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誓死不从,但她平时图方便,设置了人脸和手势双重密码,对上她的脸,屏幕就自动解锁。 “……”林与幼绝望地闭上眼睛,恶狠狠地想,等脱险了,她就改掉这个人脸识别! 男人点开程斯以的微信,发了一句:“我在洗澡,你有事吗?” 绑匪只听声音就知道是程斯以,由此可见绝对是许家! 林与幼怎么能想到,她自己回自己家,还会遇到这种埋伏! 程斯以很快回复:“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没什么事,只是路过金丝楼,所以想来看看你,也想问你昨天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男人不知道什么事,但狡猾地回复:“我还要再想想,你先回去吧,我想好会给你答复。” 程斯以长达几分钟没有回答。 林与幼寄希望于他是察觉到了异样,然而,下一刻,他就回了一句:“好。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然后门外就安静了。 程斯以走了。 “……” 林与幼第一次知道,希望从自己眼前消失,是这么令人绝望的事情。 在确认程斯以已经离开后,那两个男人又一次将林与幼往房间里拖,林与幼撕心裂肺地呼喊求救,但都无济于事,他们将她拖进浴室,然后掏出一根针管,直接扎进她的脖颈——第132章从光里走出来 林与幼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失。 她无助地躺在地上,听到窗外的雨声,还听到浴缸的放水声,她隐隐约约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挣扎着爬起来,想要爬出去。 这是她求生的本能。 但是没有用,水放满了,男人将她抱起来,沉入浴缸。 又从她的厨房找来一把水果刀,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割下深深的一刀,血流如注,他们将她的手丢进水里,水果刀则放在她另一只手里。 “……” 林与幼完全明白了,他们是想制造她自杀的假象,沉入浴缸是为了防止血液凝固,自动止血,他们是要她必死!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动也动不了,无助地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那两个男人非常“专业”,戴了手套和鞋套,没有留下自己任何指纹信息,他们出了浴室,收拾地上的狼藉——他们要伪造林与幼畏罪自杀的假象,所以房子里必须没有任何挣扎或者打斗过的痕迹。 正收拾着,门上突然传来滴滴的声音,他们猛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就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人鱼贯而入,手里都拿着棍棒,直接跟他们交上手! 对方人多势众,又都带着武器,这两个男人根本不是对手,三五下就被控制住,身穿西装的男人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林与幼,疾步进卧室:“林与幼!林与幼!” 浴室门关着,他一脚踹开! 啪—— 玻璃门承受不住撞击,一下子四分五裂,林与幼沉在一池血水里,眼皮耷拉着,只剩下一线眸光,仿佛看到满天的碎钻,无数光华夺目,有个人宛若天神,从光里走了出来。 他是谁? 林与幼想要看清楚,但她已经撑不住了,彻底闭上了眼。 …… 嘀、嘀、嘀。 林与幼的耳边听到有节奏的嘀嘀声,费力地抬起眼皮,可看到是光怪陆离的景象,她喃喃地问:“……我是死了吗?” 有人回答她:“祸害遗千年,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好毒的嘴……林与幼想转头去看是谁,但她的身体就好像是别人的,完全不受她控制,无法动弹,当她想努力侧过头时,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了她的脑袋。 她痛苦地呻吟一哂:“嗯……” “别乱动。”那个人警告,“他们给你打了麻药,还没退,你现在动不了。” 林与幼虽然动不了,但认出这个声音了:“……程京宴?”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程斯以还是江不言?关键时刻,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你还想选他们?” “……”林与幼蠕动嘴唇,说不出话,她还太虚弱了,只醒来这一小会,转眼间又昏睡过去。 程京宴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漠漠地说:“谁都管不好你,劝你还是收了想嫁给他们的心思,听到了吗?” 林与幼现在听不到。 程京宴将她的脸板正了一点,深深地注视。 他破门而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虚弱、苍白、濒死那般,沉在浴缸里,和刺眼的血水形成强烈对比,他在那一秒钟,意识到自己要彻底失去她,而后就从心底深处翻涌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恐慌感……他只在五年前经历过这种感觉。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里占据那么重的分量的? 