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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但在陆惊蛰面前会表现又傻又可爱的一面,不加遮掩,就像是现在,还在烦恼着什么。  陆惊蛰很直接地问:“你在想什么?”  温时眨了眨眼,坦白地说出了心里话:“我在想……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两人间隔着不远的距离,陆惊蛰似乎经过稍加思考,然后说:“我有想要的。”  温时怔了怔,有些后悔那么坦白了,也许不该那么说的。  陆惊蛰有想要的东西,当然很好,但是温时怕自己没有,也无法够得到。不是出自对陆惊蛰的不信任,而是本能地怀疑自我,他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送给陆惊蛰。  几分钟的沉默过后,陆惊蛰忽然说:“我三个月没抽烟了。”  温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在陆惊蛰面前,他向来不会想太多,又不经大脑地问:“怎么了?”  陆惊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戒了。”  停顿了几秒钟,语气略有些引诱地问:“所以你要戒吗?”  是早已选择好了的,只有温时能送的礼物。  温时下意识地说:“我没怎么抽。”  “上一次,我去卧室叫你起床,还看到垃圾桶旁边的烟灰。”  陆惊蛰客观地指出了这一事实。  温时心里隐约知道,陆惊蛰不喜欢看到自己抽烟,所以都躲着陆惊蛰,没在他面前抽过。  吸烟是会上瘾的,对身体不好,温时也知道,但心情差的时候,还是会抽,但不是因为母亲和前夫,大多是在写那本潦草的笔记时。  温时抬起头,看了陆惊蛰一眼,好几眼,知道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根本说不了慌,骗不了他。  又觉得陆惊蛰太过理智,在他的人生中好像没有戒不掉的劣习,所有的错误都会被纠正,他永远做正确的事,是一个完美无缺到近乎冰冷的人,也是温时喜欢的人。  温时这么想着,上半身微微前倾,和他靠近了些,很好奇地问:“陆惊蛰,你什么都能戒掉吗?”  陆惊蛰的眼眸变得很深,露出了温时不太能看懂的神情,低声说:“也是有无法戒断的。”  温时愣了一下,没继续追问下去。  陆惊蛰看温时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问:“为什么想抽烟,心情不好吗?”  温时慢吞吞地点了下头,说:“嗯,有时候。”  大约因为被人看穿内心的紧张,温时不由握紧了手,他的掌心有些出汗,潮湿的水汽也覆盖住了陆惊蛰的皮肤。  陆惊蛰温和地笑了笑:“也不是让你立刻戒掉,但是抽烟不会让心情变好。如果是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比如抱猫去公园走一走。”  他提了很多建议,好像事先查询过很多资料,最后说:“也可以打电话讲给我听,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温时心中缓慢地升起莫名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不是疼痛,也不是愉快,那些感觉太强烈了,更像是陷入温暖的水中,被人拥抱,所以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有这样的经验。  陆惊蛰想让他戒烟,知道很难,所以自己先戒了。  三个月前的决定,三个月后才说。  问得也很寻常,不是强制的意思,好像温时不戒也没关系。但是陆惊蛰已经戒了,证明没那么痛苦,没那么难熬,抽烟只会让温时的心情更差。  温时被人要求做过很多事,但没有一件是出自这样的理由。  他仰起头,看着陆惊蛰,觉得这样的事好像不值得一个生日礼物,但是自己能够送得起就很好,终于下定决心:“……我试试。”第53章  夜色很深,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湖水上,水波荡漾,一圈一圈地将月亮扩散开来,又美丽又安静。  一群小朋友从他们身边奔跑过去,好像很开心,全是欢声笑语,温时和陆惊蛰都没有说话。  等他们走远了,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温时还是忍不住好奇,他问:“要是我不答应呢?”  一般人不会问这种问题,好像情商很低,但温时就是单纯地没想那么多,在陆惊蛰面前想问就问了。  陆惊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说:“那就算了。换个生日礼物,还能怎么办?”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换成平静又冷淡的语调,命令说:“温时,不许抽烟。”  温时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陆惊蛰眼里满是笑意,才明白他刚才又在捉弄自己。  不过温时的脾气太好,加上眼前的人又在过生日,所以不和他计较,仰着头,很乖地说:“好。”  