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夹枪带棒的话语,刺得云浅浅脸色一白。谢翊和的面色冷淡,抬眸望向对面。“长公主初回京城,要是云小姐有何得罪冒犯之处,不如与本督展开谈谈,将事情给说开了。”他的狭眸讳莫如深,出声道。“本督想长公主也不想就此伤了和气吧?”这是来替云浅浅出面调和了?嘉慧长公主闻言,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云浅浅几眼,眼神意味深长。莫名的,云浅浅被她盯的有些发毛,勉强维持镇定站在了原地。“谢大都督的面子,本宫自然是要给的。”嘉慧长公主唇畔上的笑容愈深,接而说道。“只是本宫这个人脾气直,又和昭华郡主是好友,偶是气性上来了,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来,所以云小姐,也得要约束好自己。”云浅浅听到这话,去端酒杯的动作一滞。果然,长公主并没有与姜遇棠产生隔阂……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深想下去,因为这个调和的机会实在难得,当下便举起了酒杯,从容道。“民女谨遵长公主的教诲。”说完,便主动自罚了一杯应下,未剩下一滴酒来,将礼数做的周全。云浅浅又道,“民女还给您准备了礼物来。”说着,就有人从后呈送上了一个锦盒来。到了这时,春桃不由期待看了过来,想要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在不少人的注视下,云浅浅抬手,打开了宫女捧着的锦盒,里面是华美泛着光泽的锦缎。她说,“长公主,民女听说您喜欢江南的水纹锦,便特意寻了几匹过来,还望您能笑纳。”嘉慧长公主眼底藏着冷色,嗯了声叫人收下。云浅浅暗松了口气。要不是云母提醒她,姜遇棠难缠,要多做检查,及时做了更换,否则还真就要着了她的道,与嘉慧长公主的关系要恶化下去了。只是这次失了手,究竟是觉得有些可惜……同样觉得可惜的人还有春桃。云浅浅居然发现了?做贼心虚,便格外的谨慎吗?春桃撇了撇嘴,半跪在了桌案旁侧,替自家郡主剥起了荔枝吃,指间小心捧着送了过去。来的贵客越来越多。其中,姜遇棠感受到了一道极为不友善的目光,如芒在背般。可当她随之望去,却发现一切正常。须臾,外头传来常顺公公的嗓音,“陛下驾到——”宫宴内的众人,全都出列叩拜,大殿正门口,那抹颀长带有威严的身影出现,朝内走了进来。云浅浅跪在地上,眉心微动。上次在侯府,圣上已然知晓,姜遇棠并非是姜家女,自己才是,那么接下来……是否该将那份亏欠,弥补到自己的身上?圣上一袭黑金刺绣龙袍,站在了高台上,面庞深沉,凤眸扫过,叫众人就此起身。接而,说起了嘉慧长公主探亲的事宜,宣布宫宴正式开始。觥筹交错,琴音不断,会场中央是不间断的节目,敬酒声不断,氛围渐而放松了下来。圣上打发了过来敬酒的朝臣。姜遇棠和几位友人一同谈话。忽地,有什么小东西,轻砸在了她的肩膀,然后慢慢的滚落在了地上,是一颗饱满圆润的紫色葡萄。她的身子微怔,不由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坐在高台上,捏着葡萄把玩的北冥璟,直直的撞入了他深邃的凤眸当中。姜遇棠佯装无事发生,继续和江淮安他们说话。紧接着,又是一颗葡萄砸落了过来……搞什么?姜遇棠的眼中一暗,侧目笑着说,“淮安,咱们俩换个位置吧,我想和萧小姐坐的近些。”“好勒。”江淮安应下。二人起身去换的时候,姜遇棠不忘了朝着某处,看了那么几眼。去打扰江淮安吧。四目相对,北冥璟眼底的笑意更深。没了人打扰,姜遇棠总算是心无旁骛,和他们继续玩飞花令,吃酒闲聊了起来。忽地,一道略带威压的声线从头顶落下。“你们这儿倒是热闹。”姜遇棠一顿,回头就见圣上,不知何时从高台上走下,来到了他们的案几前。画面一寂。江淮安错愕不已,“……陛下?”宫宴上,不少人眼神吃惊的看了过来。萧忆雪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是什么情况?是他们吵闹的声音太大,惹的陛下不满了?冷汗咻咻从她的后背流下,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跟随着江淮安他们,赶忙站了起来。姜遇棠站在桌前,脸色从容地问,“陛下怎的亲自过来了?”北冥璟勾了勾薄唇,别有深意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有人不来,那只能朕亲自来寻了。”姜遇棠有些不自在。北冥璟又问,“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是普通的飞花令。”江淮安一顿,试探的邀请道,“陛下可要与我们一块?”圣上轻嗯了声,竟真的在桌案前坐了下来,与他们吃酒谈话,赫然成了这大殿内最为亮丽的风景线。云浅浅呆若木鸡。圣上他不是已经知道,姜遇棠只是个下人之女,还偷走了她的人生。为何还一点儿都不嫌弃,继续抬举她姜遇棠?圣上不应该是开始向着自己吗……想到这儿,云浅浅不虞地抿紧了唇瓣,心里面隐隐约约猜忌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来。圣上他对姜遇棠,不会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吧?可是,姜遇棠她都成过亲了,还是三年,三年,早就不清白了吧……圣上也是男人,对此就没有丝毫的芥蒂吗?云浅浅不相信他会不介怀。谢翊和就坐在对面,抬目便可以看到。他和同桌朝臣交谈的话语,停滞了那么一瞬息,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上的花纹。“陛下当真是看重江大人……”云浅浅轻叹道。嘉慧长公主路过,脚步一停,她略有深意的目光落下,冷嗤了声。“只是江大人?云小姐掩耳盗铃的本事还挺强。”而后,嘉慧长公主笑眯眯看向了谢翊和问,“谢大都督买椟还珠,不知现下内心的感受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