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跪在碎鹅卵石垫子上,掩盖的膝盖处已经又渗出点点血迹。
今日比昨日更难熬,疼得她几乎跪不住,但她不敢不跪。
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少跪一会儿,哪怕要为此更加受罪。
“奴本贱民,身如草芥浮尘,蒙天恩拾入宫掖,不敢窃祈己身,唯昼夜泣祷中宫早降麟儿,安君心、固国本,延周朝千秋万代之基。”
“伏告大士:国赖长嫡,宗庙悬心。今中宫凤仪虚位十载,奴身为国之小民,昼夜难眠,今日立下宏愿,愿以己身十年阳寿,换取中宫后嗣延绵。”
“但求菩萨垂怜——赐凤腹结珠胎,奴永颂佛恩。”
阿蛮祈福祝祷的话说了一箩筐,几乎是将自己十六年中所有的学问,以及跟着娘亲去寺庙参拜时听到其他人的祝词都想尽一切办法改编用在此时。
她这一番话出口,一旁跟着参拜观音的砚书和孙嬷嬷都有些惊讶看她。
连带着门外透过窗子看偏殿的商明煜心中都微微触动。
他不信鬼神,但尚且为求吉利会避谶,椒聊女信鬼神,却仍旧愿意用十年阳寿去换中宫嫡子。
还有那日,椒聊女愿意用一死来证明清白,只求他能找到真凶度过危机。
若说忠君爱国,椒聊女倒是不差的。
他眼睁睁看着椒聊女起身,端端正正地在佛前行三跪九拜的叩拜大礼,极其认真、严肃、端庄。
只是每次起身,她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商明煜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仔细去看椒聊女。
眼看着椒聊女起身走到佛前点香。
这才看见,椒聊女层层叠叠的宫装衣摆下,竟然藏着一个碎鹅卵石的垫子,不大不小,刚好被她跪着或站着的裙摆所遮掩。
他眉头狠狠一簇,手覆上偏殿的大门。
与此同时,电光火石之间,阿蛮腿脚一软、眼前一黑,竟然没控制住身体向前栽去。
哪怕她已经十分努力地控制力道,仍旧将佛前的香烛、香油、供灯、蜡烛等物全都扫落在案台。
案台上的红布腾地烧起来,几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周围蔓延。
“啊!太后娘娘珍藏的佛经!”砚书被雷劈了似的瞬间站起就往案台边冲,急着在火势尚未蔓延的地方抢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