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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温雪盈又说:“我这两天还在补作业呢。”  “你这样的态度怎么搞学术?”手里一篇写得过不了眼的读书笔记被丢到她面前,刘洋说,“我看你这书根本就没看,网上抄来的是吧?”  温雪盈很无辜:“虽然文笔不怎么样,绝对原创好不好,这个帽子可不能乱扣啊老师。”  刘洋又瞅她一眼,露出点没刺硬要挑的姿态:“你那裙子,说多少遍了,在学院别穿成这样。”  温雪盈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往上两三公分的A字裙。  “哦……”她提了提裙子,露出一半大腿,“那这样呢?能搞好学术不?”  老古董让她气得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重新看,重新写!”  温雪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好好好。”  离开导师办公室的时候,温雪盈发现陈谦梵给她发了消息。  他问:【搬过来住吗?】  看着这五个字,她脑子短路了一瞬。  他在邀请她同居?  她没有直说,但是:【这学期还有一些课,我在宿舍可能方便一点。】  陈谦梵问道:【有人接送也不愿意?】  有人接送。  还能有谁?这个接送的人当然是他自己。  温雪盈回道:【那会不会好浪费你的时间。】  陈谦梵说:【谈不上浪费。】  温雪盈又问:【那你平时出差怎么办呢?】  他说:【暂时没有什么项目需要我出去。】  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再次拒绝的理由。  温雪盈晾了他一会儿,直到回到宿舍趴在桌子上,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才回复十分钟前的消息:【那你来帮我搬?】  陈谦梵义不容辞:【嗯。】  一个宿舍的乔青和郑薇在旁边聊天:“我都不敢想象陈谦梵老婆有多幸福。”  怎么又双叒叕开始了……  温雪盈捂了捂耳朵。  三分钟前,她也刷到了陈谦梵今天早晨在学校报告厅门口的照片。  隔着雨幕,散场的人潮之中,他站在屋檐下,可能是在等雨停,猩红的烟头在骨节分明的指间烧灼。整个人透着清矜的冷感,淡淡疏离。  无名指的婚戒被镜头捕捉出银亮的光斑。  温雪盈只觉得,这颗钻挑得真是不错,到哪儿都醒目。  照片很快传到了社会学院如狼似虎的女同胞们手中。  “哪个xing?”乔青拉大了照片细细欣赏,看看腿又看看脸,不怀好意地问。  郑薇挑眉,说:“你觉得哪个性就是哪个性啰。”  “但是他看起来很清心寡欲哎。”  温雪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当初也是这么觉得的,男人还是清心寡欲一点好,不要缠人黏腻,这样婚后能尽量保证独立空间,互不干涉。  在此需求上,陈谦梵就是不二人选。  乔青却不以为然地接了句:“你不知道吗,那种看着没什么欲望的男人,就是因为禁欲久了,在床上都很猛的。”  “……!”  温雪盈嘴里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她怕被呛到,赶紧咽下去,实在听不下去,清清嗓急忙打岔:“那个!跟你们说一下哦,我可能快搬出去了。”  乔青和郑薇看过来,异口同声:“你搬去哪儿啊?”  温雪盈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坦诚交代了:“我得去……跟我老公住。”  两人震惊,急忙八卦:“什么?!你结婚了?跟谁啊?”  “就……他。”温雪盈指指她们手机上的男人,“你们的陈教授。”  乔青和郑薇互看一眼,再次异口同声:“乐!”  -  陈谦梵没说什么时候来接她,温雪盈也没干等着,下午去图书馆写了会儿论文,还没忙完学习的事情,就接到了温哲的电话。  爸爸语气还算平静地通知她:“雪盈,妈妈又住院了,有时间你来看一天吧,我这两天公司事情多,不能一直陪床。”  廖琴五十多岁,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去年年末的时候洗完澡晕倒过一次,还好被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  那次之后按时吃药,基本没什么大碍,没想到短短时间又复发了。  