨长高了好多。”于卿儿摸摸聂梨的头。聂梨仰头看她:“我没有姐姐呀。”“那肯定的,你才多少岁。”“我十岁了。”“嗯,我知道。”聂尧看两人互动,眼底含笑,他询问聂梨爷爷在哪里,聂梨指着一个方向:“在露台晒太阳呢。”聂家大平层房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台,露台上种植不少盆栽,露台远方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午后阳光正好,一切暖洋洋的,很适合晒被子。于卿儿跟随聂梨走到露台,很快她看到了老爷子聂正闻。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精气神没有以前好了,人比过去老了十岁。于卿儿愕然,恍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老爷子身体抱恙,病情很严重。现在看来是真的……聂家耐斯康家具公司破产,以及聂家人受舆论风波殃及,这大概是老爷子病倒的原因。于卿儿忽而想起自己的爷爷,爷爷当初也是因为家里生意失败而病倒,没两年就病逝了,她真怕聂叔公也变成这样。“叔公。”于卿儿礼貌问候。午后的风吹拂而来,盆栽里的月季花摇摇晃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聂正闻在闭目养神,当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于卿儿,他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和蔼一笑。“小卿,回来了?”聂正闻的声音充满了慈爱,印象中他从没有严厉批评过她。于卿儿鼻子有点发酸,她有些难过。聂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叔公也生了重病,她竟是最近才知道。真遗憾,在聂尧和叔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只顾着贪玩,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对聂家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于卿儿走过去,蹲坐在聂正闻轮椅旁边,一脸担忧道:“叔公,你身体还好吗?”聂正闻摸摸她的头,浅浅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要调养一段时间。”“对不起叔公,我现在才回来看你。”于卿儿有些沮丧。聂正闻摇头,面容和煦:“大家没有告诉你,叔公不怪你。”于卿儿眼眶泛红,她把头靠在聂正闻的膝盖上,心头五味杂陈。聂家的人比她的家人对她还要亲,至少在她和聂尧交往的那几年,每次过年她都跟着聂尧一起回梨花街,和聂家人一起过年,他们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和聂尧分手后,她和聂家彻底断联,之前她一直很失落,她把叔公当爷爷,把阿梨当妹妹,可在这分手的近两年里,聂家没人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失望又怨恨,却没想过叔公会病倒,聂家的事业会遭遇重创,一家人举家搬迁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梨花街那么美,若非不得已,他们不会背井离乡,尤其像叔公这样的老一辈人。“叔公,我想回梨花街。”于卿儿情绪萎靡,她有点难过。聂正闻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时候到了就能回去了。”“阿梨,我回房间补觉,吃饭了叫我。”聂尧离开露台,和聂梨说了一句便回了里屋。聂梨点点头,模样很乖。于卿儿留下来和聂老爷子闲聊,说了很多她的所见所闻,聂正闻认真聆听,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是一片片绚烂的晚霞。聂老爷子要看新闻资讯,于卿儿将其轮椅推进大厅,在沙发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老爷子膝盖上,而后去聂梨身边看她写作业。无意间她看到聂梨的试卷,数学英语都是满分,语文分数也不低,于卿儿不由赞叹,果然聂家小孩都自带学霸基因。“阿梨,你这段时间不想卿儿姐姐吗?”于卿儿一边翻她课本一边问。聂梨看着她,认真点头:“想的。”“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于卿儿问。聂梨:“哥哥不让阿梨打电话。”于卿儿诧异:“为什么?”聂梨:“我猜哥哥生气了,他知道你和另一个大哥哥在一起,我在电视上也看到了。”于卿儿愣了一下,久久没有言语。分手闹成那样,她还和葛斯伯假扮情侣,他当然会介意。“你哥哥……有没有说过我不好的话?”于卿儿翻动四年级语文课本,假装漫不经心。聂梨认真写作业,没有留意到于卿儿在套话。“没有啊,哥哥从不说你的事,我说你的名字他会不高兴。”“……”“是哪种不高兴?是生气的还是忧伤的?”“是压抑的。”压抑……于卿儿惊讶于聂梨用的词汇,这个词未免太成熟,可这份成熟放在聂尧身上那就不意外了,于卿儿甚至能想象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你哥哥房间是哪一间?”于卿儿问。聂梨抬头,用笔指着一个方向:“那扇门。”于卿儿站起身,顺着方向她走到聂尧房间门口,轻轻按动了门把手。房门打开,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被子掺杂着洗衣液的味道。聂尧睡着了,赤裸着上身,能看到他背部坚毅的线条。他很年轻,肤质紧实,仅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充满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于卿儿关上门,她看了看房间,空间大小和梨花街聂家别墅他的房间没法比较,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没什么特色。聂尧的房间东西不多,可能他不常居住在这里。于卿儿在书桌前坐下,她撑着下巴发呆了一会儿,随手翻开旁边的一本法学书。