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绒小说

第24章（第1页）

纪安和那个女生凑在一起抱怨了两句，手臂突然被人一扯，身子被力道拉正，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声。她侧头看去，徐林席面不改色地朝台上扬了扬下巴：“到林妙了。”纪安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瞪着眼睛在台上寻找林妙。她是中心位，穿着一件红色的汉服倒是显眼。伴随着音乐，台上的几人开始踏出第一步，袖子在空中扬了落，长长的裙摆像是一圈又一圈地转着。林妙的仪态真的很好，走起舞步时跟她平时走路的感觉完全不像，还真颇有几分古典美人的味道。纪安忽然想到小时候的自己也很羡慕电视里那些穿着古装跳舞的人，自己还偷偷地拿妈妈的丝巾在房间里一步又一步地模仿着那些人的姿势，想象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其实不止小时候，就连现在也是，她依旧很羡慕能在台上应付自如的林妙。上一次运动会虽然踏出了第一步，后面在课堂上她也尝试过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这种表演舞台，纪安依然是没办法尝试。不过也挺好的，当个观众也很好。林妙她们这一支舞跳得相当好，舒缓且不乏味，又或者是上一个节目的衬托，台下响起的掌声明显比上一场多了不少。很多学生的注意力也慢慢回到了台上。纪安也意犹未尽，拉着徐林席开始分享自己刚刚看完这场舞台的评价：“。。。从客观角度我还是觉得林妙跳得最好，她点踩得很准啊，动作柔软却不失力道，林妙真的太棒了——”“她真的跳得不错。”听到徐林席的肯定，纪安更加兴奋，就连刚刚被打断也没有生气，刚想接话就听见徐林席的声音落下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你怎么就不能像她那样优秀？”纪安瞬间愣住，眼睛渐渐瞪大，不可置信这句话是从徐林席的嘴里说出来的。但任凭自己怎么去探究他脸上的神色，纪安依然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刚想开口询问，思想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脑袋开始刺痛。她按住太阳穴，试图缓解自己的痛感，但这动作却是徒劳无功。因为刺痛，纪安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甚至有些看不清徐林席的脸。她朝他伸出手，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抓住她的手指将她的身子抱住，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他动作轻柔地安抚着她，语气也比刚刚缓和了不少，像是在给刚刚那句话找补似的安慰道：“没关系的安安，我还是喜欢你的。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会要你的。”明明视线看不见了，但声音却在她的感官中无限放大。一声又一声，刺激着她的思维，慢慢地定在她的脑海中。纪安抓住徐林席的衣领，呼吸急促声音艰难地发出一声：“林……”Chapter34·难受因为徐林席的一句话，纪安愣坐在原地半晌还没有回过神。一直到林妙换好衣服下台来找纪安时，她还愣坐在位置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舞台，全然没有注意到林妙。林妙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安安？”纪安没立刻回过神，但注意力还是被吸引，目光挣扎片刻从舞台上移开落在林妙身上，呐呐地“啊”了一声。见纪安这副样子，林妙狐疑道：“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纪安的瞳孔聚焦，像是回过神了一般：“什么？还好吧。”林妙皱了皱眉，扯着她的手腕拉了起来：“走吧，我们去吃夜宵。”纪安的身体像是一个被人提着线的木偶，能自己活动，但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生气一般。一直等到出了礼堂大门，迎面被冷风一吹，纪安的思绪才缓了一些回来。这时，一根柔软的围巾落在了她的脖子处，被人一圈一圈地绕着脖子围起来，最后松松垮垮在她胸前打了个结。纪安一抬头，脑袋磕在徐林席的下巴上，磕得她吃痛轻呼一声。下一秒，她的脑袋一重，扶在脑袋上的指尖触碰到了徐林席的手心。他大掌轻轻地揉着，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样，动作小心而柔缓，一点一点地抚平她心里的伤痕。徐林席笑着安抚道：“没事，不疼了。”好像真的不疼了。纪安觉得，不只是脑袋不疼了，其他地方也不疼了。因为表演的事情，林妙晚饭也没来得及吃。晚上的夜宵选了一家南门那边的烧烤店，准备去大快朵颐一场。走去南门的路上，林妙穿得不多，手挽着纪安，大半个身子贴在她的身上问道：“安安，你刚刚在礼堂里怎么了？状态不太对啊。”纪安一顿，身子也跟着一僵。在礼堂的时候，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就只是徐林席说了那么一句话，令她心里很不舒服。她抬头看了眼走在自己身侧的徐林席，后者面色如常，哪怕听到林妙的问话也丝毫没察觉到任何问题，像是刚刚影响到她情绪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纪安不想把这一件小事闹开，垂着眼答道：“可能是看困了，除了你的那个舞蹈，其他人的节目都很无聊。”“这样啊。”林妙没有多想，自顾自应了一声扯起别的话题。她说的话很多，一句接着一句，后半段路基本上都是林妙在说。到了烧烤店坐下后，林妙便走去前台那边选餐了。纪安对吃的东西不挑，眼下也没什么心情想选那些，便自顾自找了个靠暖气的桌子坐下。