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打来的。
爷爷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把娃带回来吧,我能救。”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爸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从不信爷爷那套算命看相的东西,这也是他当年毅然带着妻儿搬去城里的原因。
但这一次,面对病床上气息奄奄的我,他选择了妥协。
回到老家,那个烟袋从不离手、眼神总是浑浊又锐利的老人,仅仅是掀开我的眼皮看了一眼。
“魂丢了。”
爷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爷爷是个算命先生,干了一辈子。十里八乡,提起他,谁都得竖个大拇指。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他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形形色色的人排着队,只为求他一卦。
当天深夜,万籁俱寂。
爷爷提着一块刀头肉,拿着香蜡纸烛,面无表情地领着我爸和我,走向了村口的十字路口。
他说,要在那里为我喊魂。
按照我们这的说法,十字路口是阴阳交汇之地,人丢了的魂,会在这里游荡,等待归家的召唤。
十一点,子时已至。
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
爷爷点燃两根白蜡烛,幽幽的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
四炷香插在路口中央,青烟笔直地升起,一丝风都吹不散。
法事的过程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冰冷的墨斗线缠上了我的手腕、脚腕,还有脖颈,像一道道枷锁。
爷爷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就在那时,异变陡生。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毫无征兆地乌云密布,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
“轰隆!”
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瞬间浇透了我们三人。
第二天,我醒了。
高烧退了,身体也恢复了力气,可我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十三岁之前的所有记忆,都随着那场大雨,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睁开眼,看着面前自称是我父母的男女,还有那位被称为爷爷的老人,眼神里只有全然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