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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徐世昌一喜:“长淮哥哥来了。”只见前方拥攘的人群自觉静默,回避到一侧,让出一条道来。在众人目光之中,一行人走入飞霞阁前的庭院,走在最前方的那人就是正则侯。他未束起长发,仅用一条紫缨带绑着发尾,形态随意,却最最文俊秀雅。纵然外头罩了一件厚重的雪白狐裘,也能看出他身形潇洒挺拔。裴长淮风姿过人,正如皑皑白雪,清贵至极,行近时,周遭旁人莫不低头侧目,当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仙人物。只不过他脸色有些憔悴,略带病容,眼瞳也没多大精神,似在看人,又似不在看人。徐世昌第一个迎上去,关心道:“好哥哥,身体可好些了?今日天寒,怎么也不让奴才们给你备个手炉暖着?”他捧住裴长淮的右手。这分明是一只经年拿剑的手,掌中还有薄薄的茧,可徐世昌握着,竟觉是冰肌玉肤,柔软得很。徐世昌对着他的手心呵了两口热气,笑道:“我给你暖一暖。”赵昀瞧着,暗地里一笑,果真是他。这些天盘亘在他心头种种疑云都有了答案。裴长淮眼睛扫过飞霞阁前的一众人。有那么一刻,赵昀与他视线交接,刚要开口,裴长淮就似乎不认识他一般,不急不慢地挪开了视线。他看向眼前的刘安。刘安对上裴长淮的眼,浑身忍不住一颤,立刻放下羽箭,爬到裴长淮的面前,叩首请罪:“长……小侯爷……”裴长淮淡淡道:“好热闹。”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02:21:14第5章:群英宴(二)徐世昌见遮掩不过去,大略着将此事说了一遍。越说,刘安脸色就越难堪。在谁人面前出丑都好,他就是不愿在裴长淮面前出丑,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现下闹成这样……刘安闭了闭眼睛,心道还不如死了的好。众人见刘安满身脏污,脸上凶戾气未消,看上去分外狰狞。裴长淮站在他身前,长眉秀目,谪仙一般,两人似有云泥之别。可裴长淮竟将自己的狐裘解下,披到刘安肩上,为他遮掩住狼狈,又伸出左手,将刘安从地上扶了起来。刘安要跪着,可他抗拒不了裴长淮的任何旨意,慢慢直起身来,含泪望向裴长淮。离得这样近,赵昀不怀疑裴长淮能闻见刘安身上的尿骚味和血腥气,可他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裴长淮伸手抹了一下刘安受伤的耳垂,擦掉血迹,温声道:“你是武陵军刘副将的孩子,输就是输,别让自己更难堪。”刘安流出泪来,脸颊贴在裴长淮的手中,颤声道:“小侯爷,我、我错了,我知罪。”“下去领罚。”“……是。”刘安叩头再拜,低着头,默默走出院外。裴长淮招手唤来两名随从,吩咐道:“将这人抬回侯府,用我的马车,再请太医过来好好医治。”随从领命,两人合力将乐工抬出门去,送上马车。徐世昌也向几个侍奉的奴才挥手喝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快把这里收拾干净!”善后妥当以后,徐世昌又满脸不好意思地朝裴长淮道:“长淮哥哥,都是些小事,你别往心里去。今儿请你过来是为了引你见见我认识的新朋友,也是我爹的门生……”他拉着裴长淮的手,引他走到赵昀面前,道:“大将军赵昀,淮水人氏,你当也听说过了。”裴长淮点头,仿佛初见一般,道:“将军。”赵昀略一挑眉,怎么,这是装不认识他?徐世昌兀自说道:“大将军、大将军,叫着生疏,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我在同辈中年龄最小……”他装模作样地朝赵昀一作揖,“揽明兄。”徐世昌是个见着喜欢的人就不住嘴的话匣子,一边显摆自己为这群英大宴添了多少新鲜好玩的娱戏,一边领着裴长淮和赵昀入席。飞霞阁下烧着地龙,里面温暖如春。长宴上有举杯畅饮的,有吟诗作对的,也有三五聚作一团,阔谈风花雪月、家国大事……裴长淮一入席,众人皆停下,朝他作揖行礼:“小侯爷。”裴长淮道:“免。”迎着众人的目光,裴长淮入座,与赵昀的席位相对。裴长淮似乎还在病中,眼里没什么神采,赵昀目光灼灼,视线不曾离开他身上过一寸,裴长淮权当看不见。与裴长淮同辈的几个人都凑到他身边去,一口一个“长淮”、“三郎”,有问病了那么些日,身子可好的;也有问开春要不要一起去踏青,去年正则侯就斗得一手好风筝,他们还等着看呢。徐世昌挤开这些人,亲自给裴长淮斟满酒,道:“哥哥,酒是一壶碧,你最喜欢的。