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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第1页)

  “这还用问?官军要秋后算账了,咱抢了军粮,他们叫咱进去,绳子两头一拽便将咱都捆将进去,管叫一个都走不脱!”  着蓝色短衫的汉子对此嗤之以鼻,这官军若是想抓他们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就他们手上叫鸟铳的火枪一放,人就没了。  突然,面前不远处那个北洋军动了,端着铳向前走出几步,吓得短打汉子浑身紧绷,像老鹰抓小鸡中的母鸡般将家眷护在身后,他听见那个北洋旗军用洪亮的嗓音道:“欢迎诸位来到大明的亚洲为陛下效力,请排好队沿绳索通道行走,保持安静,东洋军府的书吏将在前面登记。”  话音落下,旗军面不改色,环视众人后转身扬臂指向绳索通道,一滴汗水从笠盔沿底滑落,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百户让背的这词儿也太难了!’  官军说话还是管用的,尽管短打汉子听着这种能理解可过去却没听过的说话方式看着绳索通道尽头的桌案后书吏将信将疑,不过后面人潮涌动已容不得他再三考虑,忙牵稳妻儿兄弟被人潮推着向前走去。  耳边传来旗军维持秩序的命令,白墙橘瓦的异域小楼立在目力极尽,身无存粮足无立锥,眼前的一切都令人充满不安。  直至书吏近在眼前,他的余光看到穿着袍衫的书吏虎口有厚重的老茧,来不及思索什么便听其问道:“姓名、性别、过去职业、年岁几何?”  “丁海,蓟镇密云后卫长城外三岔口墩军夜不收,三十有六。”  书吏抬起头,两眼看着孔武有力的短打的壮汉,手上不停,在印纸装订的登记簿上勾上男,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军府赵大人为何一定要让他问性别。  他的眼神有些鄙夷,道:“逃军?”  墩军是携妻儿住在长城墩台的哨兵,夜不收则是其中远哨,早年是要深入蒙古境内探得虚实的精锐,为军中精锐健儿,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土木堡之后墩夜被捉的捉死的死,后来成了应付差事,能在墩堡里活着就不错了。  丁海紧攥双拳怒视书吏,言语里有愤怒也有委屈:“朝廷撤了三岔口,以戚氏南军充任。”  所谓的书吏也是军人,北洋旗军,对此心有戚戚,投去抱歉的眼神,边写边道:“这边讨生活比在家里好,以后你就知道了,你都会什么,在这边打算以何为生?”  丁海不明白这些问题是为什么,但十余年的墩军生涯已令其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道:“放佛朗机、射箭、挖壕筑垒、挖陷阱下套子、做火箭……”  书吏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监督官吏,边在登记簿上录下‘陷阱’二字,边小声道:“看你是老兵,说些跟打仗无关的,这最不缺的就是会杀人的。”  丁海不知何故,顿了顿才说到:“骑马喂鸡养猪训猫遛狗,还有种田采草,除此之外就只会织发巾了。”  书吏这次没再多说,向后面望去一眼问道:“这都是家眷?家庭关系、先前职业与所会技能依次报来。”  有了自己的经验,再报家眷时就有底气多了,丁海依照习惯抱了抱拳这才说道:“妻王氏,蓟镇密云后卫军余,今年二十有八,会耕田织布洗衣做饭、驯养六畜。”  “妻弟王洋,二十二岁,墩军,会种地养马,骑马也行。”  “弟丁陆,三十四岁,蓟镇墩军,会的跟我一样;弟媳张氏,跟俺内人一样,还有俺儿子丁兑,刚六岁,共六口。”  