她心不在焉,却在翻动中无意间将夹在书册里的照片抖落出来,一张未过塑的照片就这样静静落在了地上。那是一张合影,她和他的合影,是几年前他们去欧洲履行的照片,他竟然将他们的照片夹在他的法学书里。那么……他每次深夜研读法学知识,是不是也会一遍遍看着她的照片。如此一想,于卿儿心情明快了起来。他没厌恶过她对吧?要不然他不会将照片夹在书里。于卿儿捡起照片,仔细看了看,许多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她记得那段过往,那是他们第一次旅行,第一次接触性爱,第一次那么离不开彼此,她甚至还记得瑞士山脉的轮廓和意大利湖畔的色彩。趴桌上静静看着照片,于卿儿陷入到某种回忆里,聂尧看着他们的照片会想什么呢?是不是和她一样。随手翻到背面,于卿儿意外看到一串文字,那是聂尧的字迹。——真希望你从未出现。字是用铅笔写的,有些模糊不清,应该写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于卿儿心跳错漏半拍,心似被针扎了一下。他其实很想否定她的存在,可能潜意识里很不想与她纠缠,他知道她有很多的坏毛病,也在权衡利弊之后知道她并不是合适的选择。是啊,假如她从没来过聂家,他不认识她,他选的女朋友肯定不是她这样,对方肯定和他一样优秀,两个人恋爱会很顺利吧。把照片夹回去,于卿儿有点不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抑郁的情绪很明显,她以前躁狂症过后也有这种抑郁情绪,对身边事物的看法都抱有悲观态度,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她以前才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只要他给她情绪价值,给她花钱就行,她才不管他呢……可是,她现在为什么会不开心,甚至恨不得将这张照片撕碎。是这么想的,于卿儿也就这么做了。将这张没过塑的照片撕碎过后,她将这些碎片分页夹进他的书里,故意让他找不到踪迹。做好了这一切,她又把书丢到床铺下方的缝隙里,甚至摆到一个谁都看不见的位置。她蹲坐地上看聂尧,他侧躺的宽阔肩背再不性感了,呵呵,也就那样,一点都不帅。第124章 傍晚六点半,叶静宜和聂思远夫妻回到家,聂梨跑傍晚六点半,叶静宜和聂思远夫妻回到家,聂梨跑来房间叫于卿儿和聂尧出去吃饭。听到聂梨的敲门声,聂尧睁开眼睛,意外看到于卿儿孤零零站在窗边发呆,他很少见到她这么安静。“哥哥,卿儿姐姐,妈妈叫你们出来吃饭啦~”门外聂梨还在叫唤。聂尧套上衣服,应声道:“知道了,马上出去。”“快点啊~”“嗯。”聂梨离开后,聂尧走到于卿儿身边,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对不起,我太累睡着了。”于卿儿没理他,用手在玻璃上写字。得不到回应,聂尧也没多在意,他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而后牵上她的手。“饿了吗?去吃饭。”“我不想吃。”“不想也要吃,我最近忙都没有好好监督你吃饭,别到时候又流鼻血。”说完,他牵着她走出房间。于卿儿有点被动,她内部的次序是混乱的,对聂尧有很多的情绪,对自己也有很多的不满,不满意自己为什么选择忍受他的挑剔。出了房间,于卿儿见到了叶静宜和聂思远夫妻。夫妻俩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不过虽然他们面带微笑,眼角鱼尾纹却暴露了生活的疲惫感,那像是一种遗憾和无奈。“小卿,欢迎回家。”叶静宜热情招呼,旁边的聂思远同样面露微笑。于卿儿有点迟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聂叔叔,叶阿姨。”“保姆阿姨做好了饭,都过来一起吃饭吧。”叶静宜召唤聂梨到她跟前,又回头看向于卿儿和聂尧,用眼神示意他们进餐厅吃饭。保姆阿姨把聂老爷子推进餐厅,其他人各自落座,很快将不算宽敞的餐厅占满,聂家如今的境地和过去相比有很大的落差。“吃饭吧,小卿,就像到家一样不要客气。”聂正闻拿起碗筷,对于卿儿和蔼笑着。叶静宜倒了几杯红酒,分别递过来给于卿儿和聂尧,笑道:“一家人总算又团聚了,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喜乐更重要,来吧,大家都喝一杯。”聂尧接过酒,全部放在自己跟前,对叶静宜道:“她不能喝酒,我帮她喝。”“小卿怎么了?”聂思远问。聂尧看一眼于卿儿,扯谎解释:“她生理期,喝酒不舒服。”于卿儿目前还在吃躁狂症的药物,虽然病情已经控制下来,但医生要求她还要继续服药。“那就多吃饭,不喝酒也没关系。”叶静宜看过来,于卿儿点头。聂思远打量着于卿儿的脸,道:“小卿瘦了一点。”叶静宜应和:“是比原来瘦了,下巴尖尖的。”“可是卿儿姐姐还是好漂亮呀!”聂梨赶忙发表自己的见解,目光格外虔诚。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你卿儿姐姐哪有不漂亮的,就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孩了。”聂思远询问于卿儿这两年的近况,大有长辈关切晚辈的意思,于卿儿乖乖回答,关于网上那起“陪睡门”事件,她专门解释了一下说都不是真的,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们相信你,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不要太担心。”叶静宜温柔安抚。于卿儿:“嗯。”和于卿儿聊完,聂思远询问聂尧工作上的事,聂尧说了下自己最近处理的案子。说话间隙,聂尧时不时给于卿儿夹菜,蔬菜、肉类、海鲜、豆制品,以前于卿儿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他也夹进她的碗里。看着碗里自己不爱吃的豆腐块,于卿儿扒拉着米饭生起了闷气。另一边,叶静宜夫妻自然是把儿子给于卿儿夹菜的动作看在眼里,夫妻俩私下传递了下眼神,大抵明白了儿子对人家女孩子的心意,兜兜转转了两年,他们家阿尧还是喜欢小卿。——深夜,于卿儿回到聂尧的房间。聂家大平层房子只有四个房间,叶静宜夫妻一间,聂老爷子住一间,聂梨和聂尧分别一个房间,根本没有多余的客房。叶静宜一开始想让于卿儿跟聂梨挤一挤,聂尧直接拒绝了,说:“卿儿是我女朋友,她跟我一起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