她一坐，徐林席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纪安今天晚上反常的举动徐林席也察觉到了，他握住纪安的手，放低声音询问：“你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纪安盯着他的眼睛，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询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其实这句话已经问得很直白了，徐林席不可能想不到。但他却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话？”纪安一直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寻找到一些异样。但很奇怪，徐林席的神色看着不假，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纪安指的是什么。话题点到为止，纪安也不想再去回忆那时候的话了。她垂着头轻轻摇了摇：“没事。”纪安想的是，徐林席是装不知道，还是他觉得那些话是很寻常的，可以随便对她说的话？林妙点完烧烤坐下没多久，店门口的推门被人推开，有人带着风一起进到店里来。纪安一直捧着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直到耳边传来林妙的一声“任遇苏”这才诧异地抬起头。任遇苏裹着黑色的大棉袄走过来，脚踢开一张椅子坐下。哪怕是离开俞大出去实习了几周，人倒是和之前一样一点没变。林妙半开玩笑地跟他打招呼：“几周没见，在外面怎么样了啊任医生？”任遇苏笑着朝她拱拱手：“受不起受不起，还没资格听你称呼一声这个呢。”他忽地偏过头，问徐林席：“你跟纪安怎么样啊？没闹什么矛盾吧？”徐林席闻言搂过纪安的肩膀，下巴一抬：“好着呢。”“咦——”林妙发出一声唏嘘。任遇苏将视线落在纪安身上，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咂舌道：“但看纪安的样子不太对啊，怎么？不高兴了？”任遇苏的一句话将餐桌上的视线一时间都汇聚到了纪安身上。“是啊，我也说安安今天晚上状态不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耳边左一句右一句的问话，纪安有些不知所措。哪怕是面对的都是自己的朋友，她也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烦心事。因为就连她自己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像是被推到了浪尖上，受着大家关切的目光，都等着她的回答。就在她想着怎么办时，徐林席搂在她肩膀上的手抬起掐了掐她的脸颊：“可能是累了吧。”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纪安兴致缺缺的样子也很容易让人信服。“那快点吃完回去吧，”林妙说完站起身，朝收银台招呼，“老板，这里的烧烤上快一点哈。”“好嘞！”吃饭时，大家都跟任遇苏有一点时间没见，扯着他实习的事情就聊了好一会儿。话题很杂，也不好落下一个人，就连纪安原本毫无兴趣的都渐渐地也开始搭话。期间，徐林席坐在她的身侧一直很照顾她。她的杯子里没饮料了，徐林席会主动给她添上，新上的烧烤还发着热气，徐林席也会先拿给纪安再给自己拿。他很了解纪安的口味，绕过了她不喜欢吃的，让纪安这一顿吃得完全没有顾及。因为徐林席拿的每一样东西都很适量，不会不喜欢也不会吃不下。徐林席对她的好是做不了假的，不管是这次还是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徐林席都会以照顾自己为第一项。他很体贴，恋爱期间也会给自己制造惊喜，也不会画饼，说到就做到。但很奇怪，他好与不好像是处在一个极端。不好的那些话说出口时，纪安甚至会怀疑对方是徐林席吗？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而且每到这时候，她的头都会变得很疼，生理上的不舒服。纪安有时候会有一种想法，因为徐林席对自己太好了，所以有时候他说的话或许是实话，并不是针对自己这个人。她会觉得，或许徐林席说的是对的。这种想法一旦成立，便会不断地生根。一直围绕着她，最后占据她的全身，控制她的心理。想着这些时，她的手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人碰了碰。力道很轻，但还是惊得她身子抖了下，倏然回过神，视线在桌上乱撞了几下，最后落在徐林席的脸上。徐林席脸上浮现出错愕：“怎么了？”纪安顿时松懈下肩膀，缓缓呼出一口气：“没事。”她抬眼：“怎么了？”见她没事，徐林席莞尔，将一串鱿鱼塞进纪安的手心：“趁热吃，冷了就硬了。”纪安看向自己手中的鱿鱼串，它的串根上很油，沾上一点都会令人觉得不舒服。但它捏着手的那一处地方被人包上了纸巾，隔绝了油腻的串根和她接触。其实不止是这根，今天一整晚下来，她的手上都没脏到过太多的油。就连吃鸡翅时，手上不得不沾了油，徐林席也很快会递上湿巾给她擦。因为纪安，最讨厌在吃东西的时候手上沾了别的东西。有时候吃虾，她甚至会因为不想弄脏手而选择不吃，哪怕自己很喜欢。徐林席在发现这点后，每次吃饭如果有虾或者其他需要剥壳的东西，他都会替纪安处理好这些问题。他身为男朋友，无疑是很合格甚至优秀的。“诶！纪安，你们今年啥时候回去啊？”任遇苏跟林妙喝了几罐啤酒，现在脸上已经泛起红晕，就连讲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一点。纪安嚼了嚼口中的鱿鱼，咽下：“好像还没说放假时间？”说完，她还侧过头问徐林席：“对吧？”徐林席点点头：“还没出放假时间。”“我恨！好想回家过年啊，我可能得留在俞峡这边了。”林妙瞪眼：“你们单位不放假啊？”“我老师不回去，我怎么可能回去嘛！”说完，任遇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说起自己实习的苦楚。