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绒小说

第35章（第1页）

她的心脏又开始泛疼，纪安从抽屉里拿出那一片剃胡刀的刀片，这是她今天早上在洗手间发现偷偷藏起来的。纪安颤抖着手，拿着刀片在自己的手臂上狠心划了一刀。疼，好疼。但心脏的疼痛瞬间被转移到手上，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爽快。她发疯似的在手臂上划了几刀，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流向手腕。这一幕刺激到了纪安，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她的头开始晕眩，但伤口传来的痛又强扯着她的意识。纪安视线向下，最终停在自己手腕处的脉搏。呼吸放慢，她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很多画面，她想，如果割这里，那她是不是就解放了？纪安的手向下，在手腕处停留了几秒却迟迟不敢落下。这个动作僵持了几分钟，最终纪安还是将刀片丢掉。她不敢，她还没出去，她还没见到好多人，她不敢死。纪安平躺在床上，心脏跳得飞快。她慢慢地呼吸，身体却越来越乏力，头晕得更厉害了，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不停地在往下落。意识模糊之间，她看到房间门被推开，门口站了好多人。一个人朝她飞奔过来呼唤她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看一看他，但不管怎么做，视线都很模糊。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清楚地能感受到是他。算了，这样也挺好的。真好啊，原来老天还是怜惜她的，还是愿意让她见他的。Chapter54·纪安，我生病了纪安感觉自己沉沦在一个旋涡里很久很久。模糊之间，她再一次看到几年前她与徐林席分手时候的场景。手机叮咚一声作响，却带来了最残忍的消息。“我们分手吧。”纪安的脊背瞬间绷直，捏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水渍晕住了屏幕里的那一句话。纪安擦拭的动作一停，而后慢慢放下手。好像这样做，她看不见这条消息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可自欺欺人也有一个限度，她可以自己骗自己，代替他对自己说很多很多话。但绝对不是这样的情况。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徐林席可以这么狠心，一声不吭地从她身边离开，难道她连他知会一声都不值得吗？手机慢慢从她的手中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被子上。寝室里静悄悄的，大家刻意放轻的动作，都在为她考虑。可环境越是安静，纪安心里揪着的就越疼。她捂住自己的嘴，脑袋磕在膝盖上，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她压抑住哭声，最后只剩下肩膀的颤抖。昏迷时，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她忽然就不纠结从前发生的任何事情了，她可以原谅徐林席的不告而别，原谅他狠心地抛弃自己。她只有一个愿望：能不能让我再见见你啊，徐林席……“醒了醒了，任遇苏你快来啊。”耳畔传来一阵空音，纪安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林妙那一张脸。睁眼的一瞬间，林妙蓦地捂着嘴哭了起来，她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扯出笑对着纪安：“安安……”纪安慢吞吞地看了看周围，她的床边乌压压地围了一圈的人，有爸妈，有朋友，最后她的视线怔怔地落在床角那的人身上。他戴着黑色的针织帽，穿着黑色的长袖。他微弯着眉眼，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对上她的视线，他也没有躲闪。原来没死啊，她也终于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后朝大家点点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太虚弱了。刚醒别大补，先让她吃点清淡的东西吧。然后别这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让她好好休息。”最后一句话是重点，纪母和林妙的哭声戛然而止，两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了纪安。任遇苏拉起林妙：“叔叔阿姨，我们去买点吃的回来给纪安。”纪父点头，目光却再次落在纪安身上。纪母坐到纪安身侧，拉起她的手哽咽道：“安安，想吃点什么吗？告诉妈妈，妈妈去给你买回来。”纪安迟缓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一说话，她才发现自己喉咙干得像是要裂开：“水。”纪母忙反应过来，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将习惯递到纪安跟前：“小心点。”纪安没什么力气，水也没喝多少，喝了一点润了润喉咙。回应了自己父母几句问话，她再抬眼时，发现刚刚那个站在自己床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刚刚出现，只是她的一场错觉而已。“他居然敢这么对你，妈真是糊涂，上次他来家里居然都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纪母掩面痛哭，“妈真的糊涂。”纪安扯了扯想朝自己的妈妈笑一笑，她实在是笑不出来。醒了没多久，她身体支撑不住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她的床前只趴了林妙一人。林妙睡得很浅，纪安轻轻一动，她就从床前惊醒，她打开床前的小台灯：“安安？是要喝水吗？”纪安点点头。顺着林妙捏着的吸管喝了点水，她抬眼时，林妙正眼睛通红地看着她。纪安一顿：“怎么了？”林妙将杯子放在桌上，揉了揉眼睛：“没事。”细听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哽咽，看样子是刚哭过。纪安的神色钝钝的，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道：“我今天好像看到徐林席了。”