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董瓷的过激举动并没能影响事情的进展。 甚至让裴赐臻更加防备,像是算准了董瓷不会轻易放弃,几乎将她绑上了车,绑上了飞机。 如果是民航,他绝无可能这么做,可是他有一台民航那么大的私人飞机。 董瓷再一次发觉,她低估了这大少爷的家世背景,这个敢在异国他乡胡作非为,挥金如土的男人,恐怕有着极可怕的出身,所以才会毫无畏惧,将所有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即使如此,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董瓷并没有表现得惊慌,看上去平静又冷淡,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其实却在暗中观察。 一班白人、拉美人的空乘中,有一个黄种人,当董瓷试探出她是华人后,便与她寒暄了几句。 不仅说国语,还用家乡话试探对方。 海外华人说闽南语或粤语的多过说国语的,这些董瓷也会一点儿,甚至还会些潮州话。她才说了几句,一下子看到了空乘姐姐眼睛一亮,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不少。 董瓷用潮州话套对方的话,套出了一些信息,其他的空乘不清楚,至少知道还有多久起飞。 只剩半个小时。 董瓷唯一庆幸的是,从出发到机场起,裴赐臻的电话就没断过,接电话的时候,总是回避她。 这给了她机会。 利用参观飞机的机会,她一边和空乘聊天,得知机上配了卫星电话后,更是借机接触到电话。 然后将人支走的一两分钟里,董瓷就立马拨打了求救电话,“你好,我现在机场,我要报……” 她本以为她只需要担心拉美的出警效率,却没想到她刚开口,电话就被一只大手按了下去。 话筒里传来刺耳的“嘟——嘟——”声。 董瓷转过头,正对上裴赐臻幽暗的双眸,如怒张的网,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将她死死地锁住。 “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董瓷努力平缓着狂跳的心脏,侧开了视线,尽量让声音平静:“让一让,我要去洗手间。” 说着,她便要离开。 可是才抬起脚,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被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手腕,董瓷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去。 裴赐臻捏住她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冷酷得吓人,“你就这么想跑,这么想离开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 董瓷被迫直视着裴赐臻,她隐隐感到不安,试图缓和气氛,却已经来不及挽救局面。 裴赐臻眼圈发红,不容置疑地堵住了她的唇。 很难说是一个吻,更像是侵略,用尽了全力的侵略,力道很重,动作野蛮,撞得人牙床生疼。 一吻结束,裴赐臻不再听董瓷的花言巧语,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理会她的拳打脚踢。 他将人抱回了卧室,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将董瓷扔在了床上。 然后挽起袖子,扯开了领带。 作者有话要说:69、 董瓷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裴赐臻,即使他们在一向放纵大胆,也不是这种时刻。 毫无心情,毫无旖旎,毫无火花。 只有戾气。 如同一场战争的前奏。 裴赐臻带着一脸的阴翳,修长的手指扯开了领带,明明是随性自然的动作,却仿佛具化出有形地刀刃,令栽倒在床的董瓷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威胁,下意识地往后退,往后躲。 “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裴赐臻冷笑,将董瓷的话还给了她,却并非真的什么都不做,俯身过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然后用领带绑住。 董瓷奋力挣扎,“天赐,你是不是疯了!” 裴赐臻单手抓着董瓷,危险地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如果我放你走,那才是真的疯了。我劝你早点打消逃跑的主意,就算你跑了,不论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放屁,你以为自己是谁?” 董瓷不甘示弱地大喊,可是完全挣脱不开对方,于是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背,咬得渗出了血渍。 裴赐臻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分毫没有松开手,将她的手绑在了床头。 董瓷恨得拿脚踹,却被裴赐臻一把抓住,“不仅手不老实,连腿也不老实,逼我绑你?” 那只手如铁钳一般,让董瓷无法动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头野兽关进笼子。 永世暗无天日。 董瓷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无所畏惧,她知道这个大少爷真的可以做到,紧张和愤怒此起彼伏。 她情绪汹涌,失控道:“你别碰我!我讨厌你!” 裴赐臻身形微僵。 他心底如□□入深水,轰鸣着在身体里炸开,面上却只有微波浮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董瓷抬起头,看着裴赐臻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讨厌你,你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让我更讨厌你,你会让我后悔遇见你,后悔这段日子和你在一起……” 从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冷酷。 否定了他们的全部。 “住嘴!” 裴赐臻心脏骤然一阵剧痛,浑身戾气暴涨,他一个字也听不下去,只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他从没有对人这么好过,他从没有将任何一个女人这样放在心上,他从没有这样上赶着要过什么。