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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阿蛮对佛祖亦满怀诚心,大师说香油钱代表心意,那我是不是该多添些?”谢姝宁佯作天真,仰头问七太太两人。  蒋氏酸溜溜地道:“六弟妹手头宽绰,自然该在佛前多添些才是。”第111章燃灯  谢姝宁点点头:“三伯母说得是。”话毕,她就又看向了戒嗔和尚,笑道,“还请大师不要忘了长明灯的事才好,香油钱,稍后我会请娘亲亲自来添。”  戒嗔作高深莫测状,道:“八小姐极有慧根,为人又孝顺,谢六太太养了个好女儿。”  夸赞的话谁不爱听,谢姝宁听了当然也高兴。  戒嗔就靠这么一张会说好话的嘴糊弄了庆隆帝又糊弄了许多人,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个爱财的老骗子而已。不过这并不重要,对她而言,重要的是,戒嗔得是个能听懂话的聪明人。  事情走到眼下这一步,剩下的不过是再加把柴禾罢了。  而戒嗔,就是她需要的那把“柴”。  随着时间流逝,雨水渐少,日头自层层乌云后冒出头来。阳光却仍旧是稀薄的,带着些微暖意,根本驱不散昨日带来的阴霾。  午膳时,七太太不顾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握着筷子笑着向大太太询问:“大嫂,三婶那可是已经无碍了?”  几个妯娌间,她年纪最小,素来性子也活泼些,这会若是一句也不问,当然是忍不住的。大太太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闻言便道:“三婶毕竟日渐上了年纪,一夜未眠,这会疲得很。寺里虽然清净,但怎么着也不如府里舒适,等用完了饭,我们再过半个时辰,便准备下山。”  七太太讶然:“这便走?”  见状,大太太也不由奇怪起来,道:“这事,三弟妹不是知道,一早上竟不曾提过?”  上午她同宋氏定下了事后,的确就派人去告知她们。恰巧那时七太太如厕了,便没有碰着面,可当时蒋氏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七太太的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两人一直在一处,蒋氏竟然只字未提。  蒋氏原本只在边上听着,慢条斯理地用她自己的斋饭,这会听到大太太的话,顿时觉得口中饭食味如嚼蜡,匆匆咽下去,便同七太太告罪:“原是我记性不佳,竟全给忘了。”  其实她心底里是想着,既有人来通知自己,七太太那边也就该有旁人通知的才是,因而后头七太太未提,她就没主动开口。  谁知道七太太竟是根本不知情。  可这会她要是那般申辩,定会被人当做狡辩,倒不如直接坦诚而言说是自己给忘了为好。  果然,她说完后,七太太的面色便好看了些。  不过接下去,七太太都没有再言语,只是默不作声地吃起饭来。  妇人间,心结再易结不过。  这顿饭遂顺利过去,一行人饭后自去收拾起了行李,由丫鬟婆子率先将东西送下山去。  谢家的几位主子则去大殿上最后一炷香,而后同戒嗔和尚辞别。  去大殿的路上,七太太没有瞧见三老太太,也未瞧见陈氏,不由疑惑。可方才吃饭时的谈话还叫她如鲠在喉,这下子虽困惑,也不想问了。万一又是蒋氏知情,自个儿不知情的事,那可多没趣。她想着,索性闭紧了嘴。  点燃的香在空气里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众人依次在佛前进了香。  谢姝宁便轻轻拉了宋氏的手一把,道:“娘亲,今晨我同戒嗔大师说定,要点几盏长明灯。”  “长明灯?都点了谁的?”宋氏心里头装着事,闻言并没有在意,只勉强笑了笑。  一旁的大太太也是不知道这事的,正好又想借着这事叫气氛轻松些,她就故意冲着谢姝宁笑道:“阿蛮倒是有心,六弟妹太会教孩子,叫人羡慕不已。”  她说这话是奉承宋氏母女的,谁知却一时忘了身旁的蒋氏母女都是小心眼的人。  她这话一出,蒋氏倒还好些,左不过更加不喜宋氏些,可谢芷若就了不得了,盯着谢姝宁的眼睛似要掉出来一般,目光灼灼一瞬也不肯移开。  谢姝宁察觉到了,这会却无空理会她,只笑着看向了正在朝她们走近的戒嗔和尚,道:“父母兄长,祖母,再加上阿蛮自己的,共五盏。”  “点了祖母的?”宋氏跟大太太都怔了一怔。  谢姝宁笑意明朗,一派磊落地道:“正是,祖母待人慈和亲切,又是长辈,怎好缺了她的?”  宋氏觉得疑惑,大太太则震惊谢姝宁竟然会说三老太太待人慈和亲切。  不过两人谁也没开口,那厢戒嗔和尚便已经走近。  谢姝宁就适时挽住宋氏的胳膊,半是撒娇地唤她:“娘亲,阿蛮可已经扬言,要为寺里的菩萨捐个金身呢,你说好不好?”  宋氏在钱财方面向来不在乎,又颇为宠她,想也不想便道:“当然好,这是功德无量的事。”  谢姝宁就笑着将视线转移到了戒嗔和尚身上。  “多谢谢六太太,阿弥陀佛。”戒嗔听到宋氏允了金身,早早喜不自禁,连忙道,“长明灯已备好,八小姐甚有慧根,若愿意,可自行点灯,更表虔心。”  这样的话,就是极高的赞许了。  谢姝宁听着却不由腹诽戒嗔老奸巨猾,只怕是怕自己赖账,所以才巴巴地要她亲自去点,就算有朝一日出了事,也好推脱。  宋氏却因为毫不知情,一扫先前的郁郁,立刻应好:“我们一道去瞧瞧。”  瞧过了,也就好去添了香油钱,打道回府。  一行人就跟着戒嗔去了安置长明灯的地方,整整齐齐布置妥当的油灯,只等着人去点燃。谢姝宁洗净了双手,在戒嗔的念经声中走上前去。  第一盏,自然就是三老太太的。  火苗触碰上了灯芯,然而却久触不燃。  谢姝宁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惶惶回过头来,没有主意地问道:“大师,为何点不燃?”  戒嗔见她神情逼真,若非活了几十年,自诩火眼金睛,今晨又曾同谢姝宁对话过,这会只怕也要当真。他暗忖:此女年纪尚幼,便有如此城府,来日必定不可限量。  他上前一步,轻轻合拢双掌,垂眸道:“还请八小姐先点其余几盏。”  大师发了话,当然也就不必纠结长幼尊卑的顺序。  谢姝宁挪动步子,渐次将后头几盏都给点燃了,又返回来点三老太太的灯。  可依旧,百试不灵。  这下子,一旁围观的大太太几人也都愣了。尤其以大太太跟宋氏这两个知情人首当其冲,皆面露异色。  戒嗔和尚也故意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  谢姝宁便道:“怕是佛祖嫌弃阿蛮不够诚心,还请大师来为祖母点灯。”  戒嗔同她对视一眼,上前去点灯。  然而火苗经过之处,竟全无反应。  大太太几个这会面上的神色已经远非疑惑二字能解释了。  在场诸人里,唯有戒嗔知道,这碗里盛的是水……当然点不燃……  又试了两回,事不过三,戒嗔终于回过身来。  老者的面容上现出沉重之色,缓缓开口:“这灯怕是点不得了。”  大太太联想着昨夜的事,一心认为这是因为三老太太在佛门清净地做下了龌龊之事的缘故,心里头不由惶恐,颤颤询问:“还请大师明示?”  “佛意难测。”戒嗔和尚微微摇头,胡扯起来。  大太太却深信不疑,只觉得三老太太这回怕是招惹了祸端,不敢再在普济寺久留下去,急忙要走。  宋氏亦面色沉沉,让卓妈妈去取了银票来。  一盏长明灯燃一年,至多只需十两银子便绰绰有余。  但宋氏一出手便是五百两,又另像是拿纸一般,“唰唰”抽了几张大面值的出来。  戒嗔瞧着,绷着脸,心里却笑得像是阳春三月里四处绽放的花朵,再灿烂热烈不过。  谢家一行人则匆匆忙忙下了山。  马蹄叩地“哒哒”作响,一路载着人进了城门,驶进北城,往谢家所在的石井胡同而去。  谢姝宁懒懒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  很快,马车到了地,外头喧闹起来,下车的下车,取东西的取东西。唯有三老太太的那架马车前,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七太太心里头不大高兴,略说了几句便算第一个回去了。  蒋氏紧随其后,拖着还想同谢姝宁再显摆一回的谢芷若亦回了长房。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了三房的人跟大太太。  此刻已近傍晚,天边一抹橘红霞光,逐渐发青发黑。  宋氏就吩咐月白跟卓妈妈,“送小姐回潇湘馆,今夜便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  两人应了,提着东西跟在谢姝宁后头一道往潇湘馆走。  