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绒小说

第22章（第1页）

“那是我弟弟，我不是跟你提过的吗？”柯程礼含笑的声音从前排传来，他的目光落到后视镜，“林礼，你坐到副驾来吧。”柯林礼“嗯”了声，也没意见拉开车门就下车了。他直起身子的那一瞬间，头正好朝纪安这个方向偏来。他的神色有些深，只那一眼，就看得纪安毛骨悚然。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林妙已经伸手拽着她往车里坐了：“快进来呀安安！”“奥奥好。”纪安赶紧收回视线，弯腰坐进车里。柯程礼见状和她打招呼：“嗨。”纪安温吞地点点头，之前那一股在图书馆莫名升起的恐意又一次涌上心头。她双手拽紧，屁股朝林妙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朝她靠近。林妙的情绪就跟纪安不同了，她扒着桌椅身子往前探，手指戳了戳柯程礼的脸颊：“你怎么没说还有个你弟呢？”柯程礼一手抓下林妙的手指，放在手心里揉捏着，语调中含着笑意：“你刚刚电话挂那么急，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弟还挺帅。”林妙视线一瞥，落在了刚上车的柯林礼身上。柯程礼的笑容顿时淡了不少，语气淡淡道：“你是有夫之妇。”林妙顿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撇撇嘴安慰道：“行啦行啦，我当然知道，你才是最帅的那一个。”她收回手，抱胸往座位上一靠嘴里小声嘟囔：“醋坛子。”林妙和她男朋友的互动一直落在纪安的眼里。其实挺正常的，柯程礼的举止也没什么不妥，但为什么，她一上了这个车以后心里就一直隐隐不安呢？特别是……她的目光看向后视镜里倒出来柯林礼的那一张脸，他正玩着手机，注意力也不在后视镜上，倒也没发现纪安一直在盯着他。纪安呼吸渐渐放慢。特别是这个人，为什么他一出现，自己就充满恐惧？她从未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心生过这种感觉。车子一直开到餐馆，纪安惴惴不安的心也没淡下来。下车时，纪安刚准备拉开车门，车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她一抬头，视线撞上柯林礼的眸子。后者徐徐笑着，一手护住车顶，做出绅士的动作示意纪安下车。明明是他脸上带着的笑容挑不出一丝错误，但纪安还是觉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只存在皮肉上的笑容。似乎是担心柯林礼会有下一步动作，下车后纪安往旁边侧了一步，伸手去抓住林妙的手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林妙察觉到了纪安的手在发抖，身子一顿，朝柯程礼扬了扬头，让他们先走在前面。一走进餐厅，就有门童迎了上来：“先生您好。”趁着这个时间，林妙压低声音问纪安：“怎么了？你怎么在发抖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纪安摇了摇头，眼睛飞快地扫视了面前柯林礼的背影，询问道：“妙妙你觉不觉得，你男朋友的这个弟弟怪怪的？”林妙狐疑地朝前看了一眼：“会吗？我觉得挺好的啊。人长得帅，行为举止都很绅士，挺好的呀！”和纪安完全不同的看法。纪安急道：“不是的，那都是表象的，他真人不是这样的。”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话音一落，不止林妙，就连纪安都跟着愣住了。林妙看了纪安一眼，问出了两个人都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他真人不是这样的？你认识他吗？”纪安怔住。是啊，她为什么会知道柯林礼的真人是什么样子的？明明在今天以前，她从来不知道有柯林礼这个人啊……林妙觉得可能是纪安想太多了：“可能是饿坏了吧，今天一天你都在外面辛苦了，赶紧吃点好的补充一下大脑。”碰巧这时柯程礼站在前面招呼她们，林妙便拉着纪安快步走上前。可是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吗？饭桌上，因为是一个圆桌，柯程礼坐在主位，柯林礼和林妙分别坐在他的两侧，纪安则是坐在林妙的身边。这个位置的分配倒是让纪安松了一口气，上桌前，她真的担心自己还会和柯林礼碰上，现在这个座位分配倒是正好错开，她只要埋头吃饭，吃完就可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了。好在后来柯林礼也没有了其他动作，不是在跟他哥柯程礼说话就是自顾自地玩手机，视线半分没有落在纪安身上。纪安也轻松了一阵，虽然身体还是紧绷的，但压抑感明显比刚刚弱了一些，自己也能喘得过来气。这时，服务员忽然走了进来，将餐点的空盘撤了下去，换了几叠海鲜料理上来。没等纪安反应，桌子的转盘就将餐点转到了她的面前。她蒙了下，继而听见柯林礼的声音从桌子另一侧传来：“这个蒜蓉龙虾的味道还不错，你可以尝尝。”不止纪安，此话一出桌上的另外两人也跟着愣住。柯程礼纳闷地问道：“林礼你和纪安认识吗？”纪安死死地盯着柯林礼，试图从他脸上的神情当中寻找到一丝能解释这些行为的理由。空气静默了半晌，忽然，柯林礼将手机翻了个面，手机的碰撞声在这个环境中显得尤为清脆。他勾起唇角，慢吞吞地掀开眼皮：“没呢。”柯林礼是在跟柯程礼回话，但眼神却是盯在纪安身上，声音一字一句道：“我和纪安小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呢。”短短一句话，就听得纪安毛骨悚然。随着柯林礼的尾音一落，她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指按得更紧了几分。但除了纪安，餐桌上的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异样。听完柯林礼的回答，另外两人笑着应了声又开始各自聊天。一切又恢复正常。这时，纪安看到柯林礼的视线又看了过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嘴角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纪安“哗”一声站了起来，动静不大，但还是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她抱歉地朝林妙笑了笑：“我去一下洗手间。”