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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聊完这些,加布里尔自觉说远了,又捡起那根电子烟,塞到嘴里吸了一口,吐出蓝紫色的烟。  沈惕抬手把烟扇开,蓝紫色的烟雾绕着他的脑袋飘。  “话说回来,你妈妈的事,我找熟人问了个遍。”加布里尔坐下来,又对安无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也坐下。  安无咎听他的,坐在沈惕的身边,只听加布里尔叹了口气,心里立即生出不好的预感。  “我妈她……”安无咎眉头紧皱,“是不是出事了?”  加布里尔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只觉得这小子也惨,和自己一样在乎亲人,但又没办法,心生出些许怜悯之情。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他试图让安无咎再仔细回忆,“她真的是在住院,你没搞错吗?”  安无咎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记忆。  但那些画面都太深刻,无比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能回忆起母亲躺在病床上,苍白面孔上的浅淡纹路。  “我不确定。”安无咎还是直面自己心中的疑惑。  加布里尔紧拧的眉头松开,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措辞,“是这样的,我托人把整个城市里的医院都搜索了一遍,大的小的,公家的私人的,都找过了,没有你给我的这个名字。”  “难道用的不是本名?”沈惕看向安无咎。  “我还试了试别的,比如年龄,人种,照这些标准重新筛了一遍,也没有看见符合你说法的女人。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把范围扩大,就不是只看医院住院的名单,而是所有的公民。”加布里尔看向安无咎,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安。  看到安无咎还算镇定的脸,他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  加布里尔转了转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投影出一个页面给他们俩。  “一个朋友帮我找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母亲。”  安无咎看向眼前的投影,里面是短短的几行字,最上面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约摸三十岁,眼瞳深黑却没有焦点,乌发盘在脑后,一张雪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但很美,非常美。  这与安无咎记忆中的母亲有些偏差,要更年轻一些,也让他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从未有过的画面,投影中的这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放火将他们所处的房子烧了,她的面孔被火光映照的发红,美丽无比。而自己就在烈火中被焚烧,火苗几乎要窜到他的喉咙,他就像是中世纪被猎杀的巫女,被捆绑在柱子上,被活活烧死。  沈惕感觉安无咎的状态不太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没事吧。”  安无咎这才从不属于他的回忆中走出来,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很不平静。  加布里尔看他这样也觉得奇怪,只是他对比了一下眼前的安无咎与投影中的女人。  “要不是你们长得这么像,我也不会怀疑是她。”  安无咎盯着投影上的寥寥数语。  至少名字是对的。  可上面的女人生的并不是安无咎记忆中的病,而是精神病。  且她已经死了,死于十年前,死因是自杀。  沈惕微微皱眉。  怎么会这样。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安无咎一直苦苦寻找的母亲,竟然早在十年前就不在了。  转过脸,沈惕望向安无咎,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很冷静很沉着的神情,只是一双眼笔直地盯着这投影上的字,很不死心的样子。  但目前,这桩事实并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加布里尔也觉得气氛沉重,毕竟他也是个对家人很在意的人,但他极不擅长安慰,也觉得安无咎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安慰,于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只能按照我查到的告诉你。”页面跳转到下一页,“这是我查到的,这个女人的病史记录,臆想症,其实不算很严重的病,但是她被送到了市里一家精神病院,目前这个医院已经倒闭了,资料也没有遗留太多,总而言之,她进去之后选择的自杀。”  安无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描述。  “关于她之前的资料,我能找到的就是这些。”  