登记的书吏记下,自桌案上拿出两块北面分别写着‘牧’、‘猎’的木牌,在正面写上丁海、丁陆的家庭成员,交给丁海道:“你是户主,拿着木牌去后面天字等候区,会有人带你们去领口粮。”  说罢,书吏向后面的人喊道:“下一户!”第一百三十二章边境  陈沐一直看着登陆百姓的登记工作,后面数日可能每日都有民船抵达,他要尽早发现自己的准备有什么纰漏,提早发现才能提早解决,这些事谁都是第一次错,难保不出错。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二号登记点登记的第一户百姓领了令牌便朝天字等候区慢慢悠悠走过去,令他皱起眉头。  等候区分天地玄黄四大区,其中地、玄又各分四块,四大等候区没有特别标准,全靠书吏心里感觉,一户人家拥有出色的技能或职业经验或者说是特殊人才,便分往天字等候区,之后依次下降。  要是登记人员觉得这个人没什么用处,就是凑人头儿的,那就丢到黄字等候区。  天字与黄字有天壤之别,不过相同的就是他们都要等待军府吏员认领,天字区的人是等候军府专程分配,黄字区的人是等候军府下一步安排。  比方说最早被放到黄字等候区的就是个浪荡子,没有职业,把祖上的家产败个精光,在秦淮河上睡了三天三夜没钱了还赖着不走,还宿醉着呢就被欢场护院的丢给巡检司,正逢朝廷号召游民入亚,巡检司干脆给他送上船,等他酒醒船已近徐州。  这么一个屁用没有的人,谁看见不头疼?  不过像那样的终究少数,大部分漂洋渡海开始新生活的百姓都有必须过来的理由,有一家一户前来者,更有一姓一氏扶老携幼前来,虽然老人和小孩不是劳动力,但陈沐更在意这样的家庭。  老人与小孩,是归属与希望。  唯一不好就是像那样超过十人的家族记录起信息来总是非常缓慢,人多嘴杂一户人家能录上一刻……照这速度,这一千来户百姓登记完,明天早上的天都亮了。  “明天,明天要开双倍通道。”  这是陈沐发现最大的弊病,除此之外,他们的登记做的有条不紊,简直比预料中最好的情况的还要好。  陈沐不再去看登记百姓的港口,带着几名书吏与亲兵向港务衙门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派人去催锯木场,令牌加紧制作,现在就看土地分配了。”  常胜县发布了多种身份令牌,每块令牌都意味着令牌主人主要从事的职业与十顷相应的土地。  与之相对,常胜县东南西北包括海岸在内的四个方向也被军府分成一块块井地,每块千亩,依照地利分与百姓。  有海岸线的分给持渔、盐令的;有矿山的分给持矿令的。  有平原或事宜种田的分给持农、牧、猎令的百姓;有密林的则分与持林、猎令的百姓。  八块井地围一块空地作为村落,安置三十至五十户人。  接引的军官把丁海一家从天字区带出来,同行的还有三十二户地字区与玄字区的百姓,穿过县衙仓库领了各自口粮,继续去往东边寻了一处空地,带他们扎下军帐。  “咱在这歇息几日,托你们的福,不用着急走,你们的土地在最东边,先等别人都过去了再说。”  军官的两个亲随支起大锅,安排各户百姓去砍柴打水,三十二户百姓的户主都被聚到军官身旁席地而坐,等着他安排今后的事。  “之后我们要越过白马河,抵近西军驻扎的墨西哥城,距此处五百余里,不过你们不用害怕。”  北洋军的百户军官指向远处调集旗军的年轻千户,那千户不是别人,正是就任千户没多久的林琥儿,百户说道:“我与诸位同僚会引军兵护送你们,由林千户率领向东挺进。”  “我叫徐晋,常胜守御千户所白马百户,诸位沿途要听我的话,安然抵达你们的土地后,你们当中有八户会分得八千亩土地。”  徐晋看着面容呆滞的诸多户主勾起嘴角,他很满意众人这个反应,道:“对,这八户每户分得一千亩。”  丁海看了一眼弟弟丁陆,在狂喜的众人中皱起眉头,小声问道:“将爷,一千亩……种不完。”  