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o&7~3_95_4~30_54看着天光潋滟的云烟,缓缓道:“瑶光仙子,慕瑶光。”花千遇托着下巴,评断道:“听名字就知道长的很好看。”“身份来历呢?”“慕瑶光是南疆的蛊师,水月四十六寨中,第一寨主的女儿,在族内排行第三也常被人称作瑶少主。”听完他的话,花千遇想不通:“南疆在十万大山里,怎么又会和你们佛寺里的和尚扯上关系的?”法显的目光望过来,平静无波的说道:“她来天台寺盗取内功心法。”花千遇一愣,转而笑出声来,拍掌道:“原来还是同道中人啊!不过你们佛门的功法确实玄妙精深,我若不是有……底牌,不那么需要说不定也想来走一遭,顺几部武功秘籍回去。”听她大言不惭的话,法显的额角隐隐抽搐了一下。他提醒道:“盗取功法,是大忌。”花千遇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忌讳,她走近法显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挤眉弄眼的套近乎:“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有什么厉害的秘籍拿出来分享给我一份呗?”“……”法显垂眸看她,思索几息,说:“天台寺的至高心法是严华心经。”花千遇笑靥如花,目含希翼的看着他。我可以,我可以!法显又道:“非心性明澈,禅机透悟者不可习。”闻言,花千遇的脸一下子黑了,怒道:“你耍我!”这不是变着法骂她心黑,没有悟性吗?法显眼瞳略微一转,淡淡道:“贫僧所言皆是事实。”花千遇想骂人又没理,气呼呼的甩开他的衣袖准备走人,转念一想瑶光仙子的事还没有讲完。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冷飕飕的说:“然后呢!”看她说话像是要杀人一样,法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道:“慕瑶光盗取严华心经时被明世禅师所察觉,因此未能成功,明世禅师也未为难她,只是告诫了一番就将她放走,慕瑶光不死心几日之后再次来盗取心经又被明世禅师所擒,这次将她驱逐出寺,并且加强了对寺门的警戒,却也还是未奏效。”“一个月之内,慕瑶光来了七次,明世禅师不堪其扰,看她尚还年少,没有对寺内人下毒手,就将她关进无罪崖教育一番,待她改正在放她出来。”“再之后……”法显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风中,他轻抿着唇,面上隐约有一抹尴尬闪过。根据她多年的写文经验,后面的剧情不用想都能猜测出来,她接着法显后面未道完的话说:“之后瑶光想方设法要逃出去,不过有明世看着她跑不掉,于是她就使手段引诱他,明世肯定不为所动,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得手了就逃出去了。”“我说的对吗?”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法显,微勾起的唇边,有一丝朦胧的暧昧。法显动作僵硬的微一点头,转开眸子不去看她唇边蛊惑人心的笑容。“她走了之后呢?”法显收敛心神,正色道:“慕瑶光走时还拿走了严华心经,明世禅师下山去找她,准备寻回心经再回寺门受罚,这一去就是数月不见回。”花千遇正听到兴头上,法显接下来的话截断了故事情节:“剩下的贫僧就知之不详了。”“啊!”她顿时大失所望,不甘心的看向法显,问道:“这就结束了?”法显点头:“明世禅师和慕瑶光之间的恩怨太过久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戒律院也没有记录他离开天台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花千遇皱了一下眉,故事听到一半真难受。她很快又问:“最后的结果呢?”法显的声音里有一丝沉重:“明世禅师带回严华心经之后,一生都没有再离开须弥山。”“人没抓住,心还丢了。”花千遇嗤笑一声:“真看不出那和尚还是个痴情种。”法显抬眼看她,她面上是微微的轻嘲神情,他握了握佛珠凉意传递了过来,压得平直的唇边是一抹极淡的苦涩。第五十四章一念成佛沿着山崖往前走,不多时就见到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矗立在眼前,天光下的金色琉璃瓦,光彩夺目,蔚为壮观。法显走向台阶,守门的僧人见他回来,立刻施礼道:“师叔安然回来道生就安心了,一路上奔波辛苦了。”法显微弯的唇边是温和的笑意,他还了一礼。花千遇站在他身后,越过他往里看目光里透着几分新奇,随后打了一声招呼就跨入寺门向里走去。守门僧人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法显,“师叔,这位施主可是来上香的?”法显摇头,却没有解释,他辞别守门弟子走进寺内。天台寺背靠山崖,万丈高的崖壁上刻着无数的佛像,姿态各异,密密麻麻,大小不一,佛像下面是一个个相连的石窟,错落有致,均匀分布,宏伟壮观。只需一抬头就可看见。花千遇微微瞪大了眼,满脸震撼的神情。几息后,她稍微回神,绝峰上的佛像虽让人感到惊讶,却也在接受范围之内,西域的克孜尔石窟才是真正的巧夺天工,连绵数百里不绝几乎横贯了天山山脉。天台寺也有一座万佛殿作为正殿,两侧是殿宇楼阁,过了正殿的连廊,便是法堂、佛塔以及诸多僧舍,布局规整,相映生辉。