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已经含在口中,不等他走过来,杜若就念出声来:“展先生……” 没错,那个人是展京墨。 在一起三年,他的身影杜若也极熟悉。 他走路很轻,像一只优雅的猫。 杜若知道,她该面对的来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等待死神宣判的病入膏肓的病患。 他走的好慢,时间被无限拉长。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都透着心虚。 她不知道她走了展家是什么情况,有多乱。 她还有可能连累了老贾。 当时她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想立刻飞到加州,飞到阿陆的身边。 终于,展京墨走到了床边。 他的身影如此高大,仿佛一座山,矗立在她面前。 “展先生。”她知道她罪孽深重,她现在才开始思考该怎么解释她逃婚的这个行为:“我很抱歉我忽然不告而别,肯定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和困扰,我……”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夏青青给的解释,是你的一个很重要的亲人出了事,我想听听你的。” “不是出了事,是我以为他死了,但他并没有死,又活了过来,我临时得到消息,所以必须要过来求证。” “这么急?连举行完婚礼都不行?” “是的展先生,我等不及。”第98章他和你的关系 杜若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就决定了自己应该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是她对展京墨最大的尊重。 “展先生。”她不知不觉换了称呼。 从她接到唐可人的电话开始,她就换了称呼。 从京墨到展先生。 是从江州到加州的距离。 展京墨垂眸看着她,屋内没有开灯,黄昏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射进来一条线,像一把笔直的剑插在展京墨的后背上。 她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就算说实话被展京墨掐死,她也要说。 “展先生。”她重复着,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对不起,我把一切都弄的这么糟糕。” “我千里迢迢跟过来,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我想,能让你不顾一切跑到加州来,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非常重要。” “比如。。。” “比我的命还重要。” 展京墨的脸是背着光的,屋里又黑,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只觉得他像是一根黑色的松,又沉默又孤寂。 杜若忽然有点难过。 本来她觉得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但她终于等到了她的阿陆。 而展京墨的菀童再也回不来了。 “我可以问他是你什么人吗?”他低声问。 “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杜若在枕头边摸着手机,她想拿阿陆的照片给他看,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被那个女孩子给砸碎了。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唐可人探进来脑袋。 “杜若,你手机在这里,我帮你换了个屏幕,手机还能用。” 唐可人把手机给她送进来,电话居然是通话的状态,她疑惑地电话放在耳边,里面传出来的竟然是展夫人的声音。 “杜若。” “夫,夫人,对不起。”她低声道。 “不要急着说对不起,京墨过去了吧?你听着,杜若,不要跟他提起你的白月光,随便编个理由,不要跟他说实话。” “夫人,不行的,我要。。。” “如果京墨知道他只是你的白月光的替身,你觉得一向骄傲的他会怎样?你以为说实话很酷吗?或者你觉得,你已经不需要替身了,因为正主已经回来了?杜若,为了你的白月光的安全,你还是暂时保守这个秘密,随便找个理由。” “。。。”打蛇打七寸,展夫人的这句话,击中了杜若的命门。 虽然她目前想不到为什么展夫人不让她说实话,很显然并不是为了阿陆的安慰。 但是她没说错,虽然展京墨的情绪极其平稳,也不容易发怒。 但是,如果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像展京墨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容忍杜若的欺骗? 展夫人听得出来她的的沉默就是犹豫和纠结,她结案陈词:“还有你的父母和那些弟妹,因为你鸡犬升天,如果有一天他们被打回原形,得知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的白月光,你觉得他们会让他安生吗?” 杜若看着走到门外的展京墨,迟疑了。 展夫人真的很厉害,一句话就戳到了杜若的肺管子。 “可是。”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我不说实话,他就查不到吗?夫人您能查到的,他怎么可能查不到?” “我会帮你的,把你的白月光藏起来,杜若,好好跟京墨过日子,至少现在你不能跟京墨分开。” 杜若一惊:“夫人,你说什么藏起来?” “我会把他藏在京墨找不到的地方,他会很安全的,放心。” “夫人。。。” “杜若,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你该怎么说,怎么做。” 电话挂断了,急促的嘟嘟声听的杜若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展夫人到底什么意思。 她既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官宦人家,不能给展家带来任何资源,她不明白为什么展夫人那么撮合她和展京墨在一起。 但展夫人拿阿陆威胁她。。。 “我妈打来的?”冷不丁,展京墨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展京墨又走进来了。 “嗯。” “她说什么?” “没说什么。” “她骂了你?” “没有。” “杜若。” “嗯。” “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她用手指甲抠着被套上的拉链,抠的指甲都要翻过来了。 “那个人,是,是。。。”她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味,她把嘴唇咬破了,才停下来。 她艰难地开口:“那个人,是以前的邻居,我小时候没有饭吃都是他带我回他家吃饭,或者这么说,如果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嗯。”他平静地听着,在床边坐下来,平视着她:“继续。” “我爸妈从来没管过我,包括我读书出国,都是他帮我出的钱。” “他很有钱?” “他母亲去世父亲再娶,房子留给了他,那时候我们两都没有其他的亲人,对江州没什么留恋了,他就卖了房子带我出国读书。” “后来他出事了?” “嗯,他登山,出事了。” “他也爱登山?” “是。”杜若的手一使劲,竟然将指甲抠断了,齐根断掉,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展京墨立刻捉起她的手看了看:“指甲断了。” 他叫来护士帮她处理伤口,弄完之后,杜若还想继续解释,可展京墨说:“你累了,先休息吧!” 他没有再追问,离开了病房。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刚才护士来给她处理伤口,把灯打开了,此刻房里一片明亮。 她叫来唐可人:“麻烦你帮我去找一下阿陆。” 唐可人说:“他们好像搬走了,我回去找过阿陆,但房子里没人了,那个女孩应该带着阿陆躲起来了。”第99章他像一艘沉船 不知道他们是躲起来了,还是被展夫人藏起来了。 杜若现在也分身乏术,没办法去找他们。 这时唐可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原来你结婚又怀孕了,你连事先都没跟我说,忽然就晕过去了,把我吓死了。” 杜若抱歉的跟她笑了笑:“对不起,我一时没有顾那么多。” “我知道,当你听到有关于阿陆的消息的时候,那你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如果你有阿陆的消息,请你立刻告诉我。” “我会的。” “谢谢你啊,可人,这几天多亏了有你。”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也不用那么客气,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可人。”杜若欲言又止,唐可人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她不知道唐可人现在的经济状况怎样,但是作为朋友她又不能拿钱感谢人家,她想了想:“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我会的,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有的话我会给你开口的,那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啊。” 唐可人离开了,杜若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听着展京墨在外面走廊里打电话的声音,他正在安排返程的事情。 当他回到了她的床边,低声跟她说。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休息一天,明天跟我回江州。”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她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尴尬的纵横交错着。 但杜若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很坚定的在回答展京墨。 “展先生,我暂时不想回去。” “你可以换个称呼吗?”虽然展京墨的声音非常平静,但是杜若也听出了些许的忍无可忍。 的确,她一口一个展先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的确是听上去有些奇怪。 想起几天前他们还浓情蜜意,仿若一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 杜若变得太快了。 快的就像阴晴不定的三月天。 几分钟前还是艳阳高照,几分钟后就阴云密布。 她变得任何一个人都始料未及。 “对不起。”她又匆忙道歉。 可她蠕动了半天嘴唇,京墨两个字始终是叫不出口,她尴尬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