他不知道别人一户人家有几块令牌,但他们家有两块,而且上边都还写着字,按先前说的他能分得两千亩地,就他们家这仨瓜俩枣?又不是像别人举族而来,哪里能种得完?  “你们过去那土地很可能没有田,要你们自己开垦,何况还有别人呢,这地不是单叫你们种的,过去先起一块能养活自己的自留地,剩下的地租给别人。”  徐晋看了一眼丁海,他对这个从天字区领出来的人有很深的印象,道:“你叫丁海,我听说你以前是蓟镇口外的夜不收,你们家有两块令牌,这帮人过去就靠你们家了。”  “八块地围一块,中间是你们的村子,过去以后不管每户是做什么的,都必须先开垦二十亩地,没饭吃不行。”  徐晋在地上用铳刺画出井地,指着各个土地道:“租税朝廷定下了谁都不能更改,不论种什么,一成收成归地主。”  “大帅把你们称作开拓者,开拓者租地,每户二十亩地主是必须租的,但同样,地主不论做什么,自留地最大只能有五百亩,剩下的地早晚得租出去。”  “同时这片皇帝赐下的土地如果地主和租户能种不种、能用不用,让地荒了,朝廷就会转赐给别人,所以能种就种、不能种就伐木、就采石、就打猎、就放牧,不论如何,不能让地闲着。”  “不论种植养殖也好、伐木采矿也罢,赋税都是三十税一,不好直接上缴实物的会由专人以银两补偿或物主出钱赎税。”  “朝廷后面会给你们派些工人,工人最低工钱为一月两石面或等价的银,今后会有律法规定,这个不必担心。”  “边境线上的村子除一名村尉外还有三名副尉,村尉是过去后我留下的小旗官,他会领十名旗军驻扎;另外三名副尉是井地向东的三名地主,掌管村中修壕筑垒、操练里甲,朝廷会给你们发下火绳鸟铳、长矛等军械,登记后妥善保管。”  徐晋目光扫视众人,道:“都拿出令牌来,让我算算你们需要多少杆铳,副尉三杆、猎户一杆,十个壮丁划拨一杆……”第一百三十三章环境  首批移民抵达的十四天后,徐晋带着丁海等三十三户百姓百余口启程奔赴他们的目的地——明西边境尚未开垦的小村庄。  离开前,他们领到军府调拨给他们的牲畜,六条黄犬、八头牛、十二只羊以及马、骡、驴共二十二匹。  除了牲畜,八架双轮大排车载着水缸十六、碗碟三十三只、油烛盐米酱足月,柴刀九、锄头八、斧锯各十二,腰刀十二、步弓十六、枪矛镗把三十二、火绳鸟铳十七,绳索二十丈、混箭矢弹药足量及各色虎豹旗八面、镶龙旗一面。  因为他们是最后才领取物资,领到的东西相对多一些,前面有些村落四十户人才领到碗碟八只,但相对的那些村落离常胜县治较近,等这次移民潮过去很快就能补足所需,他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要去的可是五百里外,对那来说,墨西哥城是近在咫尺,常胜县则远在天涯。  一时半会,他们在那边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唯一能仰仗的,大约是陈沐将他们要过去的消息由骑手快马加鞭送给墨西哥城的阿尔瓦,确保西班牙的军人不会攻击百姓。  “北洋军尊敬你们九边将士是有原因的啊,体能都很厉害。”徐晋靠着树干微微喘气,从行囊中取出油纸包裹的小药包递给丁海,笑道:“能跟上,还不错。”  “北洋医科院甲等医师配的千里健步散,渗到鞋底去。”  一天赶路四十里,老弱妇孺坐在车上,下面的旗军与男丁背负大包小包赶路可谓苦不堪言,百户徐晋一直担心丁海这些民壮会跟不上,不过看起来别人兴许难以赶路,丁海与丁陆、王洋这哥仨倒要好得多。  他们的表现不亚徐晋的北洋旗军,让百户面上有些汗颜,抱怨道:“阿兹特克人这路修得跟辽东口外老百姓踩出来的路一样,你们哥仨这是,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呀。”  其实北洋在体能上的训练并不多,陈沐招募的都是良家子弟,各县百姓每月逢几开集都要赶路、加上平日里下地干活,体能都不算差,北洋军的操练侧重点在于纪律与兵器使用、战阵训练,在体能上真不比九边老卒强上多少。  