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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第1页）

一斤肉做不了多少肉丸子，顾小曼拿勺子一人舀几个，四人一边吃饭一边说闲话。顾耀堂吃了饭就去玩，冯裕安回男单楼，只剩下顾家兄妹两个。顾小曼累了，不想干活儿，她明天上8-16点的班，今天下午时间还长，她眯着眼睛坐在那里听收音机。她下午睡觉家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小曼，小曼。”顾小曼被叫醒，揉着眼睛起来开门。谢云舟一头汗水站在门口。“你来了。”谢云舟伸手拉住她的手：“小曼，我送你一件礼物。”顾小曼还穿着拖鞋呢：“什么礼物啊？你上午去哪里了？”“我上午找我爸去了，问他要了些票，买了样东西。”到了楼下，顾小曼才看到他的礼物——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不是他想要的二八大杠，前面没有横梁，女士骑正正好。顾小曼笑起来：“这个好贵吧？”谢云舟侧身看着她，温声道：“昨天你买的礼物我爸妈都很喜欢，我爸说，昨儿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让我买辆自行车送给你。他还说，让你不要在意外人之言，我们自家人知道你的好，他还说，还说，让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顾小曼抬头看着他，脸上出了很多汗水，衬衫有些凌乱。这一个上午，他肯定跑了很多地方，有可能还没吃午饭。第333章拜新师傅顾小曼温声道：“昨天我出言不逊，让你为难了。“谢云舟笑了一声：“别人挑剔我的家人，我还要靠你帮我争脸，我怎么还有脸怪你。”顾小曼笑了一声：“其实我能理解你妈，她和你小姨肯定感情很好，她对你小姨的包容，就跟我包容我哥一样。我哥平常抠门、孤僻，我从不在意，因为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兄长。外人觉得你小姨多管闲事，可能从小你妈就觉得自己的妹妹活泼热心。”谢云舟沉默片刻后道：“小曼，谢谢你的理解。我妈和我小姨之间的事情有历史原因，我姥姥以前没儿子，别人欺负我妈的时候，我小姨就会冲上去跟人家打架。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妈知道我小姨坏毛病多，但那是她亲妹妹，小时候感情很好。不过我妈虽然包容我小姨，但她不糊涂，她知道我小姨管我们不对，她说以后不让我小姨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顾小曼笑看转移话题：“你爸妈怎么样了？”“我爸还好，跟外头那些明枪暗箭来说，你那几句话不算个什么。我妈她韧性很强，很快就会好的。”顾小曼想了想之后道：“你小姨一直喜欢管你家的事情吗？”谢云舟嗯一声：“姥姥没有儿子，把我妈留在家里，我妈就自从充当了儿子的职责。因为我姥姥喜欢管家里这些小事，我妈就管得少。我妈是教学骨干，姥姥见我妈工作忙，爱跟我小姨说，时间长了，我小姨就习惯性地管一些。”说到这里，他伸手拉住顾小曼的手：“昨天小安子跟我说，我小姨管我也就算了，你还没过门，实不该管你。就算过门了，也不能越过我妈说你。”顾小曼嗯一声：“管我我能接受的，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挑刺。”谢云舟温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中午没吃饭，肚子好饿，家里还有吃的吗？”顾小曼回过神：“我给你做点吧，这自行车放哪里啊？”谢云舟看了一眼自行车后道：“搬上去吧，放底下不太安全。”顾小曼点头：“放我屋里，我奶回村里后我屋里好大。”谢云舟把自行车扛上了楼，顾小曼戴上围裙进厨房，舀了点面，给他做面疙瘩汤。