谢姝宁笑吟吟的,同卓妈妈道:“妈妈可知道祖母怎么了?”  卓妈妈迟疑地看看她,最终仍是摇了摇头。  那日,卓妈妈可是跟着宋氏一道进了三老太太房门的。可这会,卓妈妈连她也不肯提,由此可见,这一回大太太封口的手段使得极不错。  谢姝宁也就不再问,大步回了潇湘馆,喘过气来才吩咐起了几日不见的玉紫,“你小心些去打听打听,长房这会是不是有人过来三房。若没有,就再想法子问问,长房梅花坞里,是不是聚了人。”  三老太太是长辈,事情必然要经过长房两位老人。第112章惩戒  是夜,三房的寿安堂内一片寂静,长房梅花坞的西次间里却是灯火喧嚣。  长房老太太的身子仍不见起色,如今瞧着模样只像是苟延残喘,也不知究竟还有几日可活。因而这一回的事,谁也不敢去扰了她,只请了长房老太爷来商量事情。  这事目前尚算瞒得严实,知道真相的人除了三老太太跟陈氏外,也就只有大太太跟宋氏。所以能瞒着就继续瞒着,闹开了总没有好处。府里可还有那么些个姑娘正在待嫁呢。  所以今夜,在座的只有谢大爷、谢元茂夫妇,并个谢二爷而已。  长房老太爷坐在上首,手掌摊开在炕几上,掌心里卧着两颗玉球,手指一碰,就滴溜溜转悠起来。  在场的知情者只有大太太同宋氏,长房老太爷轻咳了两声,出声询问:“究竟出了何事,一从寺里回来就要商讨?”  大太太先不接话,看向宋氏,宋氏却只低着头,似乎长房老太爷并没有在问她一般。大太太看着,不禁在心里骂起宋氏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真到了时候,原也是个再狡猾不过的人。  原本,虽一道将人给召集了起来,但是她可是准备让宋氏站出来开口的。  可谁知,这会皮球落在了她怀里,她竟是不得不接话了。  谢元茂几个也都是不知情的,这会都牢牢盯着她呢。  大太太无法,皱皱眉,严肃地道:“昨儿夜里,寺里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了不得的大事?”谢二爷人精一样的角色,一听这几个字再看大太太面上的神色,便觉得有股不详的预感隐隐约约浮现出来。  大太太重重叹了声,嘴角翕动,却没有出声,似十分难以启齿。  长房老太爷急躁起来,将手中玉球往炕几上一磕,肃然追问:“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直截了当地将事情说了!”  “是……”大太太这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笑了笑,开口道,“我跟六弟妹,在三婶房中发现了一个男人。”  “什么?”屋子里几个原本不知情的人皆大惊失色,长房老太爷手里的玉球更是直接脱了手,飞快滚落于地,发出“嘭”的重重一声响。谢元茂身为三老太太名义上的儿子,惊骇得面如土色,一把从椅上站起身来,急急道:“大嫂莫不是瞧差了?”  大太太为难地看着他,“我一人瞧差也就是了,难道六弟妹也同我一道眼花了不成?”  谢元茂就去抓宋氏的胳膊,焦虑地同她寻求否定:“福柔,你也瞧见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谁瞧不见?”宋氏没有直接回答,轻轻反问了句。  谢元茂闻言,颓然松开手,身子往后一栽,倒了下去。  这消息可真真是晴天霹雳,能瞬间将人给劈成焦炭。  谢元茂惊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剩下的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二爷最先回过神来,连声问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已经锁起来了。”大太太道,“假扮成和尚进的寺,只怕是从外头带进去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更惊。  长房老太爷觉得面上发热,想不通怎会出了这样的事,自己那九泉之下的弟弟若知道的,岂不是要气得从地下爬上来?死了这么多年,竟还被戴了绿帽子,真是死也死不安生!  “那人留不得!”他略一想,便立即发话。  谢二爷却迟疑了下,问道:“需不需拷打一番?”  