是那三年的肌肤之亲“日”久生情,还是分手后的这两个月日久生情? 程京宴倒了杯水,用棉签湿润她干燥的嘴唇,嘴唇软软的,不像她,时不时说一些气他的话……她怎么就不能乖一点? 他眉心蹙了一下,不知道突然间哪来的脾气,他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了,然后低头吻上她的唇,将水一点点渡给她,末了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嘴唇出气。 叶颂直接走进病房,结果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马上后退,程京宴离开林与幼的唇,淡淡道:“进来。” 叶颂轻咳一声,心忖宴总啊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啊……面上则当自己刚才是瞎了什么都没看到地汇报:“宴总,那两个绑匪还不肯交代谁是幕后主使。” 程京宴嘴角一哂,眼底寒冰千万重:“你猜不到谁是幕后主使?” 叶颂顿了一下,然后说:“只是不知道是许家的谁指使?” 是许夫人?许云早?又或者是…… 许枝梨? 程京宴漠漠地说:“他们幕后的老板,肯定也对他们下达了,事成之后,马上离开沪城的命令,你就制造他们已经成功潜逃出沪城的假象,别让人知道,他们在你手里。” 这是利用信息差,反将幕后主使钓出来? 叶颂明白:“是。” …… 林与幼再次醒来,已是次日。 她抬起眼皮,眼前好一会儿都是白茫茫,她险些以为自己瞎了。 直到听见一句:“醒了?” 就像一颗小石子,砸在冰面上,冰面裂开蜘蛛网般的纹路,白茫茫也从她眼前渐渐消退,景物开始有了形状。 林与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然后侧头,看到坐在她床边在看文件的程京宴。 程京宴衬衫西裤,芝兰玉树,俯身向她靠近,俊极雅极的五官,突然在眼前放大,林与幼周身像过了一簇电流,人瞬间清醒了三分。 “感觉怎么样?”他问。 林与幼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一点都不愿意回想被割腕的痛感,沙哑地说:“……没死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确实,昨晚急救,缝了五针,现在疼吗?” “还好。”林与幼说,“口渴。” 程京宴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扶着她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喂她喝下了半杯水。 喝了水,林与幼找回了一丝神智,往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医院,但应该不是圣彼得,病房的颜色不对,她的手背还在输液,她咕哝问:“不用输血吗?” 程京宴蹭掉她嘴角的水珠:“昨晚输了,发现及时,失血没有那么多。” 哦……林与幼的样子有点傻傻的,程京宴猜她是还没清醒。 那两个绑匪给她打了一针麻药,那种麻药药效很强,能让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意识,而且代谢很快,如果不是他出现,林与幼最快也要到次日中午才会被人发现。 而那时候,哪怕法医介入验尸,她身体里的麻药也代谢干净了,十有八九查不出什么,对方“畏罪自杀”的计划就成功了。 叶颂送来营养粥,程京宴就着这个搂着她的姿势,一勺一勺地喂她吃,林与幼此刻的脑袋混沌,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享受宴总的服务,麻木地张嘴闭嘴,咀嚼吞咽。 吃完了一碗,程京宴用纸巾帮她擦了嘴角,然后又往她嘴里塞了什么,林与幼下意识含住,旋即感到一阵刺激的凉意直窜她的天灵盖,一下就将浑浑噩噩的她给清醒。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林与幼的眉毛鼻子都皱成一团,感受了一下,“薄荷糖啊?” 怎么有这么刺激的薄荷糖啊?! “现在回魂了吗?”程京宴勾唇,林与幼哼唧,回了。 她扭头去看程京宴:“是你救了我?” 程京宴挑眉:“嗯。” 林与幼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第133章宴总你人真好 “因为物业打电话给叶颂,说看到两个奇怪的男人去了你那层楼。”程京宴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带人赶了过去。 林与幼还能开玩笑:“这么说,我要感谢物业的敏感,每年那么多物业费没白交。” “你交过物业费吗?不都是我帮你交的?”程京宴低头看她,罗列着账本,“还有你的水电煤气,都是扣我的卡,我什么时候让你跟着我,还要为衣食住行买单?” 哪怕现在没跟他了,这些也都是走他的账,他一直在负责这个不识好歹没心没肺的女人的生活,从来没跟她念过功劳,她倒好,被别的男人一句“我可以成为你的靠山”就骗走了。 林与幼一想,好像是这样没错,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真心实意:“宴总,你人真好。” 程京宴拿住她的手:“我好的地方不止这里。” “……” 林与幼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那方面,加上她靠着他的胸膛,不清醒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现在觉得后背火热热的,全是他的温度。 