捞了几根酸豆角，切碎，找一个鸡蛋，搅散，一碗疙瘩汤很快出锅。谢云舟跑了大半天，小伙子真饿了，很快把一碗疙瘩汤吃个精光。顾小曼问道：“还吃不吃？家里有瓜。”谢云舟摇头：“不吃了，晚上再吃。”他没有再让顾小曼动手，自己把碗筷和做饭的锅洗干净，又往煤炉子上坐一壶水，随时有热水用。干完了这些事情，他回到小客厅和顾小曼坐在一起。“不生气了吧？”谢云舟温声问道。顾小曼轻声道：“昨天我也有失礼的地方，你小姨挑剔我，我把火都发到你父母身上去了。”谢云舟笑了笑道：“没事的，云清给我们收拾了。他让我妈别生你的气，因为他也想说那些话，但是没敢说。他把我妈送到我爸那里去了，用雷霆之势镇压住我姥姥和我小姨。”顾小曼哇一声：“云清真有魄力。”谢云舟笑道：“他从小就是我家的救火队员，你要是能多给他点零花钱，他会更贴心的。”顾小曼斜睨他一眼：“你给了多少钱？”谢云舟小声道：“五十。”顾小曼问道：“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工资五十整，还有运行津贴五块，一共五十五。三十二斤粮食，十斤粮票，两斤油，两斤肉，四尺布，其余东西不固定，看厂里福利。”“那不错啊，我爸一个月才四十六呢，你才进厂一年。”“你爸是检修技术员，岗级比我高一级，但大运行的工资是厂里最高的，我比他高一点是正常的，因为大家都不想上夜班。”“我一个月能有多少啊？”“你们电气和我们汽机锅炉岗位有点不一样，分五个档，电工、副电工、值班工、助手、巡检，你现在是助手，一个月应该有三十六，运行津贴大家都是一样的，加起来四十一块钱。粮食一样的，粮票比我少两斤，肉票应该只有一斤。”顾小曼笑道：“那我得想办法提岗。”“你好好学，后面半年内你们每个月都有考试，如果你能一直保证在前三名，半年后你就能提值班工。”“考试怎么考的？按专业吗？”“综合卷，各专业专工出题，总分排名，三个专业也排名。你是电气专业，你想提岗，那么你的电气分数必须比别人高。当然，要是总分一直很高，领导就能记住你。”顾小曼哦一声：“我这两天学电气比较多，看来还要学学别的。”谢云舟想了想之后道：“以后休息时间你可以跟我学汽机，锅炉这块，我请小乔带带你，把砚秋和裕安也叫上。”“那总不能白让他教我。”“没事的，我去提，你只管跟着学。”顾小曼抬眸看着他，忽然笑道：“你小姨其实没说错，没有你，没有我的今天。我心里知道，但是她这样大咧咧说出来，我好没面子。”谢云舟笑个不停：“是你自己有能力，不然谁也提不起来。”“你要不要在我哥屋里休息会儿？”谢云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我准备晚上带我哥去我小舅那里看电影，你去不去？”“可以的，要不我们把小乔和陈美带上，请他们两个看电影，然后在林家饭馆请他们吃饭，小乔的专业理论非常扎实，让他教你，保证你总分不吃亏。”顾小曼笑道：“那我出钱。”谢云舟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好，你想要缝纫机吗？”顾小曼知道那个东西不好买，需要很多票，赌鬼爹和兄长工作这几年，厂里经常也会发些工业票，拿去买手电筒和暖水瓶菜刀什么的，基本没多少剩余。她摇摇头：“暂时不需要，街上有裁缝，需要做什么我拿到街上去做。你快去休息会儿吧。”谢云舟看了看这家里，没有第三个人，他在这里休息有些不大合适，且顾景元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回宿舍了，想洗个澡，我五点钟来找你。”顾小曼没有勉强，她也不想一个人面对一个火药桶。二十三岁的大小伙子，一挨就要炸。下午五点钟，谢云舟带着乔青崖和陈美一起来到楼下，两个人还把徒弟也带上了。谢云舟还特意让冯裕安把王萍和金燕也叫了过来。顾小曼听到冯裕安的拍门声，忙道：“来了来了，哥，快走了。”顾景元把自己从食堂打回来的饭放在家里给父亲吃，留了张纸条，跟妹妹一起去看电影。八个人一起，浩浩荡荡往林家饭馆而去。第334章厂花的虚荣心顾小曼掏钱，让冯裕安去找赵国栋买了八张票，晚上七点半开场。