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
林程延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棋子?
他自嘲一笑。
也好。
棋子有棋子的用法,棋手有棋手的顾虑。
只要这颗棋子足够锋利,足够重要,就有掀翻棋盘的可能。
“裴仲。”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属下在!”裴仲的身影再次从阴影中浮现,仿佛从未离开。
“去查大将军秦渊的日常起居,尤其是他休沐时的去处。要快,要细,但不要惊动任何人。”林程延吩咐道。
这份情,他必须亲自去还。
秦渊这种人,吃软不吃硬,重情重义。
一封冷冰冰的谢信,远不如当面敬上一碗烈酒来得实在。
更何况,一个愿意在朝堂上为自己冲锋陷阵的猛将,是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可靠的盟友。
“遵命!”
裴仲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林程延转过身,回到书案前。
另一份人情,太子的。
这份人情,不能用酒来还,得用价值。
他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手腕悬空,笔尖饱蘸浓墨。
脑海中,前世北疆战场上一幕幕血战的画面,那些因布防疏漏、粮草不济而倒下的袍泽,那些被蛮族铁骑踏碎的山河,清晰浮现。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覆辙。
他落笔极快,笔锋凌厉,一个个地名、一个个番号、一条条防线部署、一桩桩粮草转运的优化方案,行云流水般倾泻于纸上。
这不是什么见解,这是用尸山血海换来的铁律!
他详细阐述了三处边防重镇的潜在风险,并给出了具体的、可操作性极强的移防与协防策略。甚至,他还点出了两个目前看似忠心耿耿,但在未来半年内会通敌叛国的将领名字,并附上了策反他们的蛮族部落信息。
这封信,是投名状,更是他这颗“棋子”无可替代的价值所在。
写完最后一个字,墨迹未干,他将信纸小心折叠,装入一个特制的蜡封竹管。
“来人。”
门外,一个不起眼的家丁应声而入。
“把这个,送到东街的‘百草堂’,交给掌柜。就说,是取上次那味‘定风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