林妙见她情绪不对，关切道：“要不要我陪你去？”“不用。”纪安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林妙只能招呼来服务员，让她带着纪安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以后，纪安在镜子里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半晌。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既然没有任何异样，那为什么那个人要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呢？纪安撑在洗手池旁喘了两口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半小时前，徐林席刚发信息问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没有回前面那几条信息，它们在聊天界面上像是被人遗忘，孤零零地留在那里。纪安垂着眼，按下锁屏没有回复。对于徐林席她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今天发生的几件事，每一件事都是能令人生气的事情。她以为徐林席起码会跟自己解释一下，但他没有，他选择了忽略上面的其他问题，从而选择逃避。纪安强迫自己忽略徐林席的情绪，转身走出洗手间准备回去包间时，一个拐角，她和柯林礼撞了个面。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很多画面，但都不是很清晰，很模糊的画面。刺得她脑袋一阵疼痛。迷糊之间，她看到柯林礼站在她的身前，轻声询问：“怎么了？从前你不是最喜欢吃龙虾了吗？最喜欢吃我给你做的这道菜了呀！怎么回事安安，你现在怎么不吃了？”魔音绕耳，他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刺激得她脑袋越来越疼，疼到她快要窒息。终于，她被人呼唤唤醒了。纪安睁开眼，服务员小姐一脸关切地询问：“小姐你没事吧？”纪安环顾了下四周，除了这一个服务员和几个路过的客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就连刚刚一直在她面前的柯林礼也跟着不见了。都不见了，和他的声音一样，从她眼前消失了。Chapter31·最好的女孩纪安一把拽住服务员的手臂：“请问你有看到刚刚跟我一起吃饭的男生站在这里吗？”这个服务员纪安记得，是引路她来洗手间的人，在包厢时，也是她一直待在包厢里服务他们。她应该会记得柯林礼的脸。但服务员摇了摇头：“没有的，只有您一个人出来了。”纪安慢慢地松开手，嘴里呐呐道：“只有我一个人。”那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到了柯林礼站在她的身前，她还听见了，听见柯林礼问了很多奇怪的话？纪安被服务员搀扶起来，在服务员询问是否要拨打救护车时，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什么，回过身朝服务员说道：“麻烦你跟包厢里的那位小姐说一下，我先回去了。”她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回到包厢里去了。纪安走出餐厅，彼时正是饭点，不少车子停在餐厅前，车上下来的人都身着雍容华丽，走过纪安身边和她落寞的形象形成对比。她拢了拢身前的衣服，埋头走进暮色当中。但当纪安站在马路边上时，眼底还是流露出了迷茫。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自己站着的十字路口不断有人被接走或者离开。她蹲在那儿，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弃儿。今天是最糟糕的一天。纪安抱着自己的膝盖，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酸涩感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流眼泪，伸手捂住眼睛，却还是止不住泪水往下流。忽然，她的面前的地面倒映出一个人的人影。随即而来，一件衣服从头上将她罩住，她的视线顿时漆黑一片。没等纪安有什么反应，有人从她的身侧抱住她。那人的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压着声音：“对不起啊，纪安。”纪安吸了吸鼻子，眼眶里的眼泪流得更凶。她讨厌徐林席。但这个想法瞬息即逝。纪安想，她还是不要讨厌徐林席了，她最喜欢徐林席了。她被徐林席从地上拉起来，脑袋也从外套中探了出来，露出整张脸，也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的徐林席。纪安侧眸看了眼披在身上的衣服，黑色的外套，不是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件。心里萌生出的怪异感还来不及细想，她的身子又落入了徐林席的怀中。他抱得很紧，像是担心她在他眼前消失一样。只是，纪安双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推，这个怀抱又好像很松，他一下就退开了。纪安抬眼：“你怎么在这里？”徐林席低声说：“我问了林妙，她说你们在这里吃饭，你没回我信息，我就直接来这里找你了。”听到这话，纪安很想问，她是没有回信息，那之前呢，徐林席不也是看到消息都没回复她吗？但这话到了喉咙，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纪安不想继续站在人流中和徐林席继续纠缠，伸手推开他，转身朝地铁站走去。徐林席没有阻止她的举动，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进地铁买票时他动作慢了纪安一下，还恬不知耻地开口喊纪安：“纪安你等等我，我马上好。”纪安：“……”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徐林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她加快步子进了地铁，徐林席也在最后几秒的时候跟了进来。现在正值晚高峰，地铁里的人很多，空余的位置少之又少。