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昨晚国内怎么都联系不上他的原因。 程京宴将自己的SIM卡插入叶颂的手机,一同步信息,才发现有无数的未接电话未读信息。 有程迢迢的,有程斯以的,有些谢渊,五花八门,继续往下翻,有林与幼,但林与幼在昨天傍晚后就没再给他打电话。 这个微妙的情况,让他感到了一种不安,他回拨给林与幼,通了,但没人接。 他喉结滚了一下,对开车的司机喝道:“开快点!” 宴总的火气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叶颂都不敢多话。 司机踩着超速的边缘,用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老宅。 而一到老宅,他们就看到,整个老宅的佣人都出动了,人仰马翻,似乎在搜寻什么? 叶颂拦住一个佣人问:“出什么事了?” 佣人下意识回答:“三少……不,不是,是林小姐跑了。” 程京宴从叶颂身后走出来:“跑了?跑去哪里?” 看到程京宴,佣人磕巴了一下:“三少爷……是夫人,夫人把林小姐关在禁闭室,但今天上午我们去禁闭室送饭,发现她人不在了,哪里都没有找到。” 禁闭室。 程京宴呼吸放慢了,一字一字地问:“林与幼,在老宅,发生了什么?” 三少爷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也没有乱发过脾气,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只是他的脸色,要比直接发火更吓人。 佣人不敢隐瞒,连忙说了昨天傍晚东厅里发生的事。 程京宴听着。 听她说三少夫人当众顶撞夫人,打碎了花瓶,还不肯下跪;听她说有人指控她的弟弟其实是她的亲生子,人证物证俱全;听她说夫人只是想让三少夫人老实交代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是三少夫人自己不肯坦白才逼得夫人动家法…… 坦白? 她要怎么坦白?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有的孩子,又怎么跟他们坦白? 程京宴的脸色长久没有任何变化,只在佣人说完后,他迈步走向主楼。 秋姨和冬姨刚好从二楼下来,一眼就看到周身冷若寒霜的程京宴,愣了一下,下意识迎上前。 “三少爷,夫人在午休,您不能上去!” 程京宴看都没看她们,步伐如风地朝楼梯走去。 分明来者不善! 秋姨和冬姨都是跟着程夫人嫁进程家的人,是程夫人最忠心的心腹,无论如何都是要保护程夫人的。 她们只能冒犯了,伸手去挡程京宴:“三少爷……” 手还没碰到程京宴的身体,就被叶颂和司机一人抓住一个,反剪她们的手,将她们按了下去。 程京宴目不斜视踩上楼梯。 秋姨疾声喊:“三少爷!” 楼梯最上方,程夫人出现,程京宴停住脚步,母子对视。第216章孩子是京宴的 程夫人依旧是一身旗袍,端庄优雅,垂着眸看着楼下,淡而从容地说:“秋姨和冬姨到底也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让你的人别这么对她们。” 程京宴直视着母亲,只问:“与幼在哪里?” “跑了。” 程夫人说,“你和你奶奶给我找的这个儿媳妇,我从头到尾都不满意。做错了事,非但不肯领罚,还不肯承认,关她禁闭,让她反省,她居然越狱,实在是不成体统。” 程京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程夫人继续说:“老宅找了一上午,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你就是平时太纵着她,才把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惯成这副样子,一点规矩都不讲。” “不讲规矩?”程京宴木然地反问,“她为什么要遵守你的规矩?” 他后退一步,下楼梯,“等我找到她,妈,我再来跟你算这笔账。” “你?你在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程夫人愠怒,“你还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算账?你知不知道,她那个对外宣称是她弟弟的孩子,那个叫林纪淮的孩子,其实是她的亲生子!” 程京宴丝毫没有停顿:“我知道。” 程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更生气了:“你知道?你知道你还留着她?你鬼迷心窍了吗!” 程京宴不再看她,转身就走:“我是知道得太晚。” 程夫人皱眉:“京宴!程京宴!” 