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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元娘……”那人抱着她,不管不顾地亲吻上来时,孟元娘才看清楚那张面容,一时吓得脸都白了。不是宋观潮,而是谢弈。那一晚,他侮辱了他的臣子,他的兄弟。朦朦胧胧间,谢弈望见一双含泪的杏目,他醉得神志不清,抑或着其实是清醒的,但他宁愿当成这是一场梦,一场好梦。他紧紧地拥抱着那具冰凉的、在瑟瑟发抖的身体,痴迷地亲吻着她雪白的肌肤。谢弈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错事,可被匡缚在牢笼里太久,他向来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行错一步路,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事,他也只有兴奋、肆意,而没有愧疚。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在隐隐的熹微当中,他看见孟元娘双手攥着一把剪刀,剪刀就抵在他的心口上。她攥得紧紧的,紧到她指节发白、手腕颤抖。谢弈想,倘若死在她手下,或许也是好的。可孟元娘想到宋观潮,想到他锦绣前程,泪水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她最终放下剪刀,崩溃似的骂道:“滚!滚!”宋观潮翌日午后才回到家来,一进家门就撒娇似的抱住妻子,说一身酒气散不尽,他连家门都不敢进,回来晚了,只盼元娘原谅。孟元娘满腔的悲哀与羞愧,伏在宋观潮怀中对他又打又捶,痛哭良久,但到最后也没能将这件事说出口。两月后,孟元娘有了喜脉,这本是大喜的好事,可她心知肚明这是谁的血脉。宋观潮得子时的欢喜,对她更为温柔的爱意,都成了一种近乎刑罚的折磨。孟元娘的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济,情绪也一日比一日癫狂,偏又逢圣上驾崩,贤王开始夺嫡之路,宋观潮心思全部倾注在扶持贤王继位上,与孟元娘聚少离多。孟元娘私下里想过很多法子去摆脱这个孽种,三番五次,除了一再损毁母体,总是不成。她有时候会抚摸着肚子,胡思乱想着,这或许是个讨命的怪物。谢弈随贤王出征,因手臂上负伤,需要休养,曾回扬州住过一段时日。他来探望孟元娘,看她形容憔悴,不复往日的明艳,还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得不成样子,便咬着牙放了狠话:“眼下局势逐渐明了,父王登基已成定局,来日我登上皇位也不过早晚之事。元娘,你胆敢再伤害自己,伤害这个孩子,看我敢不敢杀了宋观潮!”孟元娘听着他的威胁之言,却苍白地嗤笑一声,道:“我用了那么多法子,可怎么都打不掉。他就是个孽障,妖怪!谢弈,你等着罢,我会把他生下来,他能向我讨命,也能向你讨命!他早晚会知道他自己身世,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若是个女儿也就罢了,若是个儿子,弑父杀君,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她大笑起来,笑得疯疯癫癫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谢弈被她那惨烈又狰狞的笑意慑住了,以致在多年以后,他一看见谢从隽,就会想到这句话——若是个儿子,弑父杀君,也不是没有可能。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02:27:42第123章:有情孽(四)孟元娘十月怀胎,一只脚都陷进了鬼门关,历尽千辛万苦,才将这孩子生下来。都说一旦女人做了母亲,就会本能地爱护自己的孩子,不论他多么顽劣、多么不堪。可孟元娘却丝毫没有得子后的喜悦,她一听见那孩子的哭声都崩溃地想要发疯,有时看着他,便恨不能拿枕头将他活活捂死,一了百了。可那孩子不仅会哭,也会笑,小脸稚嫩得一掐就红,嘴巴经常咕咕哝哝想说话似的,但无奈还太小,只会吐出点泡泡。