尽管他们训练更科学、更有针对性。  “尊敬?”  丁海有些听不懂,接过药包凑到鼻子下嗅了嗅,脱下破旧的布鞋倒在鞋底,又递给弟弟,这才两眼发直地看着官道外长满异域杉树的密林,好半晌才摇头洒然道:“没什么好尊敬的,百户去过九边?”  徐晋有些木然,似乎丁海听到北洋军尊敬他们并没那么高兴,他说道:“我哪能去九边,实不相瞒,四年前我还是小旗呢,在南洋押船巡海打了两次夷国海盗,调去北洋做了练兵官,补了百户的缺。”  丁海皱了眉头,听说过南北二洋升官快,却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他疑惑道:“那怎么?”  “哦,你说北洋军尊敬九边将士?我还在南洋当小旗的时候,大帅初创小旗立宣讲官,宣讲官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也没去过九边,当时我们广东都司都是白帅的兵,那时宣讲官就是这么说的。”  “宣讲官算是替补副小旗,北边是不是没有副小旗?南方一个小旗有三个军官,小旗、副旗、宣讲,宣讲就是把百户、千户乃至指挥使、大帅的见闻告诉最底下的旗军,让每个人都知道为何而战。”  徐晋目光透着追忆:“那时候他们就说,我们这些旗军、旗官,今后都会成为百户、千户乃至指挥使,但不可以此自矜,这并非因为我等才学超人,只是沾了朝廷开疆扩土的时运,要知晓感激,是老百姓养了我们、是别的袍泽在九边在腹地奋死拼搏,才让我等有为朝廷开疆拓土的荣光。”  “即便今后加官晋爵,也不可低看旁人,因为这份运气可能是任何人的,只是因为我们在那,把这份运气拿走了,宣讲让我们记得感激别人。”  “呵!”徐晋笑了,摇头道:“如今忆起,确实南洋人人奋进,报名讲武堂的、去海外顶着热瘴作战的,但这努力换了别人其实也一样,在那个奋进的环境,人人如此。”  “真好。”  孔武有力的丁海听着徐晋的话,靠在树旁挺直的身形缓缓佝偻下去、几近蜷缩,平平淡淡的叙述险些教他放声哭出来,硬是用鼻子狠狠抽了两下,贪婪呼吸着空气才将情绪稳住,重重地重复道:“真好!”  可不是真好么!  旗军、墩军、夜不收,九边低贱得如狗一般的人物,却在遥隔家乡万里的海外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得到千亩土地,其中五百亩属于他,能不能吃上饭全靠自己。  他还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我们都很尊敬你们’,这个‘别人’不是阿猫阿狗,是整个大明百万军队最想成为的北洋军。  徐晋没有追问丁海的感慨,他听说过一些关于九边将士的传闻,他问道:“你是夜不收,三岔口裁撤后怎么没想过投奔北洋?”  丁海摇头道:“我家不是世代军户,是被勾军,在密云后卫做了六年旗军,三岔口的夜不收死完了,便把我勾去,同去的还有我弟,我听说北洋的精兵是操练出来的,你们练射击、放炮,连跑步都练,戚家军也一样。”  “但我们那不是这样,七年以来,有时候运气好,会被千户或指挥调到长城内操持养廉田,这就有半年不需担惊受怕,可更多时候在长城外的墩堡,只有五个人各携妻儿住在那,每墩一块石刻,上头写的都一样。”  “五个墩军,水缸五口、碗碟五双、床板五张,旌旗五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每月有长官检查,墩外壕沟有蒙古人脚印就得受罚。”  “夜不收不是训练来的,什么都不会也没人教,养马放箭放炮,都是自己学,死了就死了,没死的……没死的也不会怎么样,有首级也没功勋,有功勋也不会升官。”  丁海轻蔑地笑道:“我不想再当兵了。”  