程京宴没有回头,直接出主楼。 一出主楼,他那强行克制的情绪就隐隐有些压不住,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还透着一股苍白。 他再开口,嗓音有些嘶哑:“老宅的监控,查过了没有?” 叶颂把管家叫来,管家忙不迭回答:“查了查了,老宅一共三十个监控,但都没有拍到三少夫人。” 也就是说,林与幼避开了所有的监控。 她不熟悉老宅,就算是避开佣人逃出去,也不可能这么成功,每个监控都没有拍到她……除非是有人带她出去。 程京宴问:“程迢迢和程斯以在哪里?” “大小姐昨晚连夜上山去请老夫人,二少爷昨晚没有在老宅过夜,说是海外部出了一些事,赶着去处理。”管家犹豫了一下说,“不过,许小姐在老宅。” 许枝梨。 程京宴的目光狭了一下,犹如开刃的刀,冰冷锋利:“暂时别让她离开老宅。” 等他找到林与幼,再来见这位“枝枝”。 程京宴离开老宅:“叶颂。” 不用他详细吩咐,叶颂知道该做什么:“我明白。” 他立刻调动人手,用他们的人再搜一遍老宅,再审一遍老宅的佣人,同时他联系林与幼的朋友们,问他们是否有林与幼的消息? 林与幼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说她不认罚逃出禁闭室,不算多意外,真正让程京宴感到强烈不安的,是她避开所有监控这个行为。 他想到什么,立刻打电话回樊楼。 郑姐接了:“少爷?” 程京宴直接问:“丢丢在家吗?” “不在。”郑姐理所当然道,“昨晚就被少夫人带走了。” “……”程京宴喉结滚了一下,隐忍地问,“为什么,不早说?” 郑姐愣了愣:“啊……我以为,少夫人是跟上次那样,假装离家出走,少爷您是知道的……” 林与幼带走丢丢,意味着,她不是简单的越狱,而是走了。 程京宴那颗心终于彻底冷静不下来了,沸腾着,翻江倒海。 …… 日夜兼程,程迢迢总算带着程奶奶从山上赶回老宅。 一回来她们就听说林与幼已经逃了,程奶奶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结果又得知,林与幼是带着丢丢一起走,她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 她也想到了,林与幼不是简单的逃出老宅躲起来而已,她非常有可能是走了。 她那一瞬间气血上涌,头晕目眩,后退两步,程迢迢立刻扶住她:“奶奶!” 程奶奶跌坐在沙发上,喃喃道:“怪我,都怪我,怪我顾虑太多,一直没把这件事说出来才会这样……” 程父和程夫人也都围了过去。 “人,京宴已经在找,肯定能找到,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您别太激动,自己的身体最要紧。”程父劝说。 程夫人吩咐:“叫医生过来看看。” 程奶奶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突然喝了一声:“你给我过来!” 程夫人顿了一下,走到她面前:“母亲。” 程奶奶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向她的侧脸! 程迢迢惊愕,程父第一时间将程夫人拉起来看她的脸:“……” 程夫人神色却是漠然。 程奶奶失望至极:“我劝了你多少次,京宴好不容易有一个愿意结婚的对象,你当初已经做错过一次,不要再一错再错,你就是不听!” “我不明白母亲您现在责打我的理由。”程夫人平淡地说,“我身为程家主母,难道处置不了一个,隐瞒自己生过孩子的事实,靠欺骗成了程家儿媳的女人?” 程奶奶冷笑:“骗?她骗你什么?” “她那个孩子……” “她那个孩子就是京宴的!”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包括刚从外面进来的程斯以,都挑起了眉。 程迢迢思绪完全乱了:“奶奶您说什么呢?” 程夫人眼睫闪了一下,然后冷静地问:“您说什么?” “都是你造的孽!” 程奶奶当真动气,“你要讲家法,好,你现在就去东厅给我跪着!你三番四次不听我的话,忤逆你的婆婆,你罚得了你的儿媳,我也罚得了我的儿媳!” 程夫人定定地看着程奶奶。 她从看到林与幼的第一面,就偏爱她,护着她,无论对错,都站在她那一边,在所有程家人面前,一力保她成为程京宴的妻子。 这些反常的动作背后,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 程夫人攥紧了手指,然后沉默地转身。 程父拉住程夫人,要对程奶奶说什么:“妈,顾瑜她……” 程夫人挣开他的手,像不屑他的求情,依旧挺直着腰板,带着秋姨和冬姨去东厅。 程奶奶一只手撑着额头:“早知道是这样,当年我就不应该同意你娶她续弦……” 都错了,都错了。 