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喊,流云掀开了车帘躬身入内,他的面色严肃,双手抱拳。“郡主,有何吩咐?”姜遇棠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一炷香未尽的功夫。”流云如实回复说完,又道,“郡主可是怕,那伙歹人觉察密道追上来?”姜遇棠没有否认,觉得这个概率很大,看向了马车内的东西,和流云他们商议了起来。流云见此,便将圣上提前做好的安排说出。暮色像是浸了墨的绸缎,将这官道两侧的松柏染成了浓黛色,百姓三三两两,还有淡淡的虫鸣声。那群高手,果真如姜遇棠所料那般,使用轻功,从后方追赶而来。很快,就看到了那辆乌色低调的马车,没有任何迟疑的,飞身而上和随行两三个侍卫厮杀在了一起,还有黑衣人踩在了马车最上面,摸出了兵器。接而便握在手中,猛地掀开了车帘,还没有入内,一团白色的药粉雾团挥散了出来,带有强烈的腐蚀痛意。黑衣人捂眼遮挡,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名为白虹的长枪,从后方破空而来。是姜遇棠。长枪通体银白,在这夜色中泛着细碎的光泽,尽显峥嵘。尖锐的枪头雕刻花纹,红色的流苏就此散开,直刺对方的胸口,横扫当场毙命,坠落在了地上。马车内的春桃,连大气都不敢吭一下。嘉慧长公主派来的这七八个皇室高手,发觉到了不对,回头就见姜遇棠领着足有三十多位锦衣卫高手。从四面而出,对他们伏袭而来。今夜,注定不能安然度过,北冥璟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皇宫也不安全。便提前安排了锦衣卫的精锐,由流云调动,十二时辰潜伏暗处,保护于姜遇棠,杜绝一切隐患。方才姜遇棠得知这事,心内便有了想法,调动安排,将这些尾巴反手一网打尽。官道上一片混乱,仅有的几个百姓看到这一幕,仓皇流窜,四散跑开。长枪气势如虹,在姜遇棠的手中翻出了银花,寒芒闪闪,在这夜色中发出了锐啸。她的足尖轻点,竭力腾空而起,站在了马车旁侧的空地上,狠劈而下。这一招,竟将黑衣人的精钢刀劈出一道缺口,与流云锦衣卫等人一同出手,不许他们靠近车厢内的春桃。姜遇棠的身似柳絮灵活,双目满是灼光,手中的长枪招式熟练,划出的圆弧将周身保护的滴水不漏,似有横扫千军之势。自西山一事之后,她就翻出了这压箱底的长枪,偶有得空闲时,就重新捡起加练。流云还是头一次和姜遇棠联手,眼中颇有惊艳。片刻,在他们和锦衣卫们的共同出手之下,就将这前来的七八名南诏高手,全都解决在了地上。姜遇棠一身劲装,长发凌乱飞舞着,明亮的眉眼有着不凡的力量,容色坚韧。她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血水从枪尖滴落了下来,在地面绽放开了红花。定格的这一幕画面,让不少不熟悉于这位未来皇后的锦衣卫们,都愣了一下,不禁多驻足看了几眼。他们的未来皇后,并非柔弱之辈。流云快速在探息地上的尸首,走到了姜遇棠的面前,汇报说道。“郡主,这些黑衣人都已经毙命,这个时辰,想来京城内估计也开始乱了起来,我们也尽快出发吧。”姜遇棠站在原地,皱眉问道,“那群被长公主以祈福之名,请在府中圈禁的官眷要如何?”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江夫人,萧忆雪她们,也在其中。流云虽然被圣上安排,但现下是姜遇棠的人。他默了一下,不敢有所隐瞒,上前一步,低声说了起来。“朝野上下,对于立后一事有所不满,故而长公主行的这一步棋,在圣上的预料之中,单独支出了一队禁军,以您的名义来解救这些女眷,他们功成之时,会放出信号,属下会带您在那些女眷们的露面即可。”那些女眷们的背后,是每个家族,胁迫能够牵制住朝臣,救下也能让朝臣们欠下人情,而救了她们的人是姜遇棠,也自然会改变态度,不再阻拦立后。当然,战争中流血是必然,那些官眷作为人质,也因此免不了出现伤亡。姜遇棠听完,脸色陡然发沉。就是说,北冥璟也是在利用嘉慧长公主的造反,来为她铺路。可如果她姜遇棠的皇后,是建立在了江夫人萧忆雪她们的恐惧,或是牺牲,还有抢夺禁军他们的功劳上。那么她宁愿冒着得罪北冥璟的风险,不去踏上那个位置。姜遇棠并非心肠多么好的人,也行过许多不光彩的手段,但有自己的底线和坚持在,立足之本,在于德行,德行坏了,又何谈为人。和从前遇到的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何况这群女眷当中,势必有江夫人,要是她在其中出事,又何谈日后去见好友江淮安?圣上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姜遇棠要么,不要此功。要么,就自己去做。沉默了片刻,她抬目说道,“流云,你派人护送春桃去军营吧。”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不会是想要亲自涉险,去营救那些官眷吧?流云感觉不对,就看到了姜遇棠的脸色沉冷,眉眼带着不退让的英飒,纤弱的身子在这夜色当中,握着长枪分外挺拔。“我虽是女子之身,但长在了北冥,享了家国的庇护,郡主的俸禄与尊荣,便不能做那强取豪夺的窃功之贼。”且她也想要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站到北冥璟的身边,告诉他,自己记住了他从前的家国仁义的敦敦教诲,并非无用之辈。姜遇棠看向了满脸惊愕的流云,开口说道。“若是这是陛下替我铺好的路,那就该由我亲自去走。”转而,她看向了在场其他的锦衣卫们,在这沉沉的暮色中,声音沉稳有力,“现下,愿意追随我的,就听我号令,不愿意的,绝不勉强!”流云怔怔地望着姜遇棠的侧脸,只觉这才是真正的认识了这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