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一叶障目,是我有眼无珠,不识真仙面目。”杨二郎连连作揖,赔着笑道。
荣妄撇撇嘴:“听你说这话,实在是瘆的慌。”
杨二郎闻言也不含糊,当即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朝荣妄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正色道:“常言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方能报答一二”
话音未落,只觉头顶一凉,荣妄的大弓已然抵在他天灵盖上。
“杨二郎,”荣妄眯起眼睛,弓弦在杨二郎发间轻轻一蹭,“小爷劝你说话前先掂量掂量,最好过过脑子,若再这般恩将仇报”
“这荒郊野岭的,大雪一埋,怕是连野狗都寻不着你的尸首。”
这一趟,他原不必亲自前来。
老夫人手下能人众多,护送区区一个杨二郎去北疆,本就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但,他实在是受够了谢宁华躲在恒王背后兴风作浪。
既然谢宁华执意要蹚这趟夺嫡的浑水,那便索性撕破脸皮,将这暗流涌动的棋局掀到明面上来。
休想再躲在暗处浑水摸鱼,做那坐收渔利的黄雀!
杨二郎见荣妄冷了神色,忙不迭地解释道:“我明知你与五姑娘情投意合、海誓山盟,这般天造地设金玉良缘,我杨二郎怎么可能存非分之想,偏要做那插足的第三者,以身相许呢……”
“你……”
“你且听我说完。”
荣妄的嫌弃溢于言表。
这般说辞,倒像是没有桑枝,他就能对杨二郎的以身相许欣然受之似的。
不可能!
荣妄缓缓收起那张漆黑大弓,抬了抬下颌,轻飘飘道:“你继续。”
杨二郎暗自松了口气。
此刻回想起来,昔年的自己当真是无知者无畏,敢在荣妄面前三番五次地口出狂言。
他不是上京城最大的装货。
他是上京城最大的笑话。
“救命之恩,重于泰山,本该结草衔环以报。若是说无以为报,未免显得我太狼心狗肺、不识好歹。但我眼下一贫如洗,只有这条命,愿以身相许。”
“你别急……”杨二郎补充道:“此以身相许,非彼以身相许。”
“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为牛为马,做犬做彘,亦在所不辞。”
荣妄面上故作肃然,眼底却藏着几分促狭:“上回在云霄楼醉月轩,不知是谁口口声声要给我和枝枝当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