陆惊蛰可能都没想到,怔了怔,随后又笑了,说:“怎么还这么好欺负。”  代表礼物的承诺已经送出,没必要问那个次选,但温时还是问了:“什么礼物?”  温时总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问总比不问好,陆惊蛰从来不会不耐烦,坦白地说:“让你给我买个蛋糕,很久没吃过了。”  温时眨了下眼,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在落下的一瞬间飞快地做出决定:“我去买。”  没有给陆惊蛰拒绝的选项,但忘了还握着手,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把陆惊蛰也拽跑了。  温时松开手,没敢看陆惊蛰的神情,直接溜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蛋糕店也到了即将歇业的时间,温时去的时候,橱窗中空空荡荡,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还剩几个为数不多的蛋糕,尺寸不大,不是用于庆祝生日的蛋糕,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口味倒是都不同,温时想了想,最后还是挑了个草莓味的,然后找店员要了生日蜡烛。  走出商场后,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  温时偏过头,街边人影寂寥,路灯独自立着,每一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通往陆惊蛰方向的路上,这条路似乎变得遥远。  他不由加快脚步,在寂静的街道上奔跑起来。  成年过后,温时很少会有这么着急的时候,有这样必须要做到的事,是那么的迫不及待,仿佛晚一秒钟,心脏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连肺都因为缺氧而产生撕裂的疼痛。  痛感也让温时觉得自己还活着,他正在喜欢一个人。  不知道经过多少家商店,温时没注意到四周的任何风景,只想去往有陆惊蛰的地方。  终于,即将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昏黄的街灯,陆惊蛰的侧脸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温时也慢慢停下了脚步,他忘记了时间,心跳却没有恢复,依旧跳的那么快,那么急,只为了眼前这个人。  陆惊蛰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转过头,看到温时,往前走了几步,不轻不重地问:“这么急?”  温时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很热,讲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我怕,来不及。”  陆惊蛰低下头,握着温时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即使此时此刻接吻,好像也不意外,但陆惊蛰停了下来,没有缘由地叹了口气,让温时不能明白。  陆惊蛰抬起手,手掌的影子映在温时的眼眸中,落在他的左边侧脸,按了按嘴唇的边缘,没怎么用力。  温时还在调整呼吸,脸红耳赤,有些茫然地问:“怎么了?”  陆惊蛰很轻地回答:“脸上沾了东西。”  他的指尖只在温时的脸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就移开了,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轻松地说:“好了。”  温时对此没有一秒钟的怀疑,很快为陆惊蛰的话找好了理由:“真的吗?可能是路过刚开业的商店,飘着彩色碎屑……”  陆惊蛰冷静地听着,手垂在身侧,装作很若无其事,实际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温时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很干净,陆惊蛰只是没能克制一时的冲动,很想触碰,于是也这么做了。  他想要无理由地拥抱温时,亲吻温时,做情侣间能做的所有事,而不是碰一下还得找个不存在的借口。  但现在好像还是不行,温时对他没有那么信任,仍然饱受伤害,希望能在他痊愈时离开,没有恋爱的想法。  体温带来的余热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温时总觉得左边唇角格外热,有让他不能忽略的强烈存在感。温时努力地转移注意力,将蛋糕举高了些,又想到今晚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说了很多话,但好像还没说那一句。  温时说:“陆惊蛰,生日快乐。”  陆惊蛰接过蛋糕,温时拆掉了包装盒,也许跑得太急,蛋糕外形有些许破损,陆惊蛰说“看起来不错”,“很喜欢草莓”,称赞得不算夸张,但足够让温时心虚的了。  陆惊蛰说:“不是有蜡烛吗?你来点吧。”  