寺内很静谧没有多少人,空寂的寺院里多是一些穿着月色僧袍的僧人,在打扫,焚香,礼佛。花千遇绕到法堂,在外面看了一眼。法堂内香烟云绕,烛火生辉,僧众身穿白色僧袍,盘膝而坐,双眼紧闭,面容庄严。台矶上有一位面容清瘦的僧人,手持法杵,轻轻敲击金钵,磬声一响,纯净有力的钵声传荡开来,僧众诵经不辍,梵音潮动,灵魂受洗。花千遇听了几声,赶紧就走了,再听下去她都要睡着了。她继续往里走,见到一座奇怪的塔,较比其他佛塔,这个塔要小一些,平面八角,高为五层,门窗由檀木制作,饰以朱漆。塔首层较高,其下为仰莲,仰莲下用须弥座,须弥座下复有基座和勾栏,塔基须弥座上雕刻的有佛说法,经变图的浮雕石刻,自第二层开始每一面上亦设佛龛,周匝皆垂挂金玲,穷极精巧。花千遇不确定的说:“这座佛塔是舍利塔?”她在西域曾见过类似的,形制和这座塔差不多,不确定是不是。“正是。”法显的目光看着舍利塔,眼中涌现崇敬之色,他道:“几百年来天台寺圆寂的大师都在这里。”花千遇面上有一丝惊叹,张口回了一句:“这么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家。”法显噎了一下,没作声。话才出口,花千遇就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好,这不是当面咒别人死吗。她暗自瞧着法显的脸色,想了想又补救的说道:“还挺华丽的。”法显:“……”至于法显有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她也不管了,一门心思都在舍利塔上,心底有一丝火热的冲动想进去看看。不过见塔门口有武僧看守,想着佛舍利是佛寺的至宝,外人不能进入便也只能遗憾的打消心思。大致转完一圈,发现天台寺内门和外门是一样的布局,却比外门要小很多,不过该有的楼宇房阁也没少。她问:“内门里有多少人?”“六百余人。”花千遇感叹道:“全是佛法高深的和尚啊!”五千多僧人里只有六百多人有资格进入内门,可见概率有多低,而进入内门的无一不是参透佛理,明心见性的高僧,修为一般的僧人还在外门苦修呢。花千遇还不知道,她转悠这一圈的功夫,法显带着一女子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内门。这事也传到了常慧耳朵里,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事务,火急火燎的去寻法显。最终在藏经阁前找到了他,常慧快步走去,急切的开口喊道:“师叔。”两人听到他明显急躁的声音,转头望过来,常慧的目光落在花千遇身上微微皱眉,神色间透着一股忧虑。他不赞同的说:“师叔,你不该带她……”回来。话还未说完,就见法显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稍后再和他解释。见他淡然的态度,常慧一。时间更是烦闷,心中气恼难当。法显难道不知将她带回内门是有多大的风险,戒律院的人很大可能会猜到使他破戒的人就是花千遇。他才从无罪崖出来不久,很可能会再次回去受罚,他一天未悟,责罚便一天不会结束。他气急的看着法显,眉心拧成死结,在法显坚持的目光下无奈的垂首叹气,重重疑问都化作对未知的担忧。倘若戒律院追究下来法显不知要面对何等处罚。花千遇看不懂这俩人在暗自交流什么,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常慧漠然的看她,目光复杂难明,眼底像是有一丝戒备和敌意。法显会陷入危局,困囿迷障,全是因她而起,在西域时他就觉得此女有魅惑人心之能,担心法显受她引诱,却也坚信一向清醒理智的法显不会为外物所迷。可到头来他的忧虑还是成真了。自从法显被关入无罪崖时他就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他早应该察觉到的,却因相信法显而未及时阻止。他本以为法显清净离欲,不渡红尘,却不知他早已身在劫中。常慧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仿佛一切都是因缘合和,必然会发生的无奈。或许她便是法显命中的劫数吧。花千遇觉得常慧的目光怪异又莫名,从开始的不善渐渐转变成看透万般的苍凉。常慧收回目光,平静的说:“常慧相信师叔会处理好此事。”其后,他又垂首施礼道:“常慧先替花昙施主准备客房,先行离去。”法显淡淡的回道:“去吧。”常慧走了之后,花千遇问:“你们在搞什么鬼?”法显扫了她一眼,启唇回道:“不可说。”“故弄玄虚。”花千遇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她还不稀罕知道呢。夜晚常慧去找了法显,他正在灯下看经书,雪白的僧袍在火光下笼罩着淡淡的金辉,有种圣洁的清净。看到他身上那一尘不染的雪白僧袍,常慧就微微一滞,他去见了住持,只有见住持或几位上师时,法显才会穿雪白的僧袍去。他走到矮案前,开门见山的说:“师叔,你去见住持和他言明了花昙施主的事?”他这次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连礼都忘记行,他未想到法显竟会主动去找住持,那他最初又为何苦苦隐瞒花千遇让他破戒的事。法显放下经书回视他,静淡的嗓音回道:“是。”闻言,常慧眉心一跳,面上闪过疑惑,不理解的说:“师叔不是想要保护她?”当初法显为了花千遇不被世俗的流言蜚语所伤,如何都不肯说是谁让他破戒的,现下却主动向住持言明一切。