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别拉着我!我要去找那对狗男女!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那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虽然用的是刘艳的嗓子,但那语调、那刻骨的恨意……却绝非平日温婉的刘艳所能发出!
我们拨开人群冲进院子。中堂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混乱和恐惧。刘艳的父母、叔和一个年轻堂弟,四个人正满头大汗、拼尽全力地拽着一个疯狂挣扎的身影——正是刘艳!
她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红得吓人!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力气大得惊人,四个成年人被她拖拽得东倒西歪,几乎控制不住!中堂门口,刘艳的爷爷拄着拐杖,老脸煞白,死死守着大门,生怕孙女冲出去闯下大祸。
老爷子目光如电,只扫了一眼,便沉声道:“铜钱剑!”
我赶紧从布包里捧出那把沉甸甸、泛着冷光的铜钱剑递过去。
老爷子接过剑,并未像电影里那样挥舞施法。他枯瘦的手指异常灵活,飞快地解开剑柄处缠绕的红绳,精准地从剑身中段取下了一枚边缘磨得光滑、带着岁月包浆的古铜钱。他双指拈着那枚铜钱,嘴唇微动,无声地念了几句什么,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
趁着刘艳挣扎的间隙,老爷子身形如鬼魅般一步上前,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那枚温热的铜钱,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息,被他闪电般按在了刘艳汗湿滚烫的额心正中!
“呃——!”
正疯狂挣扎的刘艳,身体猛地一僵!就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所有的嘶吼、挣扎戛然而止!她身体一软,像一滩烂泥般,“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头微微垂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整个人一动不动,只剩下微弱的、不规律的喘息。那双血红的眼睛,此刻也变得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虚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的木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拼尽全力按住她的家人猝不及防,惯性作用下差点摔倒。他们惊魂未定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刘艳,又惊疑不定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老爷子。
“哎呀!杨师傅!您可算来了!”刘艳的爷爷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拄着拐杖上前,一把抓住老爷子的手,老泪纵横,“有您在,我这心……就放下一半了!”看得出,我们家老爷子在整个镇上,都是有铁杆粉丝的存在。
老爷子微微摆手,神色凝重:“莫急,只是暂时压住了那东西。快去准备香纸(香烛纸钱),还得开坛做法,把这女娃子身上的脏东西……请出来才行!”
刘爷爷连忙吩咐儿子儿媳去准备。很快,刘艳的父亲就捧着一把香和一叠厚厚的黄裱纸(铜钱纸)跑了回来。
老爷子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鬼崽崽,镇魂符,会写了没?”
我正看着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刘艳发愣,波仔在旁边使劲捅了我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会!会写!”
“画六张!要快!”老爷子语气不容置疑。
我赶紧找了一张条凳,把布包里的朱砂、黄符纸、符笔一股脑儿掏出来。铺开黄纸,蘸饱了殷红如血的朱砂,凝神静气。波仔在旁边看得心焦,忍不住小声嘀咕:“廷哥……你……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让杨公公……”
“闭嘴!”我头也不抬,低声呵斥,“再叨叨,符画废了,你家燕儿真被拉去当替死鬼,别怨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大头赶紧把波仔拉开:“别打扰他!这玩意儿开不得玩笑!”
我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心中默念《乾坤阴阳术》里记载的度灵口诀,手腕悬停,笔走龙蛇!一道道蕴含着特殊韵律的朱砂符文在黄纸上迅速成形。虽然手心冒汗,但下笔还算稳当。很快,六张散发着淡淡朱砂气息的镇魂符便画好了。
与此同时,老爷子那边也布置好了简易法坛——一张方桌,摆上了香炉、清水、几样简单的供品(苹果、米饭)。香炉里,三根线香已经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符好了!”我捧着符纸过去。
老爷子扫了一眼符箓,微微颔首:“三门两窗一背。”
我立刻会意,环顾中堂布局。这老式中堂,左右各有一扇通往内室的门,加上正对大门的主门,正好三门。两侧墙壁高处各有一扇通风的小木窗。我拿着符箓,依次将镇魂符贴在三扇门的门楣内侧,又踮起脚,将符箓贴在两扇小窗的窗框上。最后,我拿着最后一张符,小心翼翼地走到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刘艳身后。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背影,我心里也有些发毛。定了定神,我屏住呼吸,将那张殷红的镇魂符,轻轻贴在了她后背衣服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