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几乎是吼出来的,抓起桌上那几张画着马蹄铁、改进马鞍的羊皮纸,连同《六军镜》一起,胡乱塞进怀里。
卫公!您这兵书,来得太他妈是时候了!
甘露殿弥漫着浓郁药味。
李世民斜倚在御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手里捏着那份染血的松州急报,手背青筋突突直跳。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几个重臣垂手肃立,个个面沉如水。
“二十万…松赞干布…”
李世民声音嘶哑,“好…好大的手笔!欺朕病重,欺我大唐无人吗!”
他猛地一捶御榻扶手,牵动内腑,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长孙无忌连忙上前,“松州虽危,但贼兵远来,粮道漫长,我军只需坚壁清野,待其师老兵疲,再调集陇右、河西精兵合围,必可……”
“必可什么?必可等松州城破人亡吗!”
李恪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带着尘土,眼神锐利如鹰,直接打断长孙无忌。
他朝御榻躬身:“父皇!松州等不起!门户一开,吐蕃铁骑就能顺着洮河、渭水,直扑陇右,威胁关中!长安就是下一个松州!”
李世民喘着粗气,盯着儿子:“那依你之见?速调陇右兵?还是…从北疆抽兵?”
“北疆初定,突厥残部观望,薛延陀虎视,程伯伯、李伯伯他们的主力,一动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恪语速飞快,“陇右道兵力分散,仓促间能集结多少?等集结完毕开到松州,黄花菜都凉了!”
他从怀里掏出羊皮纸和《六军镜》:“父皇!卫公兵书在此!还有此物!”
他抖开马蹄铁图纸,“此物覆于马蹄,钉固之!儿臣已命代州苏定方日夜赶制!”
“有此物,我军骑兵长途奔袭、崎岖山路的战力,至少提升三成!”
他又翻到兵书烽燧篇:“松州到陇右,烽燧传讯太慢!”
“若能在关键山口、隘道,以‘水泥’速筑坚固烽燧,一昼夜可成!点起狼烟,百里可见!”
“再配合卫公兵书所载之法,以少量精锐依托烽燧袭扰、断其粮道,足以拖垮吐蕃大军,为援军赢得时间!”
“水泥?”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见识过那玩意儿在代州城头硬抗突厥投石机的硬度,“速筑烽燧…袭扰粮道…此策…甚险!但…值得一搏!”
他挣扎坐直,“传旨!命……”
“陛下!”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一个身影,颤巍巍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