纪安拉着扶手站了半天才看到一个空出来的座位，一天下来，她一句累得站不住了，想也没想就坐了过去。位置只有一个，她坐下来后徐林席依旧站着。纪安也不管他，自顾自拉了拉衣服，手里拿着手机低头假寐。见纪安这副样子，徐林席当然能想到他的女朋友是在生气。他不动声色地站到纪安跟前，手一拉旁边的扶手，替她挡去大半的人流，将她小小地圈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耳边时不时响起地铁播报的声音，这种情况下，纪安再想装睡也装不了了。索性她拿起手机开始给林妙发信息，跟林妙解释刚刚在餐厅里她提前走的事情。忽然手机页面探出一条系统信息——“隔空投送”她盯着对方ID看了好一会儿，“平安”二字。她认出这是徐林席的手机名称，两人从前互相给对方投递过照片。纪安想点拒绝，但手指却不受控制一般按下了“接受”二字。页面转跳到另一个画面，是一个表情包，上面写着“宝宝对不起”。她一抬头，看到徐林席正垂眼看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纪安忽然就心软了。可能因为对方是徐林席，所以她永远没办法对对方生气。她伸出手，拉住徐林席垂在一侧的手指，轻轻地摇了摇。然后，她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操作了半天，按下了徐林席的头像。徐林席看了眼手机，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他低头，被纪安拽着的手被反握住，捏的力道也紧了三分。投递的内容也是一张表情包，上面写着，原谅你了。这一件事，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人再提到，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而徐林席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徐林席道歉了，但纪安想着，他好像是在为另外一件事道歉，绝不是为了这一件事。。回到学校后，两人没有急着回宿舍，反而是去了湖中心那边坐了一会儿。这里静悄悄的，一直都是约会谈心的好地方。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徐林席牵着纪安的手紧了几分，缓缓说道：“下次要是再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就发个信息给我吧？”纪安知道，徐林席觉得自己那时候蹲在马路边抱膝痛哭肯定跟今天去的地方有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是这个直觉。她“嗯”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柯林礼的身影：“我今天认识了一个人。”“怎么了？”纪安：“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非常非常的怕他。他好像很了解我的事情，知道我喜欢吃的菜，也知道我的习惯。我记忆里好像有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但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今天本来是和妙妙还有她男朋友一起去吃饭的，但就是因为这个人，我吃到一半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我从洗手间出来以后看到他了，他对我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头就变得很疼，疼到我快要没有意识了的那种。等我缓过来以后，我问服务于刚刚他是不是在这里，服务于却说没有。”纪安忽然侧过身，另一只手也抓住徐林席的手腕：“徐林席，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了？”纪安的话说得很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她甚至觉得，就直接这些胡言乱语，徐林席可能根本就没有听懂。迟迟听不到回应，就在纪安准备放开抓着徐林席的手腕的手时，他空着的那一只忽然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纪安诧异地抬起头，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徐林席微微一笑，压着她脑袋的手使了几分力。在纪安眼里，他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纪安“唰”一下闭上眼。闭眼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额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她的眼睫发颤，慢慢地，那个吻从额间移到眼皮上，清晰地感受着她眼睛的每一次颤动。纪安松开手，无措地在空中抓了几把，最后抓住了徐林席手臂两侧的衣服。这一松开，徐林席的另一只手也跟着移到了她的脖颈处。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抚。伴随着手指的动作，那个吻也慢慢向下，鼻尖，唇角，最后贴上了她的唇瓣。他的动作很轻柔，亲吻的速度也很慢，似乎是并不急着做什么，反而是在慢慢地享受这个过程。含住，松开，再含住，反反复复，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是她的初吻，和第一次喜欢上人的吻，最真切的吻。这是在梦里的感觉，周遭的一切，安安静静的，像是发生在梦境里。梦境一般的环境，梦境一般的人。这是纪安和徐林席第一次接吻，从开始谈恋爱到现在，除了最开始告白的那一次她轻吻了徐林席的额头，后面就再也没有任何有关于亲吻的动作了。两人的恋爱，拉手为主，情意最浓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拥抱可以解决。拉手，拥抱，再到接吻，一步一步地往上走，青涩的恋爱，带着他们像是回到了高中校园的时候，早恋的最大尺度也不过是这些。纪安和徐林席，想来也不过是情侣中最平常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