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生叹了口气,挥手让士兵把小吏带下去,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织锦匠的儿子在潼关的集市上闲逛,战争刚过,集市还没恢复,只有几个胆大的摊主摆起了摊子,卖些干粮和水。
他走到一个卖饼的摊子前,想买两个饼,摊主却摆摆手:“不要钱,送给义军兄弟。”
他坚持要给,摊主突然红了眼:“你们杀了贪官,救了我们,两个饼算什么?”
他拿着饼,心里暖暖的,走到河边,掰了一半喂给水里的鱼,鱼群争抢着,搅碎了水面上的晨光。
前太守的女儿在潼关的药铺里忙碌,药铺老板是个瘸腿的中年人,正拄着拐杖帮忙整理药材,他的一条腿是被守军打断的,因为他不肯交出仅存的救命药。
“多谢姑娘了。”老板对她说,“要不是你们来得快,我这药铺早就被抢光了。”
她笑着摇头:“是你自己守得住本心,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
她在药柜深处发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小儿用的药膏,标签上写着“治烫伤”,她想起织锦匠的儿子手上有不少冻疮,便拿了几盒。
商队头领带着人修复潼关的栈道,栈道年久失修,不少木板已经腐烂,他让人换上新的木板,又在旁边加了护栏。
“这栈道是连接关内关外的要道,”他对负责的士兵说,“修好它,以后商队往来就方便了。”
一个老石匠正在雕刻护栏的花纹,刻的还是牡丹,他说:“不管到了哪里,咱洛阳的花,总得开着。”
商队头领看着他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无数手艺人,他们的手或许粗糙,却总能创造出最精致的东西。
黄巢在潼关的校场上检阅新兵,这些新兵大多是从洛阳和潼关招募的百姓,脸上还带着怯生生的表情,握着兵器的手不停地抖。
“别紧张,”黄巢走到一个少年面前,拿起他的枪,“握枪要稳,像这样,把力气用在手腕上。”
少年学着他的样子,枪果然稳了些,黄巢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枪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少年用力点头,眼里的恐惧少了些,多了点坚定。
三日后,大军出发,潼关的百姓站在路边送行,手里拿着鸡蛋和饼,往士兵怀里塞,有个老婆婆拉着黄巢的马,非要他收下一个红布包。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红糖,老婆婆说:“将军,路上带着,累了就含一块,有力气。”
他眼眶一热,把红糖收下,对着老婆婆深深一揖:“您放心,我们一定打下长安,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进发,旗帜在风中飘扬,织锦匠的儿子走在队伍中间,手里的军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的牡丹花纹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前太守的女儿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侧翼,她换上了男装,方便行军,手里的长枪擦得锃亮,枪尖闪着寒光。
商队头领带着后勤队伍跟在后面,马车里装着粮食和药材,还有不少修补军械的工具,他时不时勒住马,看看后面的队伍有没有跟上。
老书生坐在一辆马车上,车厢里堆满了古籍,他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路边的田地里,有农民在耕作,看到义军经过,只是抬头看了看,又继续干活。
“这才是百姓啊。”他喃喃自语,“不管谁掌权,只要能让他们安稳种地,就够了。”
队伍走了半个月,抵达长安城外的灞桥,灞桥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嫩绿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他记忆中长安的春天。
黄巢勒住马,看着远处的长安城,城墙高耸,城门紧闭,城头上隐约可见守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