八个人在林家饭馆正好坐一桌，顾小曼点了八个菜，还上了几瓶啤酒。这年月啤酒精贵的很，喝完了啤酒瓶子还要回收。吃饭的时候，谢云舟跟乔青崖喝酒，许砚秋和冯裕安是小徒弟，给两位师父倒啤酒。顾小曼和金燕招呼陈美和王萍。王萍有些放不开，厂里人嘴坏，都说她以前暗恋乔青崖。乔青崖在公众场合从来不和王萍说话，她现在是顾小曼的跟班，谢云舟特意让金燕把她叫上，乔青崖刚才跟她点个头算是打招呼。金燕是最淡定的。她经历过磨难，在无数人的风言风语中挺了过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她。陈美笑盈盈的坐在乔青崖身边，眼神从王萍身上掠过，带着一丝骄傲。全厂爱慕乔青崖的女生多了去，乔青崖却只肯为她写诗弹琴。金燕对这些年轻人的事情多少有所耳闻，一直陪着王萍说家常话，让她不至于尴尬。顾小曼一直顺着陈美的话，夸她笑得好看，夸她眼睛好看，夸她人缘好，陈美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相处了这几天，顾小曼已经摸出了这两个女生的特性。对于陈美，只需要夸她，她就会降低警惕性，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每次顾小曼夸她的时候，陈美心里的不平和嫉妒就少了很多。看，总厂书记家的儿媳妇，在她面前也要嘴甜点。对于王萍，罩着她不被流氓欺负，她就会鞍前马后围着顾小曼转。可能对王萍来说，只要不被那些臭流氓欺负，给书记家的儿媳妇刷碗倒水都不算个什么，还能交个好朋友，有些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再看对面两个正在喝酒的男生，乔青崖看起来朝气蓬勃，才子嘛，必定是潇洒倜傥的。谢云舟看起来内敛一些，因着他是新安电力系统一把手家的孩子，除非是关系到提岗和接待领导这种重要问题，其余的小事情他从不出风头，都是把乔青崖往前推。他还努力在人前夸赞乔青崖，营造他大才子的名头。“小乔，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谢云舟端起啤酒瓶，很认真地给乔青崖倒一杯啤酒。乔青崖哟一声：“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咱两个还说这些虚的干什么，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哥一定满足你。”“是这样的，小曼说机电炉三个专业三足鼎立，光一只脚站不稳，她想同时学三个专业，汽机这块有我，我想请你得闲的时候教教她锅炉知识。”乔青崖笑起来：“云舟，不是我小气，锅炉专业女生非常少，都是混日子，而且锅炉现场脏兮兮的，女生没法学。”谢云舟跟他碰杯：“不妨事，上班的时候我会让她跟师傅去现场查设备，知道现场大概就行。但理论这块还要请你多指点。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月考的时候不要太难看。”说完，他看了顾小曼一眼，见她正笑盈盈地跟陈美说话，压低嗓音道：“你知道的，她上学这么多年，从来没落人后，高考全省前几名，我们新安的状元。要是在这个小小的工厂里考试总分名次不能靠前，我怕她心情不好。”乔青崖哈哈笑起来：“云舟，你真是，你也太操心。”谢云舟笑道：“你就说行不行吧？”乔青崖笑完后跟他碰杯：“行行行，你谢大公子请我吃饭看电影，别说多带个徒弟，带个祖宗都行。”冯裕安笑嘻嘻地给乔青崖倒酒：“乔师傅，还有我呢，我们三个以前干什么都是一起的，拜师自然也要一起。”乔青崖夸了一句：“云舟，你这个徒弟真机灵，有意思的很。”谢云舟笑道：“他和砚秋各有千秋，一个聪慧机灵，一个踏实可靠。”许砚秋也端起酒瓶默默地给谢云舟倒酒：“谢师父，我能跟你一起学吗？”谢云舟嗯一声：“你好好在锅炉专业干，2号机锅炉专业只有你和青崖两个本科生，我特意请杨主任把你安排在那个值，别的师傅带不了你。”许砚秋一愣，怔怔地看着谢云舟。