徐晋还能说什么呢,他长长舒了口气,道:“那真是可惜了,朝廷在这边可是用兵之际,你们的村子,就是亚洲的长城……唉。”  其实这一次,丁海又何尝不是换了个地方的墩军呢?第一百三十四章消息  自移民东渡抵达,连着半个多月常胜县杂乱的事务就没停过,这个关窍上海船带来朝廷官员故去的消息,陈沐也只能在岸边搭设灵台遥祭,并指派亲信乘下一班回大明的船去江西的宜黄县与新建代己身行吊唁。  先过世的是谭纶,原本就已是太子少保,朝廷追赠太子太保,谥号襄敏。  老爷子临过世还记得他,派人把自己的军事书籍誊抄四份,名叫《军事条例类考》,共七卷,一份送到蓟镇戚继光处,另一份则漂洋渡海送到他手里。  剩下两份分别送去南北讲武堂,给自己戎马生涯画上句号。  另一个过世消息是提拔陈沐于微末间的老总督吴桂芳,先由两广总督转南京兵部右侍郎,旋而北上转左,北京兵部左侍郎,那时候陈沐北上,吴桂芳的身体就不太好。  后来老爷子做了漕运总督,在淮河北岸修了草湾河、高邮东西修筑二堤以蓄湖水,进工部尚书还没一个月便过世,朝廷以高邮湖的功勋追赠太子少保。  除此二人之外,家里传信高拱的身体也不好,皇帝下诏命北洋医科院的医生去南洋给大臣调理身体,去的甲等医师叫李时珍,今年编成一本《本草纲目》,汇总世上千万草药。  不过他这本书在北洋医科院不太受重视,记得方子多了难免会出错,别管医科院还是太医院都是朝廷机构,不重视杂方,更重视切实可行的对症主方。  比方说李时珍拿到万历医学奖的另一本书,《奇经八脉考》,稀里糊涂当上北洋医科院院长的老医生程宏远最喜欢看这书,还有早些年成书的《濒湖脉学》,深受医术不大高明的院长喜爱。  自打只会外科的程宏远看了李时珍的书,大小方脉科的本事突飞猛进。  这些消息几天里不断在耳边狂轰滥炸,让陈沐难免有伤春悲秋之感。  谭纶、吴桂芳相继逝去,高拱病重,让他越来越感到——一个时代就要结束了。  那是属于大明深受南倭北虏之患的时代。  在陈沐看来,那个充满祸患的时代确实结束了,跟着李旦、陈九经从日本带来的军队里有个对陈沐来说挺知名的人物,越后卫指挥佥事上杉谦信,率军两千应日本王足利义昭之命来援。  不过没什么用,被称作‘越后之龙’的上杉领受卫所指挥佥事还没满一年,在远航中的船上喝多了酒一睡不醒,搞的两千越后兵人心惶惶,全靠养子景胜稳定军心,要不然他们那十来条船就调头往回开了。  陈沐问过带兵过来的陈九经日本的官职是怎么算的,为啥才给上杉谦信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九经说这是八智定的,因为上杉本来的官职就是他们那边的从五位,归附官升三级,刚好正四品,所以就封了指挥佥事。  这下可好,人家路上喝酒喝死了,陈沐这边军府还得就地升官,给朝廷发去追赠正三品越后指挥使的建议,同时任命其养子景胜接替卫镇抚的官职,继续统帅部队。  当然从国内传回的消息中也是有好事的,比方说老爷子张翰入阁了。  兴许是没有在夺情一事上同张居正做对的缘故,吕调阳离开后张翰很快就进入内阁,成为大明朝历史上少数几个没有翰林资历却进入内阁的大臣之一。  从信上看,老头肯定是高兴的,不过比起高兴更多的是害怕,这封信写在他刚进入内阁的时候,却在信上问陈沐觉得他致仕之后是去东洋好还是南洋好。  从内心来说张翰更希望去南洋,因为离家近;但正因离家近又让他感到害怕,觉得东洋远点大约还是好的。  紧张兮兮,搞的好像不是进内阁而是进诏狱一般。  好在东洋军府的架子已经搭起来,幕僚与各司长吏离了陈沐也能任事,否则单单这些事一一处理起来就能把陈沐所有时间占住。  等他祭拜完谭纶与吴桂芳,再回到港务衙门,过去的地下酒窖已被改造成地下指挥室。两列桌案中间是纵横五丈的庞大沙盘,沙盘地形图上严格依照地形与比例尺将常胜县方圆二百里缩入方圆。  高山、峡谷、沟壑、平原、河流、密林及海洋,各色地貌尽在方寸,浸以不同颜色的染料胶合。  