究竟是何时同三老太太勾搭上的,可曾从谢家拿过什么好处,这一切的一切,才是谢二爷关心的要点。  但长房老太爷这会气上心头,哪里有这心思,断然否决道:“何须拷打!总归是失了妇德,乱了家风,不严惩如何能行?”  言下之意,不管这是第一回还是第几回,做了便是做了,绝没有转圜的余地。  谢二爷听明白了,自然不再问。  长房老太爷自己说完,却又有些不甘心起来,问道:“这事会不会另有隐情?”  “父亲……”大太太红着脸,“媳妇进去时,床上的两人可都还光着身子呢。”  长房老太爷瞪着眼,骂道:“淫妇!”  大太太听得脸色更红,又道:“阿蛮那丫头性子敦厚,临行前要为三婶点长明灯,可三婶的那盏灯却百点不着,只怕是惊扰了菩萨,叫菩萨也看不过眼了。”  “佛门清净,她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菩萨没当场要了她的命去,便已是大慈悲了!老二你去,这便去,立刻将那人处置了!”长房老太爷气得头疼,揉着额角,嘟嘟囔囔,“老三自个儿就是死在女色上的短命鬼,而今媳妇竟也是个差不多的货色……”  谢元茂在地上听见了,忙扑过去,“老太太那边要怎么处置?”  与人私通,乃是大罪。  长房老太爷恼得厉害,掷地有声地道:“她难道还有脸活着?”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有一便会有二!这一回若放过了她,难保何时就会出第二回,到那时,谢家难道要一齐葬送在她手里不成?  长房老太爷焉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他冷下了声音,赶谢二爷随大太太下去将那汉子处置了,转头又吩咐起了宋氏来:“老六媳妇,你且回去将寿安堂封了,对外只说老太太在寺里感染了风寒,病了不宜吹风见人。”  眼下这时节不好立即就让她暴毙,那就暂且先搁几日。长房老太爷又看向了谢大爷,眯着眼睛道:“老大下去准备着,寿材寿衣,都先备妥当再说。”  “老六你也别孬了,同老六媳妇一道回去,谨慎些!”  谢元茂痴痴地从地上爬起来,面色煞白,一副已经见了鬼的模样。  宋氏头一回见他的怂样,心里头莫名烦躁起来,在长房老太爷面前勉强装作相敬如宾的模样,上前去扶住谢元茂,两人一道往外走。  人散光了,梅花坞里的灯却一夜未灭。  谢姝宁从玉紫嘴里得知消息时后,很是松了一口气。  以她对长房几位的了解,三老太太这一回怕是死定了。  可饶是如此,她却依旧觉得不解气,反倒是越想越觉得气愤,这些招数,原本可就都是三老太太自己想出来,准备用在母亲身上的。她一想到那人丑陋又无耻的嘴脸就恨得冷笑,不要脸的东西,竟还妄想从她这要银子,且等着吧!  她大被蒙头,嘴里喃喃喊着:“都死了也就是了,落得清净……”  ……  那厢大太太嘴里也就念叨着这样的话,“死了也好,清净。”  走在她身旁的谢二爷听见了,悄悄问道:“大嫂,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他素来谨慎,不敢轻易下定论。但这回,老爷子也并没有说错,不管怎么样,错事做下便是做下了,哪怕是被人陷害,三老太太也休想脱身。他心里清楚得紧,可仍想再往深里探究一番。  偏生大太太一问三不知,闻言竟反问他,“二弟觉得里头有蹊跷?难道还会有人特地寻个汉子来送到三婶床上去不成?”  “这也并非全无可能。”谢二爷讪讪然道。  大太太蹙眉,语重心长地道:“官场上的事我这做嫂嫂的自然不懂,可是二弟,这一回定然是你想多了。当时,三婶可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呢。”  “是吗?”听到三老太太被抓奸后,竟是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无,谢二爷不禁有些发懵。  大太太颔首,走了几步却忽然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一事来,当日三婶没为自己辩解,反倒是指着六弟妹的鼻子骂了好一通难听至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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