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法显了。法显眼界低垂,指腹摩挲着持珠上深刻的线条,半响后,轻语道:“再也不会了。”听到他回了一句莫名的话,常慧微睁大了眼睛,惊疑的望着他。什么意思?法显抬眼望着他,眼神却透过他看向远处,清冽的嗓音里是十足的坚定:“不破不立。”常慧心神微震,思绪豁然开朗,他明白了法显的意思,将一切都言明,此后和花千遇再无瓜葛,两人没有任何联系,即使有一天他破戒的事传出,只要坚持否认不是花千遇,那么她也是安全的。“此事了结,我……再也不见她。”说完之后,法显始终都平静的目光中,终是有了一丝颤动。常慧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依照他对法显的了解,他若是能这么快就放下,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执迷不悟了。他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的去观察法显的神情,踌躇的问:“师叔真的会放下一切?”法显面庞沉静,眼神清明到没有一丝烟火气,启唇念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闻言,常慧脸上神情震动,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怔怔望着他。法显比他想象中陷的还要深,以至于不成佛,就要到了成魔的地步。沉默良久,他出声道:“常慧知道了。”他看着法显的脸,暖色的火光柔和了他的面庞,却化不开那凝结的悲凉。常慧扯了一下嘴角,勉强笑了笑说:“师叔能看透自然是好的,我也不希望师叔去步明世师祖的后尘。”百年前明世是天台寺内名气最盛的僧人,他聪慧过人,悟性极佳,授以佛经,即能成诵,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并不比法显差。可他被困在情障中数年不得顿悟,终其一生都参悟不透一个情字。他看的出来,法显虽说放下,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的,至少现在是如此,或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之后,情意在漫长时光的消磨中逐渐淡化,他才能真正放下吧。不过,再此之前数年的蚀骨相思他都要忍耐,若不曾尝过情爱,昼夜如一,时如光流逝,反之则是辗转反侧,清苦煎熬。他看向法显的眼神里有一丝不忍心,心底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世间劫难,唯情劫最难渡,只要法显能够放下,凭借他的悟性和智慧,终是能勘破情障,渡过这一劫。明白了法显的打算,近日来的阴郁心情也拨开云雾清朗起来,他心感慰然,法显考虑周全也做出了正确的抉择,根本不需要他担心。他合十施礼,稍有轻快的声音道:“师叔早些休息吧,常慧先退下了。”法显略一点头,唇边弯起的弧度却比以往都要小,可眼底依旧是淡淡的温和。第五十五章错觉翌日,晨曦初露,僧人准时登上钟楼敲响铜钟,伴随着浑厚传荡的钟声,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法显身着一袭雪白的僧袍向万佛殿走来,殿前早已静候着数名僧人,皆都面色严谨,神态庄重。其中一个僧人开口说:“师叔,早课可以开始了。”法显应了一声,率先走进大殿。众僧人跟随他的脚步鱼贯而入,大殿内已置好了蒲团,僧人自觉在蒲团旁排成几队,自佛前一直到殿门。法显站在首位,添香弟子递来三炷香给他,法显接过后在香烛上点燃,星火烧白一节香灰,烟气如缕,缓缓升腾。他将佛香插入香炉中,虔诚的合十跪拜,其后端坐在最前方的蒲团之上。他身后的僧人也都跟随他静默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在身前,双目静肃,法相庄严。大殿里弥漫着缕缕青烟,金身佛像在火光下闪颤着金光,佛祖怜悯众生的面容,愈发神圣慈悲。法显开口念诵第一句经文,声色如泉水流过,清澈又悦耳,僧众齐声跟随,诵经声声,梵音飘扬,饱含韵律的悠远声传荡到整个佛寺,仿佛能涤荡尽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念诵完楞严咒,之后便是大悲咒、心经、十小咒,这些是每日都要做的修行功课。花千遇此刻还躺在床上,未睡醒的混沌神智意识到和尚又在念经,她心里骂着扰人清梦的死秃驴,翻个身捂住耳朵又再次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阳光高挂在天幕上,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她洗漱一番后,客房的门被人敲响,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僧人,眼神清亮,笑起来很腼腆。他道:“施主,师叔吩咐小僧,等你睡醒带你去饭堂用饭。”花千遇正好饿了,她笑着回道:“好,麻烦法师了。”道元摆手,赶紧回道:“施主言重了,叫小僧道元就行,小僧修为不高当不起法师的称呼。”这话听在耳旁,花千遇只当作他在谦虚,若是天台寺内门弟子都没有资格,那其余佛寺的僧人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