页面上显示着她的婚姻状况,这一部分倒是和安无咎的记忆吻合,她的丈夫同她一样都是亚裔,育有一儿一女。  但这些资料并不完整,关于他丈夫的ID和具体工作,都没有记录,包括安从南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安无咎想,如果自己就是她的儿子,那么记忆中那个离家出走的妹妹,也是存在的。  可她真的是离家出走吗?  “如果你是她的孩子……”加布里尔说,“你应该有公民芯片,只需要扫一下,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我没有。”为了方便他查询,安无咎很直接地明说了。  加布里尔点了点头,向他承诺,“我会再帮你找找,确实挺奇怪的,你知道的,我这一个行当经常和客人有摩擦,所以也经常查查客人的家底,没几个像这样的。”  沈惕问:“怎么说?”  “有芯片的只要能找到ID,从你生下来到死的每一笔都有记录,现在的人哪还有隐私?一个人就只是一个数据库罢了。就连你在床上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能查出来。”  加布里尔说得粗俗,但确实如此,这也是安无咎觉得奇怪的地方。  “像这么少的资料,我头一次见,感觉好像是被特意隐藏或者删除了似的。”  加布里尔又吸了一口烟,“不过可查的地方还很多,倒闭的那个精神病院就是一个可下手的地方。你放心,你帮我除掉仇人,这个忙我当然也是要帮到底的。”  正说到这,外头有人敲门,仿佛喊着加布里尔,说有人在下面闹事儿。  “今天就说到这儿了。”加布里尔放下手中的烟,起身对两人说,“你们今晚就住我这儿,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一会儿就有人带你们去。听说圣坛里的游戏都很凶险,我估计你们也是累了,就放宽心,在我这儿歇会儿吧。”  尽管加布里尔长了副黑道大哥的样貌和体格,但人其实是是个热心肠。  安无咎不好拂他的意,又想到他与沈惕连酒店也住不了,现在再去杨尔慈那里也是打扰,加布里尔这里的确算是一个好去处。  “谢谢。”  “客气了。”加布里尔拍了拍他的肩,风风火火地跟着门外候着的属下离开了。  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加布里尔口中会带他们去套间的人就来了,是一个年轻的小男生,脸上有雀斑,让安无咎想到了乔希。  “两位请跟我来。”  小男生说话很快,也很热情,在电梯里一直介绍他们这里什么酒好喝,什么甜品好吃,但安无咎一直没有回应,只有沈惕应和两句。  直到他们上了顶楼,男孩儿把两个手环分给他们,“801是您的,您就住802吧。有什么需要的话,按下手环上的按钮就可以找到我,我会立刻上来为您服务。”  沈惕原本就是个外热内冷的人,除非他主动,否则是不太愿意搭茬的类型,但他想着安无咎在身边,他虽然外表看上去冷漠,但实际是最礼貌最好说话的人,想到他,沈惕也不好不理睬眼前的服务生。  “麻烦你给我们上一些你们今晚的推荐菜,估计过一会儿我也要饿了,谢谢。”  对方笑得很是开朗,耳根还带着一点点红晕,“客人您客气了,我这就下去替您点餐。”  等到小男生走远了,沈惕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才转头问安无咎,“你想和我一起住,还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他知道安无咎心情并不好,所以想给他充分的空间。  安无咎抬眼,走廊暗淡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的五官和轮廓显得比平日更加柔和。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但沈惕放弃了等他回答,而是选择将安无咎手里的手环拿走,放进他自己的口袋里。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主动一点选择我。”  他动作很轻地牵起安无咎的手,与他的手指交握,然后打开其中一间房门,带他进去。  房间里的装潢是白色调的,不算温馨,但空间很大,也很干净。  “我只陪着你,可以不说话。”沈惕的声音温和,“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不想要我做的事也要告诉我。”  他并不想在安无咎的面前装出一副擅长爱人的姿态,他并不是,也害怕犯错,所以需要安无咎的指引。  看到沈惕脸上的专注与温柔,安无咎心中竟忽然想到最初见到他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个人现在完全属于自己。  安无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手,解开了沈惕风衣的扣子。  沈惕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点紧绷了。  他并不知道这就是紧张。  但安无咎只是解开了他的外套,然后伸出双手,拥抱住他。  他把自己的脸贴在沈惕的锁骨前,手臂环绕着他的腰背。整个人像是钻进了沈惕的外套里,逃避外界的一切。  此时的安无咎极度需要紧紧相贴的触感、充盈的气味和交融的温度证明眼前的人不是错觉。  不是一个给了他,又要收回的美好泡影。  沈惕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他发现了一件奇异的事实。  过去的他完全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会因为死亡而伤感。  人总是要死的,或早或迟。  没有谁的生命珍贵到可以让沈惕觉得值得惋惜。  