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雾罩如一方玺印,罩在房屋上方。江逢头发微乱,拍了拍身上的火,火焰瞬间熄灭,却也烧焦了些衣摆,他显然很生气,眼神压制着暴怒。“毕方鸟,外加一个小修土,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楚璠感受到毕方在颤抖。“毕方,不要怕。”楚璠咽了咽喉咙,举起手中的昆仑剑,剑尖一指,整个屏障内都被锋芒笼罩:“我们还有道长。”肩膀上的爪松了松。江逢扬手挥袖,从里面涌出无数红蝶,想要再度扑来。楚璠已经将鸳花全部凝聚,从面孔到四肢,都覆盖了一层坚硬如玉的枝丫。至少不能死,至少毕方不能死。“江逢。”楚璠手中长剑抽身而去。清朗如玉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雪亮剑芒而至,浩渺清辉瞬时照亮整个天穹,红蓝光辉相错,江逢闷哼一声,眼睁睁看自已的手掌被横插一剑。势如破竹的一招,长剑挂了一串血珠,又滚落在地面。子微凌空而来,衣袂猎猎,持剑向前,面色暗沉无比。他眨眼便到了楚璠面前,将他们护在身后,劲风匆匆,衣摆如春水吹皱。楚璠落地,将缩小的毕方抱在怀里,小声唤了一句道长。子微点了点头,眉头微皱。“你共有三具分身,炽渊被毁一具,飞舫失了一具。”他语调平和,毫无波澜,“你这么急不可耐,最后一具分身也要丢了?”江逢最见不得他这种平静淡漠的样子:“不过是分身罢了,子微,若我本体而来,说不定是谁胜谁负。”他接着又道:“你不是也曾被我斩去一尾?”子微摇了摇头,淡然回答他:“你不敢了。”江逢猛然与他对视,眼里藏着灼热的怒意。而子微依旧神光高寒,目光干干净净,湛然遥远:“我可以接受自已被你斩掉一尾的事实,而你却害怕被我封印在炽渊之下,已经不敢与我再战。”江逢紧紧握拳,开口沙哑:“你不过是,装作不惧,枉做好人……”子微叹息着摇了摇头:“你不该如此。”他说罢,便凝聚真气,手上翻转一道崆峒印,直接朝江逢盖了过去,江逢闪躲不及,手臂血肉模糊,渐渐化成细密的蝴蝶。他直直盯着子微,从一开始的满脸怒容,到后来的嘲弄轻笑,也只过了一会儿。他趁着分身消散之时,慢慢开口:“你的那位楚姑娘,倒是挺听话,也很甜。”最后一眼,江逢只看到雪亮的剑刃,迎头斩向他的面门。楚璠看到江逢消散后,便晕了过去。她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子微拂去了她额上的汗珠,眼神落在她脖子的血线上,眸间一暗,用法术替她抹去。未果。含着魔气,只能等它慢慢恢复,估摸还要在脖子上待个几天。想到这里,子微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视线往下落去,她衣裳宽松,衣领像是被什么人扯了个口子,脱落在肩头,露出梨花般软嫩的肌肤。子微按了按眉心,甚至有些不解和微怨。为何不早些叫他?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子微替她拉上帘帐,前去见客。静姝是带人来请罪的。南海龙脉,夜晚之时,波涛汹涌,海鸟和风浪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微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子微笼袖而立,银发随风荡起:“我之前猜测应该是龙族,却没想到竟是鲛族公主。”那个被捆住的鲛女,以诡异的姿势弯着腰,长长的头发如海藻般柔顺,声音清和优雅。她轻声问好:“妖主。”子微明显已经不耐烦,他敛眉:“你既然已经拜魔王为尊,又怎可称旁人为妖主?”鲛女垂头:“我臣服于您,但我需救一个人。”“谁?”鲛人捂住胸口,慢慢诉说:“我骗了一个剑修,让他帮我们攻打龙族,而后抢夺不老药。”静姝翻了个白眼:“不老药早没了。”鲛女笑得有些苦涩:“这是我们没想到的,可我明明有更好更多的珍宝给他,他却不屑一顾,要与我们割裂协议。”她声音凄凉,像极了哀伤的少女:“其实封印早有缝隙,只是我和他在炽渊边缘打斗时,惊动阵印,才导致天魔提前出世。”鲛女掩面而泣,地上滚落粒粒珍珠:“我爱上了他,所以只能暴露你们的位置,让他少受些苦。”静姝听着,觉得这鲛女简直和她皇姐一般蠢笨,也不知是怎么修成了圣水之体。子微觉得头疼了,他问道:“他名唤楚瑜?”