刚才你来得晚了些,没见着揽明兄大显神威,二十四箭全中。看到他,我一下就记起从隽当年也是这样厉害,但凡他出席的大宴,投壶比试,只会是他拔得头筹,旁人都……”“咳,咳咳咳——!”旁边人立时咳嗽起来,拿手肘怼了一下徐世昌,眼皮子狂眨,示意他莫要再提。徐世昌被肘击到,浑然不自知,反口骂道:“娘的,撞你爹作甚?我跟哥哥说会子话,可把你们眼红坏了,一边儿待着去。去!去!”那人压低声音,急道:“你个小太岁!”他努努下巴,让徐世昌快去看看裴长淮的脸色。徐世昌见裴长淮已似失魂落魄,一张好面孔全然发白,仰头将那杯一壶碧灌入口中,始终没回答他的话。他一时记起了,这一壶碧不是裴长淮爱喝的酒,是“那人”最喜欢。眼下刚刚过了“那人”的忌日,裴长淮这回抱病多日,大抵也是为他伤心的缘故……徐世昌看裴长淮如此,心里好不是滋味。他们从前都是朋友,那人故去多年,难道就因着裴长淮伤心,连提这个名字都成禁忌了么?这小太岁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心中对裴长淮有怨言,也不会藏着掖着。徐世昌孩子气似的搁下酒壶,说道:“你与他是知己,并称‘卧龙凤雏’,从前也人人道我是小太岁,他是小魔主,他的知己可不止你一个。”旁人拉住他的袖子,气道:“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锦麟,你喝醉了不成?”徐世昌不耐烦地拂开这人的手:“去,我清醒着呢!”裴长淮勉强笑了笑,对徐世昌道:“我知道。”他态度着实不轻不淡,像是回了他的话,又似没回。徐世昌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道没趣极了,转身离开裴长淮,去到外头迎客。旁边的人怕局面僵住,起哄拉着裴长淮继续喝酒。他也不拒,别人请,他就喝。一杯接着一杯,一刻不停。裴长淮话不多,多时都在微笑,倾听旁人说话。别人都尊他小侯爷,他却是没什么架子,笑容如春风般温柔,与谁都很合得来。除了赵昀。谈笑间,有人提及赵昀,裴长淮对他的态度不亲热,一提准要转开话锋,两三回下来,他们都胸中雪亮,正则侯不大喜欢这位淮水来的乡野之徒。正则侯的心意便是他们的心意,众人于是渐渐冷落了赵昀。赵昀也不生气,只道好玩极了,起身,随手荡着腰间的麒麟佩,信步走出去。裴长淮抬头,望见赵昀把玩着那枚麒麟佩,先绕缠上指尖,又反着荡开来,一时出神。旁人唤他,“长淮,你在看谁?”裴长淮一醒神,回过脸来,顿时眼有些发晕,想是醉过头。他怕人前失仪,低声道:“我去换件衣裳。”*庭院里投壶还在继续,已有人设了赌局,徐世昌拿出他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加在筹码中,比试越发激烈,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可徐世昌跟裴长淮闹不愉快,自己瘫在椅子上,闷闷不乐。赵昀走出来,摸了摸徐世昌的额头。徐世昌仰头见是他,眼睛一亮,“揽明兄?怎么出来了?可是招待不周?”赵昀道:“周到得很。我来跟你打听一件事。”徐世昌道:“你说。”赵昀道:“正则侯家中可还有什么兄弟,与他面貌相仿?”“怎么会有?”徐世昌先是笑他这话问得荒唐,说罢,又很快收敛了笑容,叹道,“我这个哥哥,家中父兄全都在走马川阵亡了,如今侯府里就他一个。还好揽明兄先问过我,你若是亲自问他,可又要惹他难过啦。”赵昀眼睛一眯,余光扫见一抹俊秀的身影,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敢惹他。”……裴长淮真是喝得有些醉了,经两个小厮搀扶着,去到后院用以休息的小暖阁中。酒意催得他腹中难受,更不愿意见人,执意遣走伺候的小厮,让他一人在此醒酒。小厮不敢违逆正则侯的意思,低头退下。阁子里烧着雪炭,炭盆里哔剥作响,越发衬得此处安静。醉得越深,梦得也越深。他自六年前走马川一役后,就爱做梦,有时是噩梦,有时是好梦。梦里不似冬夜里这样寒冷,鹅毛一样的大雪渐渐化作春日里的飞絮,日头透过梨花树的枝叶,洒了一地的碎光。裴长淮看着梨花簌簌,忽然间,有一赤袍金冠的少年郎从树上跳下来。他似是干惯了这翻墙越户之事,身影一定,稳稳地落在地上。瞧见裴长淮,少年眼睛一弯,晃荡着腰间的流苏穗子,笑嘻嘻道:“长淮,今日你是想去斗风筝,还是想练剑?尽管道来,我都能教你。”裴长淮当时年岁比他还要小,生得明眸皓齿,玉雪可爱,见着这赤袍少年,含笑唤道:“从隽。”从隽。谢从隽。