但此时此刻的他竟然好像可以感受到安无咎心中的痛楚,就像是一条冰冷的河流,缓缓地从他身上,流淌到自己身上。  “原来她已经死了。”安无咎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似的。  当他得知自己想找的母亲或许已经死了的瞬间,大脑是空白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实与记忆会有这么大的出入,但的确如此。  因为记忆缺失,连悲痛都显得不连贯,很突兀,他似乎更应该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为什么失忆,而不是沉湎于这延迟十年的痛苦。  但再怎么迟钝,痛苦还是会弥漫开来。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安无咎脑后的头发。  沈惕没来由地想到自己曾经在某一个游戏里,遇到过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  于是他学着那位母亲哄孩子的样子,手掌放在安无咎身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这让安无咎第一次有了被人呵护的感觉。  但怪异的是,这种感觉仿佛又很熟悉,好像在童年时期,他也曾经得到过这样的庇佑。  然而他很清楚,自己连记忆都是假的,何况是虚无缥缈的感觉。  安无咎抬起脸,望向沈惕碧绿的双眼。  沈惕的左手滑落下来,搭在他的腰边,也很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唇,很轻,像蜻蜓点水一样。  “你还有我。”  沈惕又一次吻了他。  这个一度厌世,只想着快一点死去的人,如今正温柔地对安无咎许下承诺。  “我不会离开你。”第92章怪物疗愈  安无咎并非没有想象过自己的人生。  他的记忆不完全,所以是有些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过去,但他想着,至少可以左右自己的未来,比如从圣坛中获得一大笔财富之后出来,治好母亲的病,找回妹妹,过平淡安定的日子。  但这个在安无咎看来不算奢望的目标也在今晚被打破,最可怕的是,他连为母亲哭一下的能力都不具备。  就像是早已遗忘的电影结局,明明想认真地、兴致勃勃地看下去,可是陡然被告知那是场悲剧,明明是难过的,但也哭不出来了。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记忆那么清晰。  他为之努力活下去的目标,竟然早就已经失效了。  这些错误的、虚假的记忆给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愿景,但现实却是当头棒喝,连元凶都找不到。  安无咎不禁想到记忆涌入时的那个声音。  她告诉安无咎,他会慢慢找回全部记忆的。  安无咎不明白,究竟是谁,会这么残忍地利用他的感情,让他在圣坛里努力生存,成为幸存者,这又出于什么目的?  那个人或许也没料到,自己可以这么早地知道真相。  安无咎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迷雾森林里抱着一团火光走了好久,还没能走出去,火光便熄灭了。  一切都是假的,唯一值得慰藉的是,沈惕就在这里,承接了他的脆弱。  安无咎的心中是感谢沈惕的。  一直以来的安无咎都处在两个极端之中,极端的善像一双不能抵抗的手,将他推到众人面前,将所有一力承担,极端的恶又时不时反噬他的灵魂,让他在心中不断地拷打自己。唯一令他接受现实,愿意继续下去的理由,就是母亲。  如果没有沈惕的出现,安无咎想,今晚的自己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就像加布里尔所说的,一个没有指望的人,不是寻死,就是投身一些虚无缥缈的信仰之中,失去自我。  无论哪一者,他都不会再是他自己。  “谢谢你。”  安无咎垂下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脆弱不是他的常态,也不应该是。  沈惕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虽没有说话,却在心里想,真正该说谢谢的其实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安无咎,他一辈子恐怕都是游荡于混沌世界中的无名之影,没有根源,没有归属。  但他并不想说“我也很感谢你”,或者别的客套话。  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见过许多,也听过许多。  “好像对一般人来说,感谢不能算在爱情里。”沈惕捧起安无咎的脸,笑着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对他说,“你再喜欢我多一点,怎么样?”  安无咎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听到这句话,竟不禁笑出声。  “怎么被你一说,就像是要以身还债了。”  见到安无咎笑,沈惕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  他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没想到安无咎竟没有让这话掉下,也学他的样子挑了挑眉,“我未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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