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猫叫,虞美人抬起头,看到一只圆胖圆胖的橘猫蹲在衣柜上,正冲她探头。 虞美人知道程斯以养了一只猫,刚才一直没看到,原来是跑到这里了。 她倒也没试图去触摸它,万一它知道她是个黑心肝的坏女人,对它主人骗身偏心,冲她伸爪子怎么办? 她没理它,回到床尾坐下,发了会儿呆,刚才好像吃太多了,有点撑。 虞美人低头拉起衣服,摸了摸肚子。 刚好这时,没关紧的房门被推开,程斯以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口,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腹部。 他记得客卧的被子好像不太柔软,所以重新给她送一床新的。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肚子,原来才三个月,肚子就开始大起来,她平时穿的衣服比较厚,他完全没看出来。 虞美人见他在看,抿了抿唇,问了一句:“你要来摸摸看吗?” 程斯以顿了顿,走了进去,将被子放在床上,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将手搓热了才去轻轻触摸她的肚子。 一股微妙的温暖,从指尖泛至全身,程斯以眼神越发柔和,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下来:“照顾你的佣人说,你没有什么孕期反应,我大姐怀孕总是孕吐,你倒是不会。” 他神情温柔,抚摸她腹部的动作也温柔。 虞美人心头发软,情不自禁道:“是啊,比起第一次怀……” 程斯以抬起头:“什么第一次怀。” 虞美人僵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加重了语气:“我说,是啊,毕竟是第一次怀。”又笑笑,“新手福利嘛。” 程斯以:“我姐也是第一次怀孕。” 虞美人含糊其辞:“那就是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反应也不一样。”她转移话题,“今晚好像没看到你奶奶?” “她吃完团圆饭,看了一会儿舞龙狮就先回小楼休息了。”程斯以没摸太久,将她的衣服重新拉好,起身将被子铺开,“早点休息吧。” 虞美人点了点头。 程斯以走到门口,回头看搭到配柜子上的猫,喊:“元宵,出来。” 虞美人:“没事,它想待在那里就让它待在那里,它是主我是客。” “它半夜可能会偷袭人。”程斯以是怕它从柜子上直接跳到床上,踩踏到虞美人的肚子。 元宵虽然不亲人,但对主人的话还是有点听的,它在衣柜顶伸了个懒腰,先是跳到梳妆台,再跳到地上,快速跑出门。 程斯以带上门出去后,虞美人也躺下睡觉。 过了会儿,她在被子下侧身,将自己蜷缩起来,脸也埋进被子里。 从他衣柜里拿出的被子,也带着他身上的淡香味,她用力呼吸着。 叹出口气,她……不是第一次怀孕。 但那又是一件,不知道该怎么对程斯以说的事。 …… 次日早上七点,程斯以走出卧室,穿戴整齐。 他下楼前先到客卧看了一眼,虞美人还在睡。 意外的是,元宵又进去了,这会儿盘成个圆,窝在她另一边床上睡着,看着挺安分的,他也就没进去把它拎走。 他转身走下楼,边走边用手机发出一条短信,而后自己开车去了老宅。第391章这条命生死随她 昨晚除夕的一夜热闹后,老宅还没有收拾好,院子里都是鞭炮的纸屑,走过去还能闻到淡淡的硝烟味。 佣人们正在打扫,纷纷向他问候:“二少爷,早上好。” 程斯以微微颔首,沿着主楼走了一圈,绕到后花园时,果然看到穿着简单舒适的程夫人在散步。 程夫人有早起锻炼的习惯,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看到程斯以来了,她没好脸色,原地扎开马步,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而后缓缓抬起双手,动作舒展优美:“我跟你约的是中午。” 程斯以:“过年期间,母亲每天都要招待亲朋好友,比较忙,早上这会儿比较有空。” 程夫人冷哼:“你倒是会为我着想。” 程斯以微微一笑,看着她打出一套八段锦。 