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华比较保重身体,身材苗条,个头不高,小巧,看起来像小家碧玉,让人生怜。在杨府,整天练功唱戏。站在五虎山上,除了那些住在西头隔着四五道墙的团丁吆五喝六外,就是张太太的“伊伊伊,呀呀呀”,似哭非哭,听着,整个庄园显得奇怪别扭。
奇怪是因为这地方距离街道远,本来清净,却出现貌似热闹的景象。人来人往不说,最主要是有戏台,要唱大戏;在农村,唱戏唱大戏,本来就不多,可对面山上,整天就有戏台,还是杨府。人们赶个集,走亲戚路过,就是慕名而来的也有不少。都站在街道旁山脚下,翘首以盼,昂头张望。细听那些别扭的声音,一会儿如沐春风,甚是暖心,一会儿忽然跳出一个音符,又很凄惨,扯动神经,无不哀婉。
张素华到丁家埠街道购买戏装时,想起在关帝庙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她刚收不到两月的徒弟吴英子。可能是遗传,英子本来就具备唱戏天赋,再加之张素华知道她母亲也是伏山余子店老张家,虽没说明,但心暖和,就收她为徒。
这件事跟杨晋阶说了,杨晋阶先是一怔,后是眉头一皱,心想,英子原来是太太徒弟,好,很好,这就叫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也转,呵呵呵,有机会了,于是也就答应了。
至于其余几位太太或说姨太太,跟杨晋阶比较早,生了娃,加起来也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虽然都不是太大,但是,大多已上学,没上学的,整天跑到西头,在大操场上看人打架,看够了,兄弟几个也练,打得头破血流才回家。
回家了,要是打输的,自然还要挨打,而且是跪着挨打,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他妈的,真是窝囊废,连小三的孩子都打不过,死了算了。
那时候,没有“小三”这种说法,经考证,是方言,而且比较脏,说出来读者也不知道,于是,就用意思相同的词语来表达,总之,就是看不起的意思。
杨晋阶见到了,很开心,觉得这点比漆树贵强,最起码,杨家后继有人了。
正在得意时,张瑞生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手舞足蹈汇报了情况。
杨晋阶一听,鼻子没气歪还算好的,一骨碌从座椅上爬起来,指着张瑞生骂:你就是个废物,蠢猪,傻逼!
张瑞生兴高采烈来,本来想讨个彩头,给个表扬的,兴许还奖励些袁大头,没算到刚说完,不,还没有说完,就挨骂了。被杨晋阶这么一骂,直接懵逼了,愣在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样傻站着。
杨晋阶显然意犹未尽,把旋转的椅子一转,面对着张瑞生说,这些天过去了,让你盘查各个路口,利用各种关系找红毛子,可你倒好,带着李福胜、张瑞强两个活宝,骑着马在大路上荡悠,搞得跟多日瞎似的,牛逼哄哄,干啥?
张瑞生不说话,也不敢说话。
你这样搞,像打仗,不说是人,就是空气都是紧张的;你这么搞,就是一头猪也知道钻进圈里躲起来,还暗自高兴,回来还报告说,没有,一个也没有,倒是要饭的逮住几个,还洋洋得意说,三个女人,两个老头。
姐夫,这不是你的意思吗?张瑞生说,难道我理解错了?
眼瞎吗?这样的人,不说性别年龄,就是身体,给他一杆枪,会使吗?可你倒好,说什么,这些穷鬼都是红毛子,因为他们越穷越不怕死,越穷越革命,说什么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还说是我说的,我有那么蠢吗?脑子进水了,要不是看在你姐的份上,真想把你丢到史河里喂王八。妈的,笨蛋,骂你还算轻的,红毛子要是这个吊形,还用我们寻找?就是不管不问,饿也饿死了。
哪跟哪呀?张瑞生心想,你弄清楚没有?出这个门时,你亲自安排,让把好路口,咋转眼就不认账了呢?哎,真比婊子还婊子,张瑞生尽管不服,但是,面子上还是害怕杨晋阶的,于是结结巴巴说,姐夫,我这就算不错的了,要是你,能找到一个吗?
啊呸,杨晋阶竟然一时找不到骂他的词了,指着,手抖着,抖够了,掂起棍,对着张瑞生就是一棍。
这次,张瑞生没来得及捂头,明显碰到硬茬了,只听梆。张瑞生一边跳,一边“妈哟”叫唤,好像打的不是头是脚,跳到一边还说,姐夫,太狠心了,有你这样的吗?我哪点错了?你叫我设路卡我也设了,你让我盘查我也盘查了,你让我抓几个要饭的我也照办了。你说说,哪一点我没按你的指示办?我看呀,你就是老了,性格不稳定,叫什么,老了吃错药了,发鸡爪疯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