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衬衫半挂在身上,绷带下隐约渗出一抹血色。
灯光下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让开!”最终他只挤出这两个字,推开书生阔步往外走。
书生没有再阻拦,只是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声响。周沉走到一半忽然放轻了脚步,像是本能反应。楼下的客厅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温久侧卧在那里,呼吸均匀而绵长。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一只手露在外面,指节上的细小伤疤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周沉僵在楼梯上,一时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书生告诉他,温久走了的那一瞬间,他恨不得马上找到她人。此刻看见她安稳地躺在沙发里睡着了,他浮躁的心立马就平静下来了。
“怎么不继续冲了?”书生站在他身后,语气调侃,“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沉哥你太紧张了。”
周沉回头瞪他一眼,却发现书生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你——”
“嘘。”书生竖起一根手指,目光扫过楼下的温久,“吵醒人家,你又该心疼了。”
“你有病?”周沉骂他一句。
书生道:“活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病。”
周沉磨了磨牙,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下台阶,站在沙发前,低头看着温久。
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她用力地蜷缩着,这个睡姿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她也吓坏了。”书生轻声说,“不过这么瘦的小姑娘,竟然能驱动那么大的机车,真是看不出来。”
周沉微微抿唇。
他注意到茶几上放着水盆和毛巾,还有几片退烧药。
“她发烧了?”周沉拧眉。
“嗯。低烧。吃了药就睡着了。”
“你不是问我,她什么时候走的吗?”书生继续道,“答案是,她根本没有走,她也没打算走。她说,她没地方可去。”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直接扔进周沉胸前。他站在那里,感觉伤口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温久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毯子滑落一角,露出她纤细的脚踝。
“那是什么?”书生声音一震。
周沉也看见了,她的额脚踝处有一圈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磨得。
“这……”书生看了看,面色微变,“倒像是长期被镣铐禁锢留下的痕迹?还有她手上的伤……”
书生叹口气,“看来她之前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周沉的唇抿紧了。
温久的身上的确有很多伤,那天他将她救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过她后背的那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