早晨的空气干净清新,带着微微的凉意,吸进肺腔,兜转一圈再吐出来,好似由内至外被洗涤过一番,神清气爽。 “这么急着过来,是怕晚点,我会对你那个虞美人做什么吗。”程夫人也没心情跟他兜圈子,直白戳穿。 程斯以道:“她怀孕不足三个月,胎像不稳,而且她身体不太好,如果这一胎保不住,以后都很难再当母亲。” 程夫人一边打拳一边看他:“所以呢?你是想让我高抬贵手放过她?” 程斯以温声:“都是女人,将心比心,母亲知道她这个情况,应该也不忍心对她做什么。” 程斯以不吃这一套:“你少给我戴高帽,我恶毒狠辣人尽皆知。” 程斯以失笑:“母亲怎么舍得这么说自己。” 程夫人冷冷睨了他一眼,继续锻炼:“昨晚你奶奶因为你的事,一个晚上没睡好,这个祸害,几年不见,招数又升级了,她以为她怀了程家的孩子就能要挟程家了?简直岂有此理!” 程斯以讲道理:“妈,让她怀孕的人是我,你要骂,应该骂你儿子欺负人家姑娘。” “没她勾引你,你能跟她有孩子?” “您这么说,真的很冤枉她。” 打八段锦也讲究一个平心静气,程夫人这会儿是越想越气,打不下去了,收手站直起来。 “你们一个两个三个,都拿孩子来要挟我,真觉得孩子在我眼里大过天?只要有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认也得认?”程京宴和林与幼是这样,程迢迢和周征是这样,现在又来一个程斯以和虞美人! “你们做梦吧!” 程斯以道:“您不认没关系,我认就可以。” 程夫人往前一步:“程斯以,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好?哪里值得你跟中了邪似的,三番四次栽在她手里?你是忘了她当年对你做过的事吗?” “她接近你是设计好的,跟你发生的每件事是有目的的,除了你,她还有很多别的男人,这么一个不忠不洁的女人,你程二少爷非要当个宝捧在手里,你不嫌丢人,我看着都丢人!”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喜欢她。”程斯以用最从容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不讲道理的话。 程夫人脸色彻底难看,程斯以道:“当年我对您说过,我这辈子,生死随她,这句话到现在依旧有效,您最好不要去动她,如果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我会跟她一起去。” 程夫人一下攥紧手! 当初程京宴为了“知知”宁愿脱离程家,现在程斯以为了虞美人也不要自己的命。 身为母亲,程夫人还是了解这些儿女的,程斯以,表面看起来最是温顺温和,实际上才是最“疯”的那一个。 程夫人忌惮地问:“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娶她进门?” 程斯以垂眸:“阿虞的意思是,生下孩子后,把孩子留给程家,她离开,不会再纠缠我。” 鲁迅先生说得好——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程夫人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点,比起接受虞美人,接受一个孩子,她显然比较舒服,但还是冷哼。 “我才不信她会这么好心,这就是她编来哄你的,表面装得无欲无求,实际上是放长线钓大鱼,赌的就是你心软不舍得。” 程斯以也道:“嗯,那是她的打算,我也不是这样想。” 程夫人看着他,看出了他真正的打算是什么,她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打算!” 她甩手就走,径直回了主楼。 程夫人坐在沙发上,气得胸口起伏。 秋姨照例送上滋润的梨汤,她不知道她刚跟程斯以见过,一边低声道:“夫人,之前你交代的那件事,人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她离开二少爷的家,马上下手……” “把人召回来!”程夫人沉声喝道,“不准动手!马上召回来!” 秋姨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夫人,不动手了吗?您要接受她了吗?” 