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第一次听到“装甲部队”就是在那样的午后,父亲指着那些钢铁巨兽的照片,“这种在德国新兴的兵种,未来会把《战争论》里速决战优于消耗战的理论践行在极致。”
那天父亲终于发现躲在屏风后偷看的她,当着别人的面儿把自己拎出来坐着。
她当时虽好奇,可很多话也只记得字面意思,一知半解的,只没想到,在十年后的今夜倒派上了用场。
误伤友军,听起来比商量好理解多了,克莱恩实在没想到,他的女人竟然还懂这些只有男人,还是军人才该涉猎的东西。
那一刻惊喜太过鲜明,让他下意识以为,这不过又是她某次窝在他书房沙发里,随手翻他藏书时记下来的。
而在很久以后,克莱恩才惊觉自己当时根本没意识到,这些军事理论的切入角度太过巧妙,不太像是她随便翻翻书就能说出来的。而那背后分明藏着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那些抵抗分子。”这个在战场上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也会冲到最后的男人,还在负隅顽抗。
“不是因为…约阿希姆吗?”
正中靶心。
该死。
当然有这个原因,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卷土重来的、让他想拧断脖子的古头小子,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但被这样直白地点破,还是让他定住了。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抓包的小男孩。
就在这时,女孩忽然撑起身,就着坐在办公桌的高度,在他紧绷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却和带了电流似的。
“我是你的,一直都会是。”
男人一直没说话。只这样定定看着她,女孩突然有些慌,她本来就从不会说这种直白的话,之前也就是被克莱恩威逼利诱急了才会哼哼两句。
都说到这份儿上的,他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反而弄得自己一厢情愿演独角戏似的。
有些难为情,更有点恼。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女孩小嘴都撇起来,挣扎着要跳下桌去。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滚更的怀抱里,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后,激起一小片战栗来,
“我哪儿说不行了?来,快说,要怎么‘商量’?”
她说的对,她怎么都是他的,商量,如果理解成战术协同的话,保证战略目标达成的前提下,的确是最优解。
和之前一样,男人对女孩的要求说了是。
但这一次,没有无奈和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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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杜比尔太太,这只是普通的伤风,我给您开些阿斯匹林,回去喝一些热的蜂蜜水与鸡汤,注意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穿白大褂的女孩把听诊晶取下来,又把病历递过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上帝。“老太太在xiong前画了个十字,颤巍巍撑着扶手要起身,女孩赶忙过来扶着她,一步一步陪着挪到门口去。
直到看着那佝偻的背影融入到了街角的阳光里。
俞琬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正要转身回诊室,忽然感到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