他只比谢云舟差了一岁，在他想着怎么处理好身边人际关系时，谢云舟已经开始安插人手了。把他和冯裕安、顾小曼分布在不同的专业，尽最大可能扩大人际关系网，收冯裕安为徒弟，让室友收他为徒弟。他可以预料到，在今后很多年中，冯裕安将会是谢云舟最忠心的狗腿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而且，顾小曼还意外地得到了王萍这个小跟班。他知道，谢云舟在努力把顾小曼往前推，给她造势，让她在人前多露脸，让领导们知道她的才能。他们这些人，仿佛被一根绳串起来了一样，而那根绳子，就捏在谢云舟手里。许砚秋很认真地回道：“谢谢你云舟，我能敬你一杯吗？”谢云舟微笑着举起酒杯：“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乔青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曾经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大多数人都是心领神会的样子，因为避讳大领导。他作为室友，自然是向着谢云舟。但谢云舟让他收许砚秋当徒弟，当时他是有点吃惊的。好在许砚秋虽然是厂中层领导家的孩子，却踏实肯干、尊师重道，乔青崖很满意这个徒弟。乔青崖有他的好处，他不多管闲事。他只管带好徒弟，顺带和室友搞好关系，借一借东风，早点把岗位提上去。领导们之间的事情，他从来不多问一个字。乔青崖立刻举起酒杯凑趣：“来来来，我们一起来。”屋里继续热热闹闹的，顾景元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吃饭，偶尔看一眼窗外的一棵树，他觉得那树上的树叶被风吹动的样子非常美，顿时诗兴大发，开始在心里写小诗。顾小曼不时用公筷给姐妹们夹菜，问金燕村里的事情，问王萍最近有没有人跟她乱开玩笑，顺带不时夸夸陈美。金燕很配合，王萍很听话，陈美嘛，今天非常开心。她终于体会到了优秀对象带来的好处，看，顾小曼要跟她对象学习呢，谢大公子要请她对象喝酒。陈美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看顾小曼也顺眼起来，亲亲热热地跟姐妹几个说话。后面一个月，顾小曼开启疯狂学习模式，等到月底第一次新学员考试，她的理论总分第一名，实践操作总分第三名。电气专业，她理论考试和操作都是第一名。锅炉专业的实践操作她得分很低，因为要去现场抡大锤砸落煤管，她抡不起来那个大锤，0分。不光她一个，女生这一项都是0分。不过理论总分能得第一名，顾小曼满意了，而且她保住了本专业第一名。作为一名职场老油条，顾小曼心里很清楚，从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会面临很大的性别劣势。而且，顾小曼彻底摆脱了刷碗的活儿。上班时如果没带饭，谢云舟会打发冯裕安去食堂买3份盒饭，然后喊顾小曼去他那边吃。如果从家里带饭，上班的时候谢云舟会把她的饭盒一起带去1号机，她到了吃饭时间就跑去跟谢云舟和冯裕安一起吃饭。谢云舟以前自己刷碗，自从冯裕安来了，热饭、刷碗都是冯裕安在干，现在连顾小曼的碗都是冯裕安刷的。等她吃完饭回来，2号机这边的刷碗小妹们早就刷完了。贱人汪暗搓搓地找张洪洲告状说顾小曼偷懒不搞后勤，张洪洲把他骂了一顿，一天天什么正经事儿不干，就知道碎嘴！人家小两口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你要是眼馋，以后每个班我给你放1个小时的假，你回去跟你老伴一起吃！贱人汪讨了个没趣，一边走一边咕哝，我才四十，我家的不叫老伴，你家的年龄大了才叫老伴！张洪洲没理他。时间一久，大家都接受了顾小曼不刷碗的事实。考完试没两天，顾小曼领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月的薪水，四十一块钱，还有一堆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