林妙一愣，忽然站了起来：“你想见他吗？他来了，他真的来了。”闻言，纪安眼底终于有了些波动。没等纪安有所反应，林妙率先打开房间的门，从门外喊进来一个人。他还是白天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很高，就是看着比几年前瘦了不少。从他进屋开始，纪安的思绪就开始恍惚。她看着徐林席走到她的床前，在她跟前半跪下来，轻声喊了句她的名字：“纪安。”一瞬间，纪安的眼泪滑落，她伸出手，触碰徐林席的脸颊喃喃道：“徐林席，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她手指轻轻地在他脸上抚摸着，眼泪不停地掉，声音变得哽咽：“真的是你啊，我真的见到你了。”徐林席的眼圈也红了，他握住纪安的手，唇瓣发颤，虔诚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是我，纪安，真的是我。”刹那，纪安脑海中的一根弦绷断。被关在房间里那段时间的回忆纷纷涌了上来。他喊她的名字、撕裂的疼痛、令人作呕的吻……她猛地抽回手，身子往后缩了缩，想要拉远和徐林席的距离。她开始发抖，不停地颤抖摇头，反应变得剧烈：“不要，不要。”徐林席神色一僵，林妙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纪安嘴里不停地呢喃，看徐林席的眼神有些害怕：“不要碰我，我好脏的，真的好脏。”房间里的气氛一僵，就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下一秒，林妙率先转过身掩面哭了起来，而徐林席站起身，不停地朝纪安靠近。纪安害怕得不停发抖，手在身前挥舞，试图阻止徐林席的靠近。眼见徐林席离自己越来越近，纪安急哭了，她哭着说：“你别碰我，求你了徐林席。我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我好脏啊，我真的好脏。”徐林席抱住她发抖的身体。纪安身子一僵，倏然，她挣扎起来，想要推开徐林席的手臂。但徐林席抱得很紧，纪安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慌乱间，她狠狠咬在搂在她身前的手臂。她颤抖着，咬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但徐林席却是一声不吭，任由她在自己的手臂狠咬。纪安见这个行为不行，她又开始挣扎，哭声越来越大：“你靠近我，你也会沾上他的味道的。我真的好脏，你别碰我啊徐林席，我不想让你也变脏了的……”纪安的哭声凄惨，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她的哭声引来了护士，她们想来查看纪安的情况，但都被纪安挣扎躲开。她的双腿没被控制，便不停地蹬着，丝毫没顾及任何人。护士险些被她踢到，站在一旁也不敢上前。徐林席垂下头，安抚似的在她眉眼落下一吻。他沙哑着声音，说：“不脏的，你一点都不脏。”纪安的身体定住，抬头颤着声音强调：“我脏的，我很脏的。”徐林席莞尔一笑：“不会的，纪安很干净。纪安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女孩，一直都是。”像是内心的柔软被人触及，她的情绪崩溃。纪安抱住徐林席嚎啕大哭：“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他说，除了他没人愿意要我。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差劲……”徐林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纪安很好的，真的很好。”与此同时，林妙和护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房间里的哭声凄惨，中间夹杂着几道男声温柔的安抚。纪安像是情绪被释放，这段时间的痛苦和压抑全哭了出来。纪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很脏，徐林席亦是，他不会觉得她烦，也不会觉得一直说同一句话很累。纪安说自己，他就反驳她。哭到最后，纪安问他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说分手。她哭着拍打徐林席的胸膛，想把他从自己身边推远，她说：“徐林席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提分手，你为什么要走啊到底是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亲口跟我说一句理由吗？到底是因为什么，可以让你走得这么彻底？我们的感情又算什么？”像是在他的怀中找到了归属感，她心里藏了多年的怒火也敢发泄出来。恨吗？肯定是怨过他的。当年一声不吭地消失，只留下一句“我们分手吧”的话给她。纪安无数次地怀疑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竟然让他厌恶到多说一句话都不肯。那东西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她就再也不怨了。所以她不停地乞求，她不生气，也不恨，她只想再看一眼他。现在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她哭着说她讨厌他，怪他，但纪安真的恨吗？早就不恨了。但纪安的话还是刺激到了徐林席，他弯下脊背，额头抵在纪安的肩膀，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拍打泄愤。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可事情到最后，徐林席还是想和纪安说一句。“纪安，我不是不爱你所以才离开的，我很爱你。”忽然，纪安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感受到了，自己的颈窝处有东西滴下来的触感。它划过她的锁骨，最终消失在她的前襟里。徐林席的声音很嘶哑，声音落在这个房间显得格外刺耳：“我生病了，纪安，我生病了。”Chapter55·完结篇徐林席说他生病了。他俯身在自己的肩膀上无声的流眼泪，这是纪安第二次见徐林席哭，第一次是在两人告白的时候。他也是这个姿势，悄无声息地流下眼泪。也是因为泪，纪安对徐林席有了不一样的改观。“你生什么病了？”纪安目光呆愣地看着他。徐林席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又被纪安打断：“我不要听，你别说了。