“是。”楚璠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有人将自已的衣服剥开,拿细帕擦拭了会儿,又在脖子处流连很久。她沉沉睡了过去,时间错落开,一下子便到了夜里。她睁开眼,顺着帘帐望过去,看见了道长的侧脸,灯火昏黄,疏淡的光晕开在他眉骨间,风姿独秀。楚璠没说话,下意识捂住自已的脖子,把头垂得低低的。子微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拆穿她:“我都看到了。”他叹气,又不忍指责:“你知道自已哪儿错了吗?”楚璠吸了吸鼻子,难过极了,泪眼蒙眬:“可阿兄的剑穗在他手上……阿兄绝不可能将这个东西给旁人的。”子微想说你那个阿兄可太多人惦记了……他沉吟片刻,最终叹气:“那我呢?”子微垂眸看她:“我不是你可以相信的人吗?”楚璠小脸哭得皱成一团,肩膀一缩一缩的:“我不是、不相信道长……我只是觉得,让他碰一下可以换取阿兄的消息,也没什么不值的。”她脸蛋通红,埋在膝盖里,委屈极了:“可是他凑过来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我觉得恶心,实在是受不了……”子微靠了过去,把她的脸抬起来,抹掉上面的泪珠,又问了一遍:“那我呢?”他用下巴轻轻摩挲少女泛红的脸蛋,然后顺着肩颈细细啄吻,柔声低语:“我碰你,你会觉得恶心吗?”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细密落在颈子上,楚璠一怔,连哭都忘了,连忙用手捂住脖子,小声说:“他亲过……”“我不喜欢。”楚璠推开子微的胸膛,呜呜叫着,“我想先沐浴……”“用过清洁术了。”子微有些无奈,“这个时辰了,哪有沐浴的地方呢。”楚璠揪住他的袖子不放。子微妥协了。他抱着小姑娘,在龙脉中心的密林处,找了个温泉,把她放了进去。楚璠狠狠地搓身子,就差拿个丝瓤了。温泉坐落在山涧间,四周高立山崖,中心灵气充沛,水清可见底,氤氲雾气中,能看见她白皙泛红的身体。子微撑额垂眸,银发浸在温泉里,高鼻薄唇,容色如雪,眉目仍未舒展。他不禁想,第一次时,她是不是也是这么洗身子?要把自已搓烂似的。子微将她捞进怀里,看见她散乱的鬓发,和微微泛红充血的脖颈,觉得胸中隐隐有些热意流淌。他捏了她的腰一下,看着她迷茫的脸,不知哪来的气,放出尾巴,特意汲满了水,往她的腿根处缠。黏腻湿滑,还有些冰凉的长物,像蜕了皮的蛇,蜿蜒至腿上。楚璠吓了一跳,要往后倒,子微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笑道:“怕了?”楚璠这才发现是沾了水的尾巴,睇了他一眼。她脖子被自已刮得通红,没有愈合的血线在白皙肌肤上格外刺眼。子微将她抱在膝上,略略俯身,一点点舔过去,尝到点血腥味儿。然后下巴抵着她的锁骨窝,圈住楚璠后脑,按着她接吻。柔软的唇相碰,楚璠明显还愣着,呆呆地微张小口,就这么被他含着,抵着上颚轻吮。子微亲了会儿,突然感觉到面上沾了些微凉的泪珠。他顿住,将手覆在她的肩膀上:“不愿意吗?”楚璠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她自上山起,就是沉默顺从地接受着,因为这是她该做的,没有难过,也不觉得委屈。甚至今天被江逢毫不掩饰地讥嘲讽刺,露骨地挑拨玩弄,她觉得自已也可以坚持下来。但是这个时候,子微轻轻拢着她,音色缱绻,这样一句温柔的“不愿意吗”,她就觉得心上泛酸。她想靠在道长的怀里哭一哭。楚璠勾住子微的脖子,慢慢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璠娘……”子微的声音微哑,浅淡的雪松香晕在她鼻尖,他圈住楚璠的身子,“他还碰哪儿了?”只是划了个口子的话,她不会到现在为止,都还在低迷难过。她没说话,默默贴在子微的怀里,二人抱在一块,听了很久独属于南海的浪涛鲸鸣声。之后,是楚璠先动了。楚璠睫毛微湿,轻轻咬了咬他的肩肉,伸出小舌舔了舔,啃出了一点红印。然后把他的手掌,慢慢移到自已的胸口。“他摸这里了吗?”子微问。楚璠缩在他的颈窝,点点头,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子微把她推开一点,然后俯身去亲吻她的眼睫。