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离婚证原来也是红色。我收拾东西那天,她颀长玉立于房间外,看着我一样样的收走我的东西。傅溪拉拽着我,告诉我舍不得的时候,我只是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傅溪,我不是你的母亲,更不再是你姑姑的丈夫。你可以每天吃糖醋排骨了。抬眼,傅晚晴蹙眉,眼里一瞬愕然。良久,她轻轻的说,何必对孩子这么刻薄我一笑,他不是我的孩子。你也知道我不会有孩子了。离开的那一刻,傅晚晴叫我,还会回来吗我没有回答。此去山高水长,在哪里、和谁一起,已经是与她无关的事。故事的开始傅晚晴没有参加我十二岁的生日会,我很失望。她高三,比我这样庸碌于万千学子的初中生忙许多。父亲从来未曾参加过我的生日,从我有记忆以来,每一年都是傅晚晴帮我切蛋糕。今年却只能我众星捧月的在一群朋友中间,伸手取下蛋糕中间的一颗草莓吃掉。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我百无聊赖的拆着生日礼物,细数着今年收到大同小异的水晶球都已经六个。窗户被小石子敲响,那是我和傅晚晴的暗号。我腾的站起身,忙到窗台打开窗户往下看。七月的晚风温柔和煦,傅晚晴就站在那里,路灯映照在她年轻的脸庞,她穿着市里最好高中的校服。我小跑到她身前,连声问道,你怎么没上自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逃课。她的声音清朗,凌风过生日。我永远记得那时候的悸动。少年懵懂的情愫如同一根忽而破土攀缠的藤蔓,顷刻就已经扑扑簌簌、亭亭如盖的盈满一颗心脏。我将她拉入怀里,什么也没说。她的双臂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抚摸我的后背。原本,我们的人生简单到能一眼看到头。这是我突然意识到,我爱她的第一秒钟。这是我们爱情故事的开始。傅晚晴番外·不知所起,无疾而终他出生的时候五斤四两,啼哭如同猫叫。我母亲让我接过柔软的襁褓,叮嘱我小心抱紧。我欣喜的看着他皱而红的面庞,童年时对弱小的保护欲和责任感油然而生。他的母亲孕中忧虑,想来是因为他父亲周围从未断绝的莺燕。此刻她却舒展颦眉,安静的望着我,轻声说,晚晴,为他取个名字吧。他那样小,成为了我心中唯一的、第一的小小娃娃。我说,零一。最后,他们叫他,沈凌风。他的母亲没有熬过那一年冬天。所以沈凌风弗满半岁,就只剩下他那个道貌岸然、整日奔忙于事业的父亲。母亲嘱咐我,沈凌风丧母很是可怜,应当格外照料。于是从他坐到学步车,就已经会伸出白胖小手咿呀着朝我而来。后来我拉着他学走路,教他写我们的名字,让他要好好跟在我的身后别走丢。我年长他五岁,除了小学几乎没有机会同时在一所学校就读。他一年级的家长会并没有人去开,他父亲打了电话给班主任,轻描淡写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一头便忙不迭的感谢他对教育系统的关心。可是孩子们并不懂这些东西,一味的嘲笑他没有母亲。七岁的沈凌风被他们围在中间,努力的辩驳,然后抽泣,眼泪如同透明的玻璃珠串。为首的男孩子编出的顺口溜实在恼人,他的跟班亦听风就是雨。他是我的小小娃娃,没有人可以欺负他。我第一次打架,战绩斐然。母亲要责打我,沈凌风固执的挡在我跟前为我求情,都怪我,都怪我。怎么会怪他!他这样的年幼,又这样的懂事。我母亲心疼的把我俩搂进怀里,他悄悄侧过脸,轻轻抚摸着我被母亲掌红的手心,他小声的对我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他十二岁就已经出落得很帅气。他的生日正值高考前几周,我原本已经打定主意高考后再给他补过一场。思及他会在散场后,清点收到的毫不用心又千篇一律的礼物,孤零零一个人立在卧室窗前,我第一次旷课。翻越了学校的栅栏,我近乎狂奔的拦了一辆出租车,想赶在十二点前见到他。他把我拉进怀里,我摸着他挺拔的后背,我想他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