孟元娘素日里连只小鸡小鸭都不舍得杀,况乎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虽对他厌弃到极致,却还是下不了狠手,只将他丢给婢女与乳母照看。不久后夺位的局势暂缓下来,宋观潮随贤王回到扬州,回到他和孟元娘的小竹院。宋观潮见到孩子自然狂喜,跟捧着世上最好的宝贝一般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又哄又吻。他问孟元娘:“可给儿子取名了没有?”孟元娘连看一眼都觉得嫌弃,又怎会想着为他取名?但在宋观潮面前,她也只是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说:“等你来取。”“王爷听说你平安产子,想着要赐名呢,不如让他来拿主意。”宋观潮想了想,又道,“人生在世,当蕙心纨质、志尚贞敏。‘敏’字很好,小名就作敏郎罢。”“我儿敏郎。”他扮个鬼脸,逗得那襁褓中的婴孩咯咯地笑。宋观潮每对那孩子多疼爱一分,孟元娘就多受愧疚折磨一分。她时常想,谢弈其人表面磊落却腹有深算,怎能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认他人作父?日后倘若他想认回这个孩子,必定会对宋观潮下手。孟元娘恐惧着,又愧疚着,惶惶不可终日。那日宋观潮抱着敏郎去贤王府参宴,与贤王等人商谈入京夺位之事。宴上还有裴承景、徐守拙等人,众人见那孩子生得可爱,都贪想着要抱一抱他。宋观潮以得子为傲,巴不得让众人都瞧瞧他的崽子有多漂亮,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抱了。豪杰满座,口上皆是杀伐决断,唯有在抱着敏郎时会露出些温柔的神色。最后那孩子递到谢弈的手中,但他还不太会抱小孩儿,一时紧张得手脚都僵硬了,可自从他抱住敏郎以后,便再也不曾放手。散宴以后,宋观潮回到家中,将宴上发生的事告诉孟元娘,还打趣地说道:“正好让世子爷拿敏郎练练手,等来日念青怀上孩子,他就不那么紧张了。”不料这句话却触动孟元娘最脆弱的神经,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一把夺过敏郎,粗鲁地扔到摇篮当中,敏郎似是磕到了哪里,疼得大哭起来。宋观潮见她仿佛跟发疯一般,对着孩子分明没有半分怜爱之心,又是着急又是愤怒,问她:“元娘,你这是做什么?!”孟元娘彻底崩溃地吼道:“什么蕙心纨质、志尚贞敏,这样肮脏的孽种,他也配!宋观潮,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他不是你的儿子!你该杀了他,也杀了我!更该杀了谢弈!”宋观潮浑身一僵,脸也白了,半晌没恍过神来,只愣愣地看着孟元娘泪流满面,发泄似的说出那夜的事。宋观潮听着,只觉后颈嗖嗖地攀着冷风,脑袋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人已经提着剑,杀去了贤王府。贤王府的侍卫不知一向忠心耿耿的宋观潮怎敢做出提剑杀进王府的举动,既周密地防备着,又不敢真下杀招。宋观潮立在中庭当中,貌似很平静,说道:“让谢弈出来见我。”侍卫们劝道:“宋大人,您这是何意?”宋观潮握着剑,压抑着怒声,重复道:“让谢弈出来见我!”听下人回禀说宋观潮提着剑而来,谢弈就知宋观潮是来杀他的。谢弈并不畏惧,亦带剑到中庭去见宋观潮。“为什么?”宋观潮抬剑指向谢弈,含泪的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直接质问道,“我为你们谢家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谢弈横剑出鞘,冷然道:“宋观潮,天命弄人,我无话可说。”“好!好!”宋观潮嗤地一笑,“谢弈!你该死!”宋观潮剑出如风,直往谢弈的命脉杀去,丝毫不留情面。谢弈身为贤王世子,贤王府的侍卫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谢弈有性命之忧?侍卫刚要动手阻止,谢弈喝斥他们道:“这是我跟宋观潮的事,谁也别来插手!