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诚实,说了实话,但在实话