当然不是!程夫人只是怕程斯以那句话,“生死随她”,虞美人拿掉孩子后还能不能生,她没有多大的怜悯,但她不能将程斯以赔进去。 程夫人撑着脑袋按了按太阳穴:“先叫回来吧,我再想想。” …… 程斯以没有跟上去,自己绕着老宅走了一圈,去看程奶奶,程奶奶还没醒,他便又走到一棵玉兰树坐下。 程京宴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一大早走出小楼,就看到坐在他家门口的程斯以。 他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你昨晚没在老宅过夜吧?” 程斯以回头:“刚跟妈聊了一会儿。” 昨晚的事,程京宴也听说了,他对虞美人没什么看法——他对别的女人能有什么看法?不过对他的兄弟倒是能提个建议。 “你可以带她出国,在海外呆几年,时间久了,他们也就默许接受你身边有这么个女人的事情了。” 程斯以哑然失笑:“你这是釜底抽薪。” 建议已经给了,做不做是他的事,程京宴没插手太多,自顾自晨跑。 程斯以干坐着也没什么事,脱了外套,小跑跟上程京宴。 于是等到林与幼起床,那两兄弟已经绕着老宅,一圈圈的,加起来跑了五公里。 她趴在二楼的飘窗前,匪夷所思地摇摇头,刚好南颂给她打视频电话拜年,她接了,先把镜头转向楼下。 “看看雄性们精力充沛无处发泄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事。” 南颂呦呵了一声:“斯总穿西装跑步啊,爱看,把镜头对准点,我要继续看。” 南颂已经回禹城了,林与幼眼尖地注意到,她穿着睡裙下的脖子上,有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印记:“你这话别让林少爷听到。” “他听不到,他走了。”南颂翻身仰躺着,轻描淡写道,“昨晚打了个分手炮,我就跟他拜拜了。” 他们分分合合好几次了,林与幼都有些不相信了:“真分假分啊这次?” 南颂笑:“这次真分了。”第392章妹妹的腰不是腰 林与幼啧了声,她跟南颂认识好几年了,挺知道她是什么人。 开玩笑的时候说她是“海后”和“渣女”,但她其实也没做过钓着人玩儿,或者同时跟几个人暧昧这种事,最多就是没什么空窗期。 可说到底,她也没必要为已经结束的关系,“守孝”个七七四十九天,会走到分开那一步就是彻底没爱、没感觉、没意思了,那都这样了,还不允许她看上别人啊? 只不过林与幼看她跟林景舟那么纠缠,还以为他们最后能修成正果呢。 “我磕的CP,在新年伊始,正月初一BE了,感觉心情都不美好了,你欠我的拿什么还啊南小颂。”林与幼装模作样地叹气。 南颂哼笑:“你眼光也忒差了,磕我跟林景舟,还不如磕我跟我前任,或者前前任,甚至是前前前任,起码我跟他们都是谈过情的,跟林景舟,就只走过肾。” 她跟林景舟,最开始在一起,就是非常简单的图对方色相。 如果不是节外生枝,出了林景舟他哥绑架她的事儿,他俩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应该早就分了。 毕竟都是图个新鲜,新鲜感过了,那就到头了。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那件插曲,让林景舟仅剩不多的良心愧疚了,也让南颂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王八蛋,所以他们才会纠缠不清这么久。 直到昨天,南颂拿错手机,接了林景舟一个电话,那边是一个声音嗲嗲的小姑娘:“景舟哥哥,说好的昨晚来找我,怎么没来呀?” 那一瞬间,南颂恶心得不行。 她跟林景舟上床第二天就清楚明白地跟他说过——你要是只有我一个,我就只有你一个,你要是还有别人,我就也会有别人,我这个人喜欢平等。 当时林景舟选的就是前者。 发生那件插曲后,他对她的身体有点“不行”了,她故意喊他去找别的女人,他也没去,她还因此对他有了些改观,结果,演她呢。 所以她昨晚就直白地跟林景舟说“到此为止”,再这么下去也没意思,只能恶心她自己。 林与幼就一直想问她被林景舟他哥抓去芝加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怕自己问会勾起南颂的伤心事,所以南颂没主动提,她也就没主动问。 