温时愣了一下,要了蜡烛后,又想这些对陆惊蛰而言是否太过幼稚,所以没提。  但陆惊蛰说了,他还是将蜡烛拆开,滑亮火柴,点燃了生日的烛光。  六岁之后,陆惊蛰就没过过这样的生日了。他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不会有人环绕着他,为他插上生日蜡烛。当然,陆惊蛰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觉得无聊,没有意义。他是不会因任何人或任何事而许愿的人,即使患有现代医疗无法治愈的顽疾,也没有一秒钟想过求神拜佛。  烛火摇摇曳曳,像流淌着的、虚无缥缈的影子,映在温时的侧脸上,将他衬得如教堂中世纪的雕像般圣洁美丽。  温时半垂着眼,纤长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有些紧张,神情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教徒都要虔诚纯洁,但他祷告的愿望是盼望另一个人能得偿所愿。  陆惊蛰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过生日了。  如果每次都能看到这样的温时,那么他也会这么希望。  点完蜡烛后,温时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他看着陆惊蛰被烛火照亮的英俊的脸,心动至极。  想要让时间停止,想要一切都不再失去。  然后,烛火被吹灭了。  在夜风、灯光、冷雾中,他们吃掉了那个不大的蛋糕,很甜,甜的让温时开心,也让他有一丝不能言述的心酸。  回去的路上,大约是太晚了,一路上都很安静,偶尔会有一两辆车擦肩而过。  陆惊蛰打开车载音乐,里面播放着温时没听过的歌,陆惊蛰开口问:“温时,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也不是不能查到,但还是要问。  温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困倦至极,快要睡过去了,最后很慢地说:“还有很长时间,是夏天。”  不想说具体的日期,说了就难免会产生期待,但也许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  温时是温时,陆惊蛰是陆惊蛰,他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像是两条平行线,因为一个意外偶尔交汇,又很快分开。  陆惊蛰能听得出温时的言外之意,是不太想说的意思,但也没放弃,而是偏过头,看了温时一眼,有点漫不经心地问:“是有别的安排吗?”  明明陆惊蛰的生日已经过了,温时还是顺从了他的心愿,回答了这个问题。  陆惊蛰又重复问了一遍,好像是为了记得更牢,永远都不会忘。  温时抿了抿唇,看到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界碑。  他们又回到了西河。  梦结愈沿束了,西河代表现实。第54章  新年过后,魏然的运气忽然变得很差。  以往合作了很久的人关系破裂;他曾收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为他行方便,现在也被人检举,正在调查中;情人陪伴他度过易感期,又要了本来不打算给的东西,魏然本来很谨慎,在温时离开后,都是靠抑制剂度过易感期,但那样的滋味太难颜与熬,他已经十年没尝过得不到满足的苦头,所以找了情人,情人找他要了一套房和一笔现金,不算太多,他觉得不值,但还是给了。  这些事不太不小,单看也不算什么,但凑在一起,就令他焦头烂额了。之前违反规定的事又被人挖了出来,旧事重提,又要重新上交材料。  许太太仍被拘留在看守所中,温时依旧没有如他所愿那样来恳求自己,但魏然已经顾及不上这些了,反而对温鸣打来的每一通电话都很烦。  他原来很享受这些,偶尔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吊着这个眼光甚高的前亲戚,现在却不可能为这些小事而开心了。  遇到的事太多,魏然一个人搞不定,就想要放下面子,找人帮忙。不知为何,朋友人也都拒他于千里之外,连一点小事都不帮。  工作室里合作的人也怨气连天,每天不停抱怨,魏然没有办法,一次又一次去找人,想要解决这些事。  有个人被缠得烦了,无意间说了真心话:“你是不是得罪谁了,有人在背后整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局外人才看能看得清楚。  魏然是白手起家,出身不好,所以很注意维持与外人的关系,在外头轻易不会得罪人,所以也没想到这里,但一桩又一桩的坏事,怎么会那么凑巧?  他继续追问,那个朋友不胜其烦:“谁知道呢?我不清楚。”  *  一整个三月,温时过得都算不错。  惊蛰过后,天气很快转暖,太阳越发温暖,温时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的花园,和猫、不算忙碌的工作以及患病的陆惊蛰一起度过。  没有严格谨遵医嘱,不是在密闭的空间,但效果没有差别很大。  陆惊蛰和医生都是这么说的,温时也就信了。  