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蝉过别枝?!
这娘们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借着讨好小皇帝,就试图脱离她吕娥的掌控!
范尚心头那股邪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自己暂时还真没想过,不过你要是再这么折腾老子,那还真不一定。
不过他嘴上却惶恐道,“娘娘明鉴!小的能有今日,全赖娘娘天恩浩荡!小的对娘娘忠心耿耿,天地可表!绝无半分异心!”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范尚急促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更漏那令人心头发紧的滴答声。
吕娥盯着范尚看了许久,凤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着,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范尚窒息。
终于,吕娥缓缓转身,裙摆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重新坐回凤榻。
她端起旁边小几上一盏温热的参茶,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姿态恢复了一贯的雍容。
“行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哀家也不过是提醒你一句。记住自己的本分便好。皇上的人,在外面候着了……”
吕娥轻轻啜了一口参茶,眼皮都未抬,“去吧。两个时辰后,准时回来。长乐宫一应事务,还等着你打理。”
范尚再次躬身,“是!谢娘娘恩典!小的告退!”
他保持着最恭谨的姿态,一步步倒退着出了暖阁,直到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
殿门外廊下,进门前看到的那个太监,朝着范尚一点头,“范管事,请随咱家来,步辇已备好。”
范尚连忙拱手,“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太监脸上依然挂着笑,朝着范尚还礼,“王德全!”
范尚立刻恍然,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有劳王公公。”
他跟在王德全身后,沿着长长的宫道快步走着,心里却在嘀咕。
小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
私下拜师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大张旗鼓地派人来“借”他?
这不是让那多疑的吕娥更怀疑自己么?
他紧走两步,凑近王德全,压低声音,“王公公,陛下突然召见小的,不知所为何事?还请您给小的透个底,小的也好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御前失仪,冲撞了圣驾啊!”
王德全脚步不停,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
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他微微侧头,声音又轻又平,“范管事多虑了。圣心难测,咱家一个伺候人的老奴,哪里能揣测陛下的心意?您只管放宽心,到了地方,自然知晓。”
他顿了顿,脚步停在宫门旁一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前,撩开了轿帘,“范管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