这会儿林与幼也没别的话好说了,继续趴在窗口:“给你看斯总吧。要不是因为他初恋回来了,我肯定撮合你们,但我昨晚听了一耳朵,他那个初恋好像还怀孕了呢。” 南颂想了一下:“他初恋是不是长得挺成熟漂亮,有点儿小雀斑的那个?” 林与幼意外:“你怎么知道?” “那次我跟斯总一起去逛博物馆,遇到一个女人,当时我还捡到了她的叶酸片。”南颂打哈欠,“原来是斯总的女人啊,我说他当时知道她可能是怀孕了,表情怎么那么古怪。” 林与幼道:“我看程夫人好像不太接受她。” 南颂忍不住吐槽:“程夫人接受过谁呢?” 不接受林与幼、不接受周征、不接受宋词、不接受虞美人……假设南颂也加入“竞争”,她一没有家世,二职业是公关部经理,论起来名声也不太好,三前任很多,那必然也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程夫人直接达成五杀,全场最佳MVP。 南颂在床上舒展筋骨:“我还真有些好奇,程夫人心目中合格的儿媳妇到底是什么样?” “我也好奇,但鉴于程家两颗名草都有主了,想必我们这辈子是没办法知道了~” 林与幼跟南颂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天,直到佣人来喊她吃早餐,她才挂了电话。 那边的南颂,放下手机也起床,环顾房间,看到昨晚跟林景舟折腾出的一室的狼藉,有点烦地皱眉,打开衣柜拿衣服要进浴室洗澡,又看到衣柜里挂了不少林景舟没收走的衣服,又翻了个白眼。 最后她是在正月初一,花了大价钱,找到两个保洁阿姨,把她家里外清理一番,将林景舟所有东西全部打包好,让跑腿小哥送还给他。 总算是干净了。 …… 南颂的人缘好,朋友多,一大早手机里已经有好几条邀她一起出去玩儿的消息。 她挑了一个朋友一起吃午饭,又挑了两个朋友下午逛街,逛完感觉也不是很累,又应了一个朋友晚上喊她一起去酒吧嗨的邀请。 她拿得起放得下,昨晚刚分手,今天就是没事人,娱乐生活丰富得不行。 不怎么“乐”的就是,晚上去酒吧的时候,在另一个卡座看到的林景舟。 这禹城真小啊。 林景舟应该也是去朋友攒的局,卡座里花花绿绿男男女女,他身边就坐了两个小妹妹,应该是知道林少爷对女人大方,都想攀他的枝儿,又是喂酒又是喂水果,殷勤极了。 南颂今晚穿了一件蝴蝶形状的吊带抹胸上衣,露出了细细的腰肢,下身搭了低腰牛仔裤,是非常适合蹦迪的打扮,辣得不行,一进酒吧,就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纷纷凑过来搭讪。 这种小场面,南颂游刃有余:“好啊,等会儿一起玩,我朋友都在那边等我,回头聊回头聊~” 她一路过去,跟雄性收割机似的,勾来了一道道目光,林景舟卡座里的几个男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绝这个绝!这个太绝了!这脸,这身材,啧啧啧。” “妹妹的腰不是腰,是要我命的弯刀。” “等一下过去认识一下,妖精啊这个。” 林景舟心情一般,来这个局也是给朋友面子,没多少兴趣,本来是懒得搭理什么美女的,但听到这个形容……他抬起了眼,心想再妖有南颂妖? 然后就跟南颂的目光对上了:“……” 南颂倒是很自然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林少爷,新年好啊,也来玩啊,我在那边,等会儿再一起喝一杯。” “……”林景舟眼睛也直勾勾地看过她全身,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他妈是衣服吗??那不就是一片捂着胸的破布吗?翅膀还镂空??她内衣都没这么性感的,她把这种衣服往外穿??往酒吧穿??肚脐眼都露出来了就不怕窜稀吗我草!! 林少爷完全忘了,自己平时出入各种酒吧会所,看过多少女人穿类似的衣服,那就是“蹦迪战衣”,这会儿就跟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似的,看着南颂的衣服怎么都不顺眼,哪哪都不好。 南颂懒得想他的眼睛怎么就一副要喷火的样子,直接去了她的卡座,轻轻松松融入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