这幅纵横五丈的沙盘如今才不过完成小半,上面围绕临海的常胜县以墨线绘出密密麻麻的方格,依照方格所距县治远近,以朱笔批下编号。  每个编号之侧,都摆放着模具烧出小巧的陶制四合院,陶院大小不过半掌,有些离县治近的已写上村落名字,更远的地方则暂时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再远的,则因距离问题明军尚不能完全知晓当地地形,故连小院都没有。  千户林琥儿率麾下旗军自西向东护送移民抵达驻地,所肩负的另一使命便是将途经村落的周遭地形依照编号绘制出来,等他的旗军回来,这些地形与村落便可一一补全,这也意味着明军掌握地形的眼睛将直接与墨西哥城隔山相望。  那些百姓如果知道当地长官如此不负责任的态度,应该会很生气吧?陈沐还不知道二百里外的地形地貌是什么模样,就已经把土地分配到五百里外了。  邹元标今天没来上班,只有县中典史穿着便服在地下指挥室带工匠装饰。  县中有原住民百姓结婚,在明朝这喜事被称作小登科,平民百姓成婚,新郎可穿九品绿色官袍、新娘可着九品凤冠与九品绣缠校花纹霞帔——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这一辈子大约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奉旨违制。  这个习俗也跟着明军延续到这边,典史的官袍出借给结婚的原住民新郎、凤冠霞帔是县里匠人专门做的,以后就放在县衙,谁家结婚谁家去借。  至于父母官知县大人邹元标,今天专门向军府力学单位赵大人请了假,喝喜酒去了。  这种场合其实陈沐也该去的,不过他因两位曾对他有过提携的长者离世而心情低落,不想参与这种喜事,只好自己到指挥室看看沙盘,琢磨琢磨后面的粮食从哪来。  还没等他琢磨出结果,港口的亲兵便已跑进衙门地下室,抱拳道:“大帅,舰队急报!”第一百三十五章巨龟  传令兵的一声‘舰队急报’把陈沐吓得够呛,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舰队’便是巴拿马的邓子龙舰队,那支军力占领巴拿马全境后最近的消息是在向东海岸的达连湾修筑港口、造船厂。  如果说那支舰队遇到意外,将极大打击明军士气。  不过传令兵报告的这支舰队,却并非邓子龙,而是失去消息很久的陈矩舰队,南塘舰回来了。  重达千吨的南塘舰晃晃悠悠抵达港口,同行的还有一条造型庞大好似楼船的西班牙盖伦船。  船上将领为神机营参将骆尚志,率领兵员不足南塘舰维持战力的半数,所有人靠岸时都像打了一场败仗,身上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就连刚刚得到释放准许的阿尔曼萨都说:“他们闻起来就像一团腐烂的海草。”  没人会因为这句充满不敬的话揍他,因为岸边的旗军也这么觉得,甚至就连骆尚志也觉得自己像一团海草。  骆尚志太壮了,早在大同时就被称作‘骆千斤’。  别人是铠甲将人撑得鼓鼓囊囊,他刚好相反,是人把铠甲撑得鼓鼓囊囊,两片胸甲连接处因太过健壮,皮面比旁人宽出两寸,还专门加了两块钢板护住肋下,一手提着大盾肩上扛着长戟,皱着鼻子走下栈桥。  眼看一身绯袍的陈沐火急火燎走来,惊得骆尚志连忙摆手:“别别别,大帅别过来,太臭了!熏的我掉眼泪!”  陈沐也闻到很重的死鱼味,他本就是硬生生闭气过来的,现在听到骆尚志这么说,配合地向前走了两步顿住——还知道臭,说明情况并不严重。  “怎么回事,陈监军呢?还有你们舰队,就剩这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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