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02:21:18第6章:群英宴(三)裴长淮少时在鸣鼎书院念书,先生们都爱他天生俊才,于是格外关照他的功课,时不时便给他开小灶。长淮也乖巧听教,旁的学生回家,他还要在学堂里听先生考问经文,因此也很少有空出去玩儿。除非——谢从隽来。不等学堂旬休,谢从隽时不时就会翻过书院的高墙,带他偷偷溜出去,到市井中,见一见侯府里没有的新鲜东西。起先裴长淮怕惹书院先生的恼,不肯同他逃课。谢从隽不强迫他,只从怀里掏出一只表演灯影戏用的纸板彩人儿,一面唱了句走板的荒腔,一面摆弄着彩人儿,再问道:“今天西市搭台,讲得是《赤霞客》,功课你日日都能温习,可这故事再想听可得等明年了,你去也不去?”裴长淮看那彩人儿看得眼花,越纠结,脸就越红,终是小小声问道:“倘若只去一个时辰,就回来,可也不算逃课罢?”谢从隽哈哈一笑,“不算,不算。”这有了头一回,便有第二回、第三回……次数多了,总能给书院里的先生逮住个现形。这日谢从隽刚让裴长淮踩着自己的肩膀翻出墙去,掌教先生看见,登时扬起戒尺,大骂谢从隽:“你这天杀的小泼才!”谢从隽回头,也不怕,给先生鞠躬回礼,“多谢先生赏名,小泼才这厢有礼啦!”那一双眉眼里尽是飞扬的神采,说罢就攀上树,跃墙而去,独留下半空中簌簌飘落的梨花。那日谢从隽拉着他在闹市里撒欢儿。街道两侧,各色的店面旗帜招招扬扬;街面上,人群熙熙攘攘。耳边喧哗如沸,裴长淮看得眼花缭乱,谢从隽本一直拉着他的手腕,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两人便走散了。裴长淮出门都是坐侯府的马车,不大认识路,在闹市里昏头转向地寻找,却怎么也看不见谢从隽。长淮少时又极爱哭,父亲常斥他没有将门之子该有的血性,遇上难事时,总是会先掉下眼泪。正当心焦如焚之时,他的手被谁握住,一回头就撞进谢从隽的眼睛里。谢从隽见裴长淮眼眶湿润,心中一惊,方才知道他害怕了,松开笑容道:“哭什么?找到你了,长淮。”难得一场好梦,又很快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扯得粉碎。梦境里混沌一片,一时又变成了走马川上的夕阳,亲吻着苍色的山峦。裴长淮在战场上艰难地挪着步子,脚下堆积着千百人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尸体的腐臭、蚊蝇的嗡鸣……鲜血的痕迹染红地面,真似人间炼狱一般。他心口微微发窒,前方袭来一阵寒冷的风,抬眼望过去,见那高高的旗杆上,悬荡着一具穿麒麟明铠的尸体……那阵寒风彻骨,钻入他袍袖之中,裴长淮浑身打了个寒噤,身体往前一倒——醒了。小暖阁,炭盆中,赤色的炭火经风一吹,颜色亮了一亮,烧得更旺。裴长淮感受到的那一阵寒风,也是缘谁推开了暖阁的门。他眼前发昏,透过珠帘,隐隐瞧见一个挺拔却模糊的身影。麒麟佩在那人手上荡来荡去,发出鸣玉一般的轻响。裴长淮怔然片刻,一时间甚至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从隽?”对方掀开珠帘,现出极英俊的一张脸,声音清朗,道:“终于找到你了,长淮。”裴长淮一愣。那人再走近些,便伸手捉住裴长淮的手腕,温热的气息一下倾覆至他的面上。对方目光几乎是逼视着他,巡了两番,才问道:“或者,你还是更愿意听我敬你一声‘正则侯’?”裴长淮这下彻底清醒了,“赵昀。”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02:21:21第7章:群英宴(四)赵昀眼一弯,握着他腕子的手越发收紧,“哦,我当正则侯不认识我呢。”裴长淮腕上吃痛,蹙眉道:“放手。”还是那一副命令的口吻。那夜以为长淮是芙蓉楼里的小倌,赵昀还道他实在不是个能伺候人的,如今得知他原来是正则侯,才明白这一身的骄矜从何养来。裴家,长戟高门,京中显赫。这在侯府里长大的三公子,当今的小侯爷,给他欺负了一夜,能没有脾气么?不过,他赵昀从不惧于这一点,非但没有放手,反而顺着腕子,一把捉住他的手。赵昀笑吟吟道:“偏不,你身上哪一处我不曾碰过?”裴长淮苍白的脸色顿时浮了一层红,斥道:“胡言。”他的病还未痊愈,又喝那么些酒,给赵昀一气,此时咳起来跟要命一般,只恐咳出血来。赵昀见他竟恼成这样,也不逼急了他,忙道:“好好好,我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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