在此期间,温时的两个弟弟,温鸣和温允打过几次电话,但不再要求温时对魏然服软,或者将母亲从看守所中捞出来,而是询问温时本应打给母亲的赡养费的去向。两人知道离婚之后,温时每个月会定期给母亲打一笔钱,母亲会分给每个小家庭一部分,两人合计过后,可能觉得母亲进了看守所,卡也封了,温时应该把钱打给他们,这样还更好,不需要从母亲手中领钱,反而能多的一笔。  对于这件事,温时没有很意外意外,然后直接拒绝了。  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温时才十七岁,往后的十年里,和他们也不太见面,所以不怎么熟悉,显然低估了这两人的脾气。  温允说要来找他,要属于他们的钱。  挂断电话前,温时轻松地说:“你可以试试。”  总之,在此之后,他们没再拨通过温时的电话。  温时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办,高昂的幼儿养育费,或者花销巨大的摄影艺术爱好,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唯一需要上心的只有戒烟。  戒烟的日子不算难熬,温时的烟瘾不算大,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也许是三月的天气都还好,温时没有心情差到非要抽烟不可的程度。  陆惊蛰来的频率更高了些,工作还是很忙,偶尔会在这边开视频会议,温时会很注意不发出声音。  只要一次意外,温时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陆惊蛰叫住了,他说:“温时,拿来我给你削。”  温时不喜欢吃带皮的苹果,又怕麻烦,所以总是不削,陆惊蛰在的时候,会帮他削苹果。  温时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又下意识听从了陆惊蛰的话,走过去,将苹果和水果刀递给陆惊蛰时瞥到了电脑屏幕,上面分了好几个窗口,里面的人神情各异,他没敢多看,默默走远了。  苹果很好吃,但温时有了心理阴影,吃的很艰难。  进入四月后,白昼的时间拉得更长,陆惊蛰下了班,晚上还有个会,中间有两个小时休息的时间,还是来了温时这里。  两人吃了一顿很简单的饭,陆惊蛰做的,温时的厨艺很一般,尤其擅长糊弄学,经常吃速食食品,陆惊蛰经常会让他醒了就发消息,再点外卖过来。  吃完饭后,两人去了起居室,温时怀里抱着电脑,靠在沙发扶手上,很放松的样子,陆惊蛰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他看了眼表,距离离开还有半个小时,问:“温时,你想过之后做什么吗?”  温时一顿,视线从屏幕处移开,其实他本来就不专心,有陆惊蛰在的地方,他的注意力就无法集中在工作上。  他将手中的电脑放下了,坦白地说:“我只读了高中,还没念完,很蠢。”  陆惊蛰便问了一些其他的,问温时有关未来的打算,工作和生活上的安排。  大多是陆惊蛰说,温时在听,偶尔回应一两局无关紧要的话。  陆惊蛰很擅长社交,但他的话没有那么多,和别人在一起,再亲近的朋友,也不会有这么多话题,更不会像一个人唱独角戏,总是在问,总是在回答,就算温时不说话,他仍有很多耐心。  温时的回答很慢,有点像是敷衍,其实不是,他只是还没想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陆惊蛰不会对除了温时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这样,不会等这么久。  陆惊蛰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也会很自然地考虑温时的将来,温时才二十七岁,年纪很小,之前遇到的人都很糟糕,没有人支持他,陆惊蛰希望温时能做喜欢的事,能使自己有成就感的工作。  于是认真地问:“你打算读书吗?”  温时对德语很感兴趣,学了很多年。如果要在国内读书,得自己考进去。但是语言又有所不同,有条件的都会出国去当地学习。从距离上来说,德国太远了,但飞机也可以抵达,陆惊蛰就觉得也不算很远,如果温时真的想去读。  随着谈话的深入,温时慢慢蜷缩着身体,抱住了膝盖,像是不太有安全感。  屋里很暖和,他穿的衣服很薄,布料柔软,贴着后背,温时真的很瘦,脊柱微微凹陷,看起来很脆弱。  他的脸贴着膝盖,就那么偏着头,微卷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脖颈、脸侧和后背,眼神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好像没有清醒。  温时想过,等离开的时候,就剪掉过长的头发,现在就算了。  陆惊蛰许久得不到回应,叫他的名字:“温时?”  草莓的味道似乎变得苦涩,可能因为现在是即将退市的时节了。  温时回过神,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低声说:“我……没想太多。”  与未来有关的事,治疗结束后的打算,温时都没想过,他对将来没有太多期许,又太过留恋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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