她不由得挪动屁股,离开他的身体:“……我都躺在病床上,差点没了一条命,宴总还跟我说荤话,是不是有点禽兽不如了?” 程京宴愣了一下,而后气笑,捏住她的下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那个意思,分明是你躺在病床还不安分,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嗯?” 林与幼仔细一琢磨,确实是她自己想歪了,轻咳一声:“唔,我……我就是虚弱,脑子不清醒,所以才想岔了。” 程京宴这回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你是想要……” 林与幼恼羞:“要个屁!” “我还没说要什么,你急什么?”程京宴语调玩味,撩拨于无形。 “……”林与幼慢慢挪回被窝,“不如,我们继续来聊那两个绑匪‘降降火’怎么样?” 再撩下去,又要跟那天晚上在石板路一样,擦枪走火。 程京宴也收了一点神色:“人已经抓住了,还没有移交给警方。” “他们有没有交代是许家指使的?”林与幼直接确定就是许家,程京宴看着她,温温道:“没有,也别想,他们绝对不会供出主使的。” 也是,敢做这种“生意”,肯定是有“职业道德”,他们事先必然和许家谈好了条件,也预设了如果被抓要怎么应对,想让他们违背“江湖规矩”出卖老板,不可能。 林与幼此刻只庆幸,她提前把丢丢交给江不言,要不然昨晚那种情况,丢丢可能也难逃一劫。 程京宴也刚好问到这儿:“你把丢丢托付给谁了?” 林与幼没多想就回答:“江不言。” 程京宴呵了一声,真亲。 林与幼问:“那要把他们交给警察吗?” “不交,我会把他们送去合适的地方。”程京宴漠漠的,“你也别拿这件事去问许家,无凭无据,问了他们也不会承认,还会打草惊蛇,就先当做不知道,剩下的交给我。” 林与幼摩擦着手腕的刀疤,“嗯”了一声。 程京宴勾唇:“难得你肯吃亏。” 那不然呢?无凭无据,没准还会被倒打一耙,反正程京宴心里有数,交给他处理就交给他处理。 林与幼的输液瓶空了,程京宴让护士来拔针,林与幼感觉好多了:“宴总有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没事了。” “没事?想得挺美。”程京宴捏她的耳朵,“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三天期限已经到了,许家要来找你算账了。” “!”林与幼立刻去找时间,看到床头柜上是她的包,摸出手机,倒计时01:39:33。 一个半小时…… 程京宴身体后靠:“你做好选择了吗?程斯以,江不言,选哪一个?” 林与幼握紧手机:“宴总对我有救命之恩,对你,我自然是说实话——他们两人,我都不打算选。” 程京宴目光深邃。 林与幼道:“且不说,我也不是一个拿婚姻当儿戏的人,就说我这个人一向最怕欠人情债,连你我都不想欠,更别说程斯以和江不言,我怕我还不起。” “连你”,意思是,他比起程斯以和江不言,于她而言,要更亲? 程京宴神色微松:“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作弊’。” 林与幼抬眼:“作什么弊?” 当然是提供一些“场外信息”给她。 “许家,许父今天也不会出面,因为他被我爸请去下棋和喝茶;许夫人嫁给许父之前,是司机的女儿,文化程度不高,人也比较市侩,差不多是你后妈那种人,所以你可以针对她,更好攻破;最好别惹许云早,实际上,她才是许家的女主人,城府深,平时很少跟人接触,绝非善类。我怀疑,这次谋杀你的幕后主使就是她。” 林与幼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堂堂许家,会娶司机的女儿?” 程京宴淡道:“他们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心相爱。” 林与幼不太信,但这个不重要,与她无关,她抿抿唇:“好,我记住了,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宴总帮忙。” “说。” 林与幼:“我想见程奶奶。” 程京宴眸子漆黑如墨:“想找奶奶帮忙?算你聪明,奶奶最喜欢你,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会帮你。” 林与幼没多解释:“你能帮我拖住许家人吗?” 程京宴看着她已经恢复一些血色的脸,慢声道:“你只有四十分钟。” “可以!”足够了。 程京宴示意:“去吧。” 林与幼立刻下床。 最开始还有点腿软,适应了一下才缓过来,她拿起外套穿上,遮住病号服,打开门出去,结果一出去,她就看到,那边的走廊上浩浩荡荡走过来好几个人。 ——全是许家人! 她马上躲回病房。 程京宴:“怎么?” “许家人来了。”林与幼眉头紧皱,“怎么办?有后门吗?他们现在肯定不会让我离开医院。” 程京宴不慌不忙:“你可以爬窗离开。” 林与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程京宴面无表情:“你能爬江不言家两米高的墙,这里区区二楼,应该不在话下。”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江不言说的?江不言怎么什么都说! 程京宴点了点表盘:“还不走?只剩三十五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