都给我滚!敢近前一步,多听一句,我连你们也杀!”这些侍卫再担心,也不敢违抗谢弈的命令,低头退出中庭。当时贤王不在府中,里外一切都归谢弈统筹,没有人敢插手他的事。好在裴承景刚巧与谢弈议过事,这厢见宋观潮如同发了失心疯,竟敢在王府当中动手杀人,杀得还是贤王世子,不论是胜是败,这都是杀头的大罪。他忙架刀上去,将二人的招式尽数拆解,阻止住彼此的攻势。宋观潮本也不是裴承景的对手,几次进攻不成,心火烧得更盛:“承景,你别拦我!”“帝业将成,这么紧要的关头,你想做什么!”裴承景质问道。宋观潮痛心疾首,指着谢弈骂道:“君夺臣妻,他无德无义!你我兢兢业业十数载,难道就是为了将江山百姓交到这样的谢家人手中?!”裴承景震惊茫然,回头看了一眼谢弈,但谢弈始终沉默着,丝毫没有辩解之意。裴承景仿佛明白了什么,皱着眉沉默良久,最终急匆匆地喘了两口粗气。“大战在即,若因此事动摇军心,你我多年心血或将付之东流。这江山又要再动荡多少年?百姓又将再受多少苦?”裴承景收下长刀,从袖中取来一把匕首,朝宋观潮掀袍一跪,“观潮兄想要报仇,理所应当,但愚弟只求你眼下要以大局为重,将此事押后再议,我愿代世子先领其罚。”说着,裴承景一翻匕首,往自己肩膀上扑哧扑哧连捅三刀。他手法疾快,不带半分犹豫,转眼间,鲜血就已经濡湿他整片肩头。谢弈看着裴承景此举,小小地退后一步,只觉惊心动魄。宋观潮脸上的神情也逐渐由震惊转悲痛,他喃喃道:“你我是兄弟,承景,咱们多年兄弟,你竟如此袒护他?!”裴承景疼得脸色苍白,却还是颤抖着再伏身跪在他面前,道:“观潮,你比谁都明白,我袒护的不是贤王世子。”那时的宋观潮虽还年轻,但已经指挥士兵打过几次精彩的胜仗,在军中颇具威望。倘若此事传扬出去,那些为宋观潮鸣不平的将士们必将军心涣散,试问一个四分五裂的军师,又如何还能拥护贤王进京继位?这样的道理,宋观潮焉能不明白?到最后,他也没能杀得了谢弈,更无颜再见孟元娘。他甚至都不敢再回到他与孟元娘的家中,只浑浑噩噩地混迹于酒馆当中,终日借酒浇愁。孟元娘等不回宋观潮,想着他或许是不肯要她了,可惜孟家教养出的毓秀一般的女儿,天生得一颗玲珑心,鲜活、明艳,却在之后逐渐化灰。后来四王爷趁人不备捉了孟元娘,以她为人质,逼迫宋观潮拿贤王的行军布阵图来换。宋观潮去救孟元娘时,孟元娘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她说:“观潮,我怕你来救我,但你能来,我很欢喜,这就足够了。你我今生夫妻一场,情深缘浅,我不想再拖累你,我知你有鸿鹄之志,别为我乱了心,我孟元娘愿成全你的大义!”连四王爷都想不到,这孟元娘早就抱了必死之志,强行挣开束缚,一头往那刀刃上撞去,自尽于宋观潮的眼前。宋观潮永远忘不了发妻倒在血泊当中的样子,虽说四王爷最终伏诛,但宋观潮在此之后更是一蹶不振,有时也会变得疯疯癫癫的。直至贤王入京登基的前夕,宋观潮为保护贤王身中数枚毒箭。裴承景将安伯请来为他医治,安伯说箭上的毒性不浅,却很容易拔除。宋观潮当时形容枯槁,一心求死,对裴承景唯有一句:“放我去找元娘罢,你就当是饶了我,饶了我……”宋观潮毒发之际,小儿敏郎就在不远处呆呆地坐着。他已经会走路了,也会喊爹爹妈妈,但还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流泪,却也不怎么爱哭出声。宋观潮看着敏郎,心中难免嫌恶,觉得这孩子可恨,但有时又觉得他可怜。到最后关头,宋观潮还是死死地拉住了贤王的手,恳求道:“稚子无辜,但求王爷好好抚养敏郎,别让他受苦。”贤王知道谢弈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愧疚于心,他将敏郎抱在怀中,郑重地点头道:“本王答应你。”宋观潮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神也逐渐涣散,右手抬到半空当中,像是要捉住什么似的,口口声声喊着:“元娘,元娘,你还在等我么?你别怪罪我,等、等等我,我这就来了……”孟元娘、宋观潮相继离世,唯独留下一个孩子。此子的身份关乎皇族荣誉,终不能见天日,故而仍以功臣遗孤为名,由贤王将这孩子留在宫中教养,赐姓谢,名从隽。除贤王府以及贤王身边的一干近臣以外,没有人知道谢从隽的真实身份,又因涉及皇族秘辛,更无人敢对外张扬。