“他还摸哪儿了,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很沉。楚璠鼻尖通红,水眸泛酸,摇了摇头,然后将脸扭到一边。“有我在。”子微缓声道,“以后不怕了。”他声音微哑,头垂下去,银发顺着滑落,掩住了半张脸,然后慢慢凑近,贴在楚璠的耳侧。她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在他怀里无措地扭着,腰肢贴着他的肌肉摩挲,然后又被他双臂箍住,抱得更紧。子微抬头,呼吸沉重了些,唇色嫣红,给他这张玉砌的脸添了丝人气儿。楚璠不自知地咽了咽喉咙。她突然看到道长的狐耳,从银色发缝中透出来,耳尖还挂着一缕银发,子微挑了挑眉,那耳朵便跟着他的动作颠了一下。她心中一颤。银发尖耳,雪茸茸,内里还是粉色的。“想摸吗?”他突然开口。楚璠“嗯”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耳朵连着脖颈都红透了,想要抬手去摸他的耳根。子微拦住了她的动作:“现在不许。”楚璠发出细微的喘息。“璠娘……乖一点。”他低头吻她的侧颈,轻声哄着,“马上就让你摸耳朵……”“还可以让你亲它。”子微和她打着商量,狐耳稍倾,又动了一下,看得楚璠心痒不已,“好不好?”楚璠点点头,她越来越热,脑袋都晕乎乎的,只能凭着本能动作,格外好骗。她慢慢解下子微的腰带,垂着眸子,细长的睫挂着水雾,看起来惹人怜爱极了。腰间的环佩碰撞出轻鸣。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子微掐住腰的手渐渐用力,勒出了一道细白肉脂。楚璠脑子嗡嗡的,她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揉耳朵了。楚璠抱紧他的身子,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感受到耳朵上的柔软绒毛,柔滑中又带着些许的暖。她鬼迷心窍,悄悄对着耳根亲了一口,舌尖舔过去,勾到了软韧的耳根,她甚至想把它含在嘴里。狐耳几乎是陡然颤了颤,耷了下来,擦过她的唇角。子微顺着颈子舔上去,几乎是咬了,流连下来,满是青紫的红痕,堆出了花来,遮住那条血线。他喘着粗气,揉着她的耳垂:“你怎么敢舔……狐狸的耳朵?”楚璠有些紧张,怔怔看着他:“会怎么样?”子微抬眼,眼眸中映上睫毛的倒影,他银发微湿,清清泠泠,恍若堕入林间的鹤羽。楚璠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震动,气息喷在自已的耳郭上。楚璠把头歪在一边,汗水顺着鼻尖滚落。外面风愈大,楚璠灵气不济,冷得把脸往他锁骨处缩。雪色长尾缠了过来,上面的水像是荷叶滚珠而过,尾巴瞬间就变得干燥柔软,将她裹了起来。过了会儿,楚璠被风吹得有些清醒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子微。子微摇摇头,按住她的肩膀:“多待会儿。”结束之后,楚璠缓过神,苦着脸问:“为什么会卡住呢……”长指勾着她的软发,子微好笑道:“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会长尾巴呢。”楚璠沉默了会儿,突然说:“我还没有好好揉揉耳朵……”子微已经将狐耳收了起来。他声音沙哑:“你要是再摸……估计就又要来一次了。”子微强忍着心中无休无止的念头,替她擦了擦身子,接着才收拾自已。楚璠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蜷缩在他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臂弯浅睡。月上中天,海风轻拂,他缓步而行。南海,上古神龙栖息之处,现如今,却连半截龙脉都快陷入了暗红的雾气中。一丛落叶随他衣袂扫动,悠悠着地,晶莹的水珠挂在叶尖,淡蓝色,像是某种生物的鳞。子微停住身子,将手掩在楚璠的耳旁,施了听障术,而后沉声道:“出来。”小路的尽头,鲛女现形,她持着长长的鲛绡,淡白柔软,如绸绢绕在肩膀上,面容比水晶还剔透。子微知道,她手中的鲛绡,是鲛族最珍贵的法器,可以在修土毫无察觉之时,禁锢灵力。她的目的竟是楚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