这通电话打晚了,等温雪盈着急忙慌地赶到医院时,廖琴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  温雪盈进门时,坐在床上的廖琴正在跟新来的护士聊天。  妈妈丰腴的身体被躬身插管的护士挡住,尖尖细细的声音传到门口:“我女儿很厉害的,两个女儿。一个是985的硕士,一个还在读本科,明年应该也能成功保研。”  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聊天了,看来恢复得很不错。  那护士听得漫不经心,但还是奉承两句:“廖大夫您平时就雷厉风行,您教出来的女儿肯定是数一数二嘛。”  廖琴倒也不谦虚地“呵呵”笑了两声。  “妈,”温雪盈走过去,“你没事吧?”  廖琴越过护士,看向温雪盈:“今天好点了,还好昨天轮我值班,在医院晕的。”  她买了点水果之类的东西,刚放下,就接到了陈谦梵的电话。  廖琴一面打开香蕉袋子,一面跟护士悄悄说:“这我姑娘,漂亮不。”  温雪盈没听见护士说了句什么,她背过身去接电话。  听筒里,陈谦梵问她:“还在学校吗?”  生活里突然挤进来一个人还挺不习惯的。  不回家总得给他报备,但温雪盈忘了。  她这才跟他解释说:“我妈生病了,我在医院陪床呢,今天不回去了。”  她跟他讲了大概情况,说不是什么大事。  陈谦梵问:“哪家医院?”  说了医院的名字,大概知道他什么意图,温雪盈忙说,“你不用来啊,我在这儿就行。”  他沉吟片刻,说:“知道了。”  挂掉电话之后,温雪盈帮廖琴干了会儿活,然后坐着看了会儿自己的书。  病房三张床,廖琴在最外侧,中间床上躺了个闷不做声的老太太。  来照顾这个老太的人年纪也挺大了。  温雪盈见有人进来送饭,抬眼看向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家。  看她眼神好奇,廖琴暗测测过来给她汇报家长里短的八卦:“这是她表妹,这么大年纪了还来陪床。”  温雪盈看向她。  廖琴接着给她耳边吹气:“你看,你要是不结婚,不生孩子,老了就跟她一样,无依无靠。生病了都没人照顾。”  “……”温雪盈满不在乎说,“我要是没人照顾我就去死,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廖琴愣了下,拧着眉:“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啊。”她懒懒地坐回去看书。  廖琴瞪了她一眼,但锋利的眼神被温雪盈竖起的书封挡在了外面。  又过了会儿,她说要喝水,温雪盈正看得认真,说:“两分钟,一会儿给你倒。”  廖琴看不惯她不受使唤的样子:“我现在就要喝,快去!”  温雪盈没辙,只好把书放下,去了趟开水间,两分钟后回来,把保温杯放她手里。  医院里开了空调,有点热。  温雪盈脱掉了开衫,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  廖琴吹着水杯里的热汽,上下扫她一眼,看到她裸。露的肩膀和大腿,又觉得不顺眼了:“你这裙子也太难看了,跟那些社会上的人似的,一点也不庄重,头发也是,看着就不像个研究生。”  温雪盈:“我都24了我穿什么裙子染什么头发还用你指点?什么叫不像个研究生,研究生该是什么样?”  廖琴:“你这臭脾气,就非得我说一句你杠我一句是吧?”  “是我故意杠你还是你一直在找茬啊?”温雪盈忍无可忍,“你要是躺着太闲没事干,你拿本书看看吧,老盯着我干嘛呀!”  “我是你妈,穿衣服难看我说你两句怎么了?除了我说你还有谁会说你?人家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你!”  温雪盈冷冷:“不爱听,下次别说。”  “嗙!”一声。  保温杯被重重搁在床头柜上,几滴热液溅出来——  “你倒这么滚烫的水能喝吗?存心烫死我是吧?”  “……”温雪盈闭着眼,做了个深呼吸,心里念着她生病呢,让着她就是了,于是又好声好气开口,“你要是嫌烫你就好好跟我说,我给你添点儿凉的,什么叫故意烫死你啊,在医院说这种话不犯忌讳啊?”  廖琴出了口气,往靠背一倒。  旁边的老太太过来劝架:“哎呦多大事啊,我这有凉的,给你加点,别吵吵。”  