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她情绪又变得糟糕，挣扎着闹了起来。听着耳边不断的哭声，徐林席抱着纪安的手收紧，声音不停地安抚她。渐渐地，哭声小了，纪安也在他怀中安静了下来。她睡着了。闹了一晚上了，她身体还没康复，这么一闹人也累了。安顿好纪安后，徐林席从房间里出来。护士还站在门口，关切地问：“病人怎么样了？”徐林席颔首：“睡着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没事的。”护士走后，徐林席走到林妙身边坐下。林妙对他没什么好态度，被纪安这么一闹，困意也没了。走廊很安静，也只剩下她和徐林席二人。她对徐林席还是有些意见，见状挖苦了一句：“当初走的时候连个理由都没有，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回来继续刺激她吗？”徐林席眼底的猩红还没褪去，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合十：“对不起。”林妙说：“你这声道歉应该给的是纪安。”“我知道的。”徐林席顿了下，又道，“谢谢你啊林妙。”林妙没好气道：“谢我做什么？林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那么你这次回来总不会走了吧？”话音刚落，徐林席的神色一僵。林妙见状心里也隐隐升起一抹不安：“你不会还想离开吧？”徐林席低声说：“还是会走的。”林妙“噌”一下站起来，想发怒但考虑到场合，还是强制压下了自己的怒气。她压着声音，咬牙问：“你想让她的状态更差吗？”“我会在那个时间之前，尽力把纪安的状态变好。”但哪怕是徐林席说了这句话，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还能到那个时间。林妙盯着他看了半晌，嘴里骂了一句脏话悻悻坐下。最开始林妙是反对徐林席来看纪安的，当初徐林席一声不吭地离开给了纪安不小的打击。林妙对他也有怨恨，觉得这次让徐林席没资格再出现在纪安面前。也担心纪安的状态会因此变得更差。但任遇苏却说：“他是有原因的。”讲到这里，任遇苏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声音也不自觉降了下来：“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这件事让他自己弥补吧。”虽然不知道任遇苏说的徐林席的原因是什么，但总归还是让徐林席来了。就跟任遇苏说的一样，什么事情都让她们两个自己解决吧。只是……她看了眼病房，纪安现在的状态真的不好。“那个人那边……”徐林席忽问。林妙的怒火顿时被浇灭，她情绪低落下来，小声道：“我会替纪安处理好的。”“好，那就好。”林妙打开手机，看到上面几百个未接来电都归属同一个人。她垂下眼，把那人拉进黑名单。那天中午，她忽然接到任遇苏的电话，他的声音很急，说纪安可能出事了，问她能不能抽空赶回来。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妙的大脑就一片空白。她举着手机，好半天才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你能回来吗？不能回来就把你男朋友的联系方式或者纪安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发给我。纪安可能被柯林礼心理控制了。”任遇苏说完这句话林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又喊了她几声，林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拎起包转身离开房间：“我马上回来。”她和任遇苏不在一个地方，班机赶不到一起。她比任遇苏先回国，到达俞峡的时候，她先去找了柯程礼。柯程礼对她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像是意料之中。他推了一天的工作，从助理那里接过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找她。”林妙忽然扯住他的手腕：“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柯程礼闭了闭眼，手一用力，扯着林妙往自己的方向带：“先去找她吧。”林妙的眼圈瞬间红了。坐在车上时，她在柯程礼的口中了解到了纪安的情况。柯程礼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的弟弟有心理障碍，他对待感情是一种畸形的情感。他认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抛弃所有人留在他的身边。从柯林礼的口中知道，他要把纪安控制在她的身边。所以从最开始的言语控制他就不停地在纪安心里埋下种子，这样就算纪安离开他，也会变成一个极度自卑不愿意相信别人的人。他给纪安洗脑，控制她的身心，让她对自己产生愧疚自卑的情绪，他再抱住她跟她说他会永远陪着她的。日积月累，纪安会对他产生依赖。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进行。柯林礼虽然告诉柯程礼说他爱纪安。可一边控制纪安，一边又在跟其他的女生暧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还没有完全控制住纪安的时候被她发现，她生出反抗的心理。提出要离开他。柯林礼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精心培养了多年的花朵离开他的保护，甚至想她如果离开，那不如毁掉她。畸形的情感，可怕的占有欲。他把不仅把纪安的心理控制住了，也把她的人控制在家里。因为在纪安提分手之前，她就跟不少朋友没了联系，除了最亲密的几个也都出国了，她身边没有其他人了。他拿着她的手机冒充纪安，等她情绪稳定，又一步一步地操控她的内心。让她给朋友通话增加可信度。每一步都走得很冒险，但每一步都是柯林礼的棋盘上。柯程礼也是到柯林礼待这儿林妙到了郊区的别墅时才知道纪安的状态已经被折磨成那样了。他劝自己的弟弟收手，但柯林礼却说：“哥，我会保护好她的。”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弟弟。从小学他被爸妈从国外接回来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了解过。“真是疯子。”听完林妙红着眼怒骂了一声。柯程礼自顾自地笑了声，细看他的眼睛也泛起红：“林妙，等找回纪安以后，我们是不是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