他要什么东西没有,只有这个女人,明明将他拽了过去,一转眼,就要将他推开。 “疼……” 轻颤的。绵软的。 董瓷喉中自然发出的呜咽,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 裴赐臻心中的野兽明明控制不住,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钳制对方的手却不自觉的松开了。 他恢复了一丝理智,按住董瓷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也等于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轻轻吻着她的面颊。 却染湿了唇瓣。 裴赐臻怔了一怔,低下头,看到了怀里女孩紧闭着的双眼,睫毛颤动,泪水早已爬满了脸颊。 她声音很轻,“天赐,放开我,疼。” 裴赐臻也疼到了心尖上,他似乎永远没法拒绝她,除了她要逃离,他愿意满足她一切的愿望。 他解开了绑着董瓷的领带,轻吻着那微微泛红的手腕,极尽温柔,却也极其强势,不容拒绝。 董瓷也没有再挣扎,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明明愤怒到极致,却因自己一句话,又松开。 多么矛盾的人。 董瓷并不迟钝,她知道裴赐臻并不会真正伤害她,所以才会放心沉迷这段关系,越来越放纵。 没想到两人到了这一步,裴赐臻依然如此。 董瓷不知道自己是看错了人,还是看对了人,心情一时间复杂,理智却渐渐回笼,有了主意。 或许不忍心伤她,就是对方的弱点。 时机也在配合董瓷。 裴赐臻又来了电话,这一次,董瓷听到他在电话里叫“爷爷”,本来打算匆匆挂断的裴赐臻,终于还是从床上下来,只是在离开前,按住了电话,“等我回来,不要乱跑,你跑不了。” 说完,吻了吻她的唇,“乖。” 董瓷没有闪躲,只是在他走出卧室后,起身叫了空乘来,这次进来的空乘不再是那个华人。 董瓷早有预料,她很平常地问:“飞机快要起飞了吧?” “是的,还有十五分钟。” “机上有点心或零食吗,坚果也挺好,我想吃些坚果。”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私人飞机上的空乘服务周到,食品也丰富,她很快准备了几只小盘子,有水果有点心有坚果。 空乘捧着托盘往卧室走去时,却被电话讲到一半的裴赐臻叫住了,“等等,你拿的是什么?” 空乘停下了脚步,将董瓷的话复述了一遍,“……何小姐可能有点饿了。” “没有花生吧?” “没有的。” 裴赐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了裴老先生的连声责问,只得捏了捏眉心作答。 另一边,空乘将小点心送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卧室里传来了餐盘落地的哗啦啦响声…… 裴赐臻转过身,空乘也反应过来,连忙进去看情况,才进去她就冲了出来,赶紧联系呼救。 “怎么回事?” “何小姐她好像过敏……” “你说什么,不是说没花生吗!” 裴赐臻脸色一变,直接挂了电话,大步冲进了卧室。 董瓷花生过敏,他一早就知道,所以每次点餐时都十分小心。虽然不知道她过敏程度高不高,但是他咨询过相关医生,花生过敏轻者咳嗽哮喘,严重的会窒息、休克,甚至致死…… 当裴赐臻踏进卧室时,眼前的一幕更是印证了医生的说法,董瓷整个人从床上栽倒在地,她满脸通红,嘴唇发肿,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 裴赐臻的心揪成一团,急忙抱住了她的肩,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脸,试图缓解她的不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医生,医生在哪!” 他高喊了几声后,袖子却被董瓷抓住了,她喘息艰难地说:“医院……我要……去医院……” 裴赐臻已经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在痉挛,甚至眼皮都开始翻飞,顿时被笼罩在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他完全不敢设想,如果发展了过敏反应最严重的后果。 这种恐惧胜过了一切,裴赐臻几乎毫不犹豫地将董瓷抱了起来,几个空乘也紧张地迎了过来。 “安排车,我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可是飞机马上就要……” “停飞。” 裴赐臻脚步飞快,可是他说完这两个字后,手机却再一次响起,他看也没看,直接关了机。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董瓷的安危。 一切如董瓷所想,她在飞机起飞的前五分钟,回到了地面。 虽然人在医院,手背上打着吊瓶,但是这种状况比在天上强了太多,至少她还在巴里洛切。 这家医院就在机场附近,只要能赶到机场,拿了那里寄存的行李和证件,董瓷依然能逃走。 她的情形并不严重,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不妨碍她假装昏迷,就像她之前假装花生过敏一样。 董瓷此时最庆幸的莫过于自己在演技上的天分。 不仅让她在生活中游刃有余,更让她在最危急的时刻,能够金蝉脱壳。 裴赐臻对此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医生说“并无大碍”的欣喜中,从步伐到声音都轻松起来。 “行程延后三天,我陪她留院观察。” “可是裴董的意思,这里不宜久留,您藏身的地方可能曝光……” “没有可是。” 裴赐臻打断了秘书的话,径直走回了病房,他刚放轻了脚步,然而一打开门,却发现床空了。 只有一个护工在整理病房。 裴赐臻眯起眼,“病人哪儿去了?” “好像护士带出去散步了……” “怎么刚醒就去散步?” 裴赐臻皱起眉,带着助理保镖一同去医院的花园里找人。私立的小医院不大,花园也不大,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人。不过没看到董瓷,只看到负责董瓷的那个护士,“病人呢?” “病人去卫生间了。” “她还打着吊瓶,你怎么没陪她进去?” 护士解释:“病人说不用,可能觉得不方便。” 裴赐臻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看着卫生间的方向,距离花园还有一段距离,“她进去多久了?” “十多分钟了。” “请进去找找。” 私立医院的服务总是很到位,护士点点头,“好的,那我过去看看。” 裴赐臻也跟了过去,护士有些诧异,当她进去卫生间找人的时候,就更诧异了,病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