但这些往事,一桩一件都看在了徐守拙的眼中。人人都以为,徐守拙和宋观潮二人素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是在宋观潮死后,这个一直被宋观潮压着锋芒的徐守拙才能异军突起,得到了先帝的重用。徐守拙是宋观潮死后最受益受利之人,该是最盼着他死的。但自从先帝驾崩、谢弈继位以后,这世上或许已经没多少人记得,自幼与宋观潮相依为命的人是他,结成八拜之交的人是他,冒着横死的危险都要救宋观潮出狱的人也是他。徐守拙自认自己绝非光明磊落之辈,可之于妹妹徐念青,之于兄弟宋观潮,他一生唯有珍惜,从不敢有半分亏欠。仇恨的种子在宋观潮死时就在他的内心深处悄然种下,而等妹妹徐念青不明不白地死在宫中以后,这种子就似发了疯一样破土而出。他无法不恨先帝,不恨谢弈,不恨裴承景,他恨这梁国当中每一个对不起宋观潮、对不起徐念青的人!多年筹谋,只待今日。如今的徐守拙已然年迈,但他依旧有着一双深沉而锐利的眼。也许这些仇恨都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现在可以很平淡地说出来。“皇上,你能理解么?宋观潮是胸中有大义之人,臣虽与他道不相同,但在他面前唯有自惭形秽。臣还想过,来日史书工笔,我徐守拙的名字不过是上面的一抹灰尘,掸一掸就没了,唯有他能够名垂千史,流芳百世。但这样的人最后却被裴承景、被先帝用这样的大义逼死了,真是可笑可怜。”崇昭皇帝冷声道:“所以太师今日是来向朕问罪的么?”“问罪?如果问罪有用,宋观潮也不必死了……臣早就不问了。”徐守拙缓缓闭上眼睛,语气也放得很轻,道,“老臣想,既然裴承景那么喜欢做大英雄,那么在乎他的家国大义,那他只有为大义而死,才能算死得其所,所以老臣就帮了他一把,让他们裴家的英魂永远留在了走马川。”崇昭皇帝一皱眉,难掩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徐守拙讥笑一声,那笑容着实令人不寒而栗。他说:“三道锦囊计送入宝颜屠苏勒的帐中,借北羌苍狼主之手就能杀了裴家三个人。”一曰:裴行性烈,宜佯败,诱敌深入。二曰:裴文重情,残杀裴行以示威,必乱其军心。三曰:若兄长战死,弱子裴昱或可一战,然则新生牛犊不足为惧。这三道锦囊妙计,几乎葬送裴家满门,倘若宝颜屠苏勒能大获全胜,他日主掌北羌,又将会成为徐守拙复仇之路上最有力的臂膀。可惜徐守拙千算万算,还是料错了一件事,裴昱没能出征,代其出征的却是谢从隽。这孩子排兵布阵的法子新奇诡谲,反而克制了打仗经验甚是丰厚的宝颜屠苏勒。宝颜父子一败再败,当年若非贺闰出手,帮助宝颜萨烈俘虏了谢从隽,裴家军定能凯旋。崇昭皇帝没想到当年走马川竟还有这样的内情,纵然他一向临危不乱,但看徐守拙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背后竟隐隐出了一层冷汗。既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口,那就说明徐守拙已然不怕他再降罪了。崇昭皇帝镇了镇心神,质问道:“那太师是打算弑君造反?”“想弑君造反的是肃王,再过不久他就能领兵杀入宫中,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徐守拙沉声道,“臣今日前来,只想向皇上问一个真相,当年念青到底是怎么死的?”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02:27:46第124章:求不得(一)崇昭皇帝冷了冷脸,道:“其实太师心中已有答案,不论朕如何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你一直认为是朕害死了她,是朕不想让她生下有皇族血脉的孩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难道不是么?”徐守拙道,“谢弈,你可知,先帝那么多皇子当中,从性情到手段,唯独你跟他最像。”徐守拙直呼其名,已然是最大的冒犯。崇昭皇帝眯了一下眼睛,原本沉稳淡定的目光中忽然杀出一股深沉的狠戾。疾风骤雨吹打着明晖殿的窗棂,豆大的雨珠砸得哗啦啦作响。