廖琴逮着陌生人就抱怨:“有的儿女是来报恩的,有的儿女是来报仇的。”  她指着温雪盈:“这就是我仇人,她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我生出这种女儿我折寿!”  那老太太说:“哎呀,母女两个,说这种话干什么?”  温雪盈坐在那儿也不安生,觉得喉头有什么阻着,想说话又说不出。  她冷静了一下,拎起开衫往外走,“我出去透透气。”  “温雪盈你给我站住。”廖琴一副憋了很久不吐不快的样子,“我就直说了,你穿那衣服就跟那外面站街的女的一模一样,你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温雪盈顿住脚步,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眶是湿的。  明明不论被刘洋怎么说,她都可以心大不当回事。  可同样的刀子,到了做母亲的手里,刀刃就会锋利千百遍。  “我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见她快步往门口走,廖琴忽而气急,抄起保温杯就砸过来。  重重的杯子被丢出来的时候是无声的。  被结实的手臂挡掉的那一刹,滚烫的热水洒出来,泼在人的身上,也是无声的。  直到一句低而急促的“小心”从头顶传来。  和杯子掷地的声音同时擦在她的耳膜上。  温雪盈的额头猝然撞到一个肩膀。  被人往怀里拉,但没有陷进去,她轻轻攥着他的外套,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清波漾漾的眼里带着一丝惊讶:  “陈老师……”  陈谦梵的眉头微微收紧。  她去接的那一杯所谓能烫死人的热水全部洒在他的小臂上。  陈谦梵没检查自己被刺痛的伤势,只是将温雪盈又往怀里收了收。  这样方便他低头去看她的后背,有没有被热水泼到。  幸好,只是溅了一点点在裙角。  但是放宽的心很快又逐渐收紧。  紧贴在肩上那双单薄的眼睛变得濡湿而潮热,好像久久都抬不起来。  陈谦梵折起指骨,轻轻地蹭掉她睫毛上快要垂落的一颗泪:“我在呢,不哭。”第7章  温雪盈不是想哭。  她觉得有点丢脸。  同病房那两个老太太听见什么也就算了,她不想在陈谦梵面前丢这个脸。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有外人在,她不想让局面太难看,擦擦眼泪走了出去。  按理说,他是该来的,得知丈母娘生病,没有不探望的道理。  陈谦梵本来想给廖琴炖个汤,但是想到她高血压,他不太懂有什么忌口,于是也稳妥地买了一些水果。  他去跟廖琴打了声招呼,出来的时候,温雪盈在护士站对面的凳子坐着。  “我妈性格有点暴躁,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没事的。”  她抬眸瞧着陈谦梵,明明刚刚还难受得要死,迎接他的时候还不得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她好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但是控制欲有点强,经常阴晴不定的。我小时候她还跟我爸打架呢,吓死了。”  陈谦梵站在她身前,他穿一件黑色运动风的轻装外套,手臂还湿漉漉的,但他浑不在意,低眸平静地望着她。  “现在还打吗?”  温雪盈摇头:“雨祯出生之后就好很多了。”  说着,护士送过来一块冰,是温雪盈要的。  对方看了一眼陈谦梵,挺热情地问:“你受伤了吗?”  陈谦梵没看她,看向她手上的冰袋,接过,淡淡说:“多谢。”  被冷落的小护士挺尴尬地看了眼温雪盈,抿嘴笑笑,就转身走了。  陈谦梵把冰袋给了温雪盈,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那水没那么烫,但是他的手臂有点发红。  温雪盈掀起他袖管的时候,眼中不无内疚。  将冰袋贴在他泛红的皮肤上,温雪盈又往护士站看了看,倒是露出一副新鲜的表情:“刚刚那个护士好像对你有意思哎。”  陈谦梵没看护士,观察着她,沉吟少顷,他问:“她对我有意思,你不该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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