纪安感觉，他这样实习结束以后说不定都不干这行了。但任遇苏确实可以不干这行，他家里的公司在省内都是挺有名气的。他本人典型的外面混不下去就回家继承王位。考虑到时间，几人没吃到太晚就结账准备回宿舍。走到路口，徐林席去一旁的便利店给她们买水，林妙则是站在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跟柯程礼打电话。任遇苏蹲在红绿灯旁边一口一口地吸着烟，纪安站在他旁边盯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发呆。晚上的温度骤低，风也开始一阵一阵地刮。这个点正好是夜宵点，哪怕是低温，南门这边的大排档店里也还是有很多人坐在店内或者店外的棚子里吃饭。周围热热闹闹的，喧嚣声不断。突然，纪安听到蹲在她旁边的任遇苏喊了声她的名字。她刚应，就听见任遇苏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Chapter35·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中间的马路上车流不断，人行道的红绿灯红了又绿，行人走了一波又一波。时间一直在走，没有因为谁而刻意慢下来一刻。任遇苏一直在等，指缝上夹着的烟，烟头那一抹猩红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烧着。烧出来的烟灰被风轻轻一吹，不用他抖，便由风带着落到地上，偶有几丝细碎的烟灰还在空中不断徘徊。他不催她，任由她什么时候开口，或是不开口。只是任遇苏抬眼，视线看向不远处。又起风了呢。纪安散着的头发被风一吹就变得有些凌乱，发丝在空中朝着一个方向飘动着，甚至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垂了垂眼，轻轻抬手挽了一簇耳边的碎发，露出一双眼眸。“任遇苏。”纪安轻轻喊了一声。“嗯？”任遇苏依旧蹲着，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就连他的视线，都依旧停留在他前方的地面上。纪安的视线一转，看到了玻璃里面的徐林席还在架子前选着东西。她没回过头，视线就那么盯着徐林席，问任遇苏：“你觉得我和徐林席在一起合适吗？”“合适不合适不都得看你自己吗？”任遇苏将手中仅剩的一小截烟蒂摁在地面上碾了碾，站起身转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他收回视线，悠悠开口：“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任遇苏总是这样，他的一双眼睛能看透很多。纪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能知道自己的所有想法，一眼就能知道。其实他猜对了，纪安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纪安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那个我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原本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问题是，徐林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这个问题只出现了一瞬间，不用任遇苏回答，纪安自己就能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告诉自己。徐林席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很优秀的、对他人都很好的男生。纪安缓缓舒出一口气，将今天这些憋在自己心里的话讲给任遇苏听。她觉得，或许任遇苏能给她答案。但奇怪的是，任遇苏却显然不相信纪安的话。他皱着眉，犹豫片刻还是说：“纪安，徐林席他很好的，他真的很好的。”纪安轻轻“嗯”了一声，仰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徐林席很好的，她知道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大家都一致认为的。之前纪安把徐林席当志愿者那天不回信息的事情在一次闲聊中跟林妙提到了。她那时候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聊到“男朋友令人头疼的问题”这个话题时，她顺嘴将这件事说给林妙听。哪承想，林妙听完以后一口就否决了。那时候她强硬的态度纪安看着都有些愣神。林妙很认真地说：“不会的，他最喜欢你了，他不会那么做的。”好像在所有人眼里，徐林席都是公认最好的人。他们都不相信徐林席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不远处，徐林席已经买好矿泉水从便利店里出来了。他走到纪安面前，往她手中塞了一瓶矿泉水。矿泉水还带着凉意，许是就算不在冰箱里，放在货架上也因为室温变得特别凉。纪安轻轻一扭，瓶盖就打开了。是已经开过的。她侧眸看向徐林席，扯着唇角笑了下，但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反而带着酸涩。当然，徐林席很好，她当然知道。。校园跑的最后一次打卡结束，意味着这学期也到了尾声。纪安喘着气，转身朝在跑道旁边等着的徐林席那里走去。刚跑完步，纪安感觉脚下踩着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面。最后几步路徐林席没让纪安多走，自己快步走了上来，将手中的水杯拧开后递给纪安。纪安捧着小小抿了一口水，便叉着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似是一下子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