“当年宋观潮的威望一日高过一日,先帝虽对之重用信任,却又不得不防着人心易变。他需要一个人去制衡宋观潮,钳制裴承景,这才肯抬举臣上位,所以尽管我们徐家只是贱民出身,先帝还是准了你跟念青的婚事。”说罢,徐守拙坦然地看向崇昭皇帝,从崇昭皇帝这张面容上依稀可见当年他父亲贤王的影子。当年的贤王确实有着过人的英明与睿智,他心系百姓疾苦,愿不拘一格降人才,写反诗的宋观潮,卑贱出身的徐守拙,他都敢重用;不过他到底还是出身于帝王之家,天生会玩弄人心与权术,他们懂得如何去驾驭手下的臣子,为了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就可以不问人情、不择手段。将孟元娘许配给宋观潮,或者同意崇昭皇帝娶徐念青为侧妃,都是他笼络制衡臣子的手段。崇昭皇帝比他父亲,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宋观潮逝世以后,裴承景又不是个喜好争权夺利之人,原本只是作为棋子去制衡二人的徐守拙却逐渐成一家独大之势。崇昭皇帝登基那年,徐守拙时任礼部尚书,座下门生三千。他就像一根参天大树一样扎在朝廷的泥潭当中,也像一根尖刺一样扎在崇昭皇帝的心中,而且越扎越狠,越扎越深。徐念青身为崇昭皇帝的静妃,为四妃之首,协理六宫,又在崇昭皇帝登基这年怀上了龙裔。一时间,徐家在朝堂上炙手可热。徐守拙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还曾提点妹妹徐念青,在龙裔平安诞生之前,定当谨小慎微、谦逊守礼。可没过多久,徐念青却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在宫中,崇昭皇帝给徐家唯一的交代便是静妃娘娘难产而亡。徐守拙本就多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他暗地里找来徐念青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一查问,他们一开始不肯说,徐守拙用上了刑狱逼供的手段,那些宫人再不敢隐瞒,方才道出事实——静妃娘娘出事当晚曾去见过皇上,人也是在明晖殿动了胎气,像是撞到哪里,才会小产而亡。六宫中谁人敢在皇上面前戕害嫔妃?倘若真敢,又如何查不出祸首来?除非,那害死徐念青的人就是崇昭皇帝自己。“先帝能为握住权力而重用微臣,你难道不会因为权力而害死臣的妹妹?”徐守拙紧紧握住了扶手,恶狠狠地盯着他。“朕要害她?朕登基之后,念青便位列四妃,她难产而亡,朕又追封她为皇贵妃,以示哀思,后又擢升你为太师,总领六部。朕自问对你们徐家仁至义尽!”崇昭皇帝怒声喝道。徐守拙道:“那是你心中有愧!”“朕确实心中有愧。可太师来责问朕之前,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将她嫁入王府,你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他话音刚落,外头又是一阵暴戾的惊雷炸开,拖着沉闷的滚滚余响,重重地碾过徐守拙的心头。崇昭皇帝知道自己戳到了徐守拙的痛处,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肯让徐家人以皇亲国戚自居,锦麟每每入宫,连一声姑父都不敢叫,满朝文武都以为是你徐守拙不敢居功自恃,但朕知道,你在羞愧,因为你们徐家的荣华富贵是用徐念青的命换来的!”怒到极致,反而会是一种平静,徐守拙攥紧的拳头一松,怪异地冷笑了两声:“事到如今,皇上还以为臣是为了荣华富贵?也是,在你们谢家人眼中,宋观潮的忠心,念青的痴心,在权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徐守拙似乎已经很是疲惫了,道:“或许臣真的做错了。”宫殿外雷声滚滚,一些混乱的叫嚣声隐隐地传到了明晖殿,动静越来越乱,混乱声也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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