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决绝也只能坚持十分钟。他走后,我留在原地没动,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放空。这种时候就很想抽根烟,但图书馆,我可不敢犯这种错误。烟瘾犯了的时候,就和我想见我哥却见不到时一样,抓心挠肝,坐立不安。不过仔细区分,后者对我来说更难熬一点。与其说是烟瘾,不如说是毒瘾。我不知道我对我哥的渴望究竟是不是娘胎里就带来的,早在我们出生前就刻在了我的DNA里,但我清楚的是,确实其他男人都没法像他这么吸引我。别人打我,我二话不说双倍奉还。我哥打我,我恨不得让他多打几下。靠在墙边琢磨这些有的没的,想着我哥恼羞成怒的模样觉得口干舌燥。然后,我就听见到不远处的楼梯间传来脚步声。那个叫况泽的人,我的亲生哥哥,他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同,我可以轻松辨别出有关他的一切。比如此刻的脚步声。我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个被抛弃的失魂落魄的可怜虫,实际上在忍着笑。从他离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只要我没跟上去,他就一定会回来。果不其然,我哥重新来到了我身边。我抬头看他,眼前的人眉头紧锁,眼里再无之前的愠怒,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哀伤。哀伤个屁呢。有什么可哀伤的呢?接受我爱他的现实,然后接受我。从今往后好好被我爱着,不就完事了?在这种事情上我想法简单,只想占有,不顾其他。我上前抱住他,趴在他耳边发泄委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哥用力喘息着,在这个有些凉的负一层,只有他的身体温温热热的。终于,他抬起手回抱住我,问我说:“脸还疼吗?”我用力箍紧他,让他感觉到我此刻的心跳。“哥。”我说,“对不起。”他不吭声。“我不爱他,我也不想和他有关系。”我言辞恳切地向他告白,“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在外面真的没乱来。”“不用和我解释。”“不和你解释和谁解释呢?你知道我就只想跟你解释。”我把他抱得更紧了。我勃起了。只要碰到我哥,我就会勃起。他一定也感觉到了,试图推开我。“让我抱一会。”我哥不再挣扎,任由我无耻地拥抱着他。过了很久,久到我担心我哥站累了才不舍地把他放开。他又换了副态度对我:“我跟周医生约好时间了,明天上午十点,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着他这软硬兼施的样子,我实在没忍住,扶着墙笑出了眼泪。“况泽。”我说,“要不你也顺便看看吧。”我戳着他的心口说:“你这里,搞不好比我还扭曲。”--------------------其实哥才是这个故事里最那个那个的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第29章2929我以为他会扇我巴掌,就像刚才那样。但我哥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任由我奚落他。我们就那么僵持着,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还疼吗?”“你摸摸。”我嬉皮笑脸地去拉他的手,被他躲开了。“那就疼。”我无赖似的,“你下手太狠了。”这句不是玩笑话。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我们重新生活在一起之后,我都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哪怕他的婚事被我搅黄,哪怕我屡屡触碰他的底线。所以,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我发现我其实根本没那么了解他。他不再理会我,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等会去开会。”“我等你。”“你回去上班。”“不去。”我说,“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今天没心情工作。”他想说什么,最后放弃了,只无奈地丢给我一句:“随便你。”我哥转身就走,这次我跟了上去。“什么都随便我吗?”“况野,适可而止吧。”“哪方面的适可而止呢?”他彻底无视了我的话,长腿一迈,一次上两级台阶,仿佛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他慢一秒都会被我吃掉。我哥去开会了,我在图书馆百无聊赖。他之前在看的那本书我随手翻了翻,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我哥会在看这个。一本关于同性恋的社科书籍,写我们这帮同性恋如何在这个社会上鬼鬼祟祟地活着。我给他发了条微信:你看这书没用。他想了解我的世界,但问题是,我的世界跟这书里写的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养父母在的时候。那会儿我还愿意装腔作势,好好在他们面前装得像个守规矩的正常人。可自从他们去世,我重新遇见我哥,就像是被关起来的猛兽咬碎了铁笼,所有乱七八糟、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全都涌出来了。而且,我在乎别人是否知道,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就像李克,他说他恐同,那正好,我是同性恋。大大方方告诉他,让他离我远一点。如今,关于我性取向的问题,我懒得藏着掖着,只有我哥才会把它当做那么一回事,还看起书来了。《掩饰》。掩饰什么啊掩饰。我想操我哥的心思我都不掩饰了。我哥没回我,实在无聊的我起身逛了逛他们学校。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总是会刚好遇见某些不该遇见的人,但要说不该遇见也不准确,因为一切的巧合都是有原因的。在我万分无聊地在教学楼附近闲逛,顺便脑补我哥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时,竟然遇见了许滢滢。许滢滢看到我也有些意外,站住脚步,手里的车钥匙都掉在了地上。我没打算跟她寒暄,毕竟,我们俩也不算熟人,只是当初被迫相识。更何况,我估摸着她也不会愿意理会我,像我这样的人,恐怕她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眼。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叫了我的名字。“况野是吗?”我正准备往教学楼后面的河边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根烟,结果她的声音就从我身后传了过来。人家姑娘都主动打招呼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当没看见。把烟放回口袋,转过来笑脸相迎。“前嫂子好。”许滢滢先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笑了:“你还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我也笑:“怎么说得咱们俩多熟一样。”“是不熟。差点嘛。”许滢滢说,“我差点真成了你嫂子。”“抱歉。我哥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我对她笑,“你要打要骂,冲我来,我哥脸皮薄,受不了。”“你想多了。”许滢滢依旧是教养良好的样子,我明显能感觉到她在见到我时的不悦,可她始终保持着客气有礼的态度,“是你哥叫我来的。”我脸上的笑僵在那里,突然觉得很搞笑。况泽啊况泽,你前脚因为我跟初恋见面教训我,后脚就把自己前任叫来了。什么意思?“他凭什么啊?”我说,“你们都分手了,他凭什么对你呼来喝去的?”许滢滢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半晌开口说:“我有东西落在他这里了,他叫我今天过来取。”这句话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况泽今天叫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