程斯以走了过来,倒了杯茶,双手递给程奶奶:“奶奶,消消气,我也派人去找与幼了,一定会找到她的。” “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把幼幼找回来,他们五年前已经错过一次,不要再有第二次那样的事情,不要有第二次……” 这一找,就是整整三天。 程家的婚礼第二次取消,而这一次,无人知晓内因。 …… 货轮的行驶速度不快,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舒服,林与幼坐在甲板的木箱子上,海风咸湿,但闻习惯了,就也还好。 “林姐,身上有伤,别在那儿坐太久,小心着凉了。”有人冲她喊。 林与幼转头,对跟她说话的年轻女人笑了笑:“没事,我的伤不重,睡太久了头晕,我吹吹风清醒一下。” 女人是船长的老婆,也负责一艘船员们的一日三餐,她见林与幼身上有伤,而丢丢又还那么小,对他们格外照顾,中午还给他们炖了红枣排骨汤补补气血。 丢丢也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腰,仰起头问:“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第217章找她回来结婚 去哪里……林与幼抿了下唇,避而不答:“丢丢不喜欢大船了吗?前两天不是玩得很开心?” 那是因为没坐过船,觉得新鲜,现在已经不新鲜了,而且他们走得急,他平时很喜欢的那些玩具也都没带上,现在好无聊啊~ 丢丢嘟着嘴说:“我想姐夫啦。” “……想他干什么?” “想姐夫给丢丢讲故事,讲海军和海盗的故事;想姐夫举高高,姐夫比姐姐高好多,在姐夫身上,丢丢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想姐夫给丢丢买好吃的,丢丢想吃麻薯冰淇淋了。” 丢丢说着说着有些失落。 “姐夫还会趁姐姐睡着的时候偷亲姐姐,然后对丢丢嘘声,为了不让丢丢告状,他会陪丢丢玩积木,姐夫好厉害的,可以把积木搭得很高很高……丢丢真的好想姐夫啊,姐姐不想吗?” 林与幼眼睫闪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看到高高的旗杆上,迎着海风肆意飞舞的五星红旗和船旗。 这艘船叫行运号。 丢丢仰起头看她:“姐姐不是要跟姐夫办婚礼了吗?丢丢还要当送戒指的花童呢,为什么突然要出远门呢?” 林与幼顺了顺他的头发:“姐姐跟姐夫……结不成婚了。” 丢丢睁大了眼睛,过了会儿,小声问:“是因为丢丢吗?” 林与幼呼吸一滞:“丢丢怎么会这么想?” “电视上说的,女主角带着孩子,男主角就不要她了,嫌弃孩子是个累赘。”丢丢可是很有经验的。 “……你少跟徐姐郑姐她们看八点档。” 丢丢执着地问:“真的不是因为丢丢吗?” 林与幼轻叹气:“不是的,是因为……姐姐不喜欢他了。” 姐夫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喜欢? 丢丢不理解,但姐姐做的决定,丢丢都支持,他靠在林与幼怀里,耷拉着眼皮说:“那我们让大船跑得更快一点,别让姐夫追上来,他要是知道你不喜欢他了,一定会生气的。” 林与幼却觉得丢丢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紧张:“丢丢,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 叶颂打开副座车门上车,转头要向后座汇报,但看到程京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就又住口了。 林与幼离开这三天,程京宴加起来的睡眠时间,可能都没有五个小时,眼下一圈青色,好不容易肯休息一会儿,他也不忍心打扰。 但程京宴还是睁开了眼,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嗓音沙哑:“说吧。” 他们已经找到那晚带林与幼离开老宅的佣人。 但佣人不肯交代是谁指使她,只肯说林与幼是从后门上车离开的。 后门的监控,被人掰向墙面,什么都没拍到。 不过也不难猜,放眼老宅上下,有本事且会帮林与幼的人,只有两个半。 程奶奶和程迢迢,以及半个程斯以。 前两位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她们也没理由藏起林与幼,所以只有那半个。 他们核查了程斯以,当晚海外部确实出事,也有人可以作证程斯以那晚就在公司。 程京宴不信人证,让叶颂直接去抢程斯以的行车记录仪。 “我们晚一步,斯总的秘书小唯正在格式化记录仪的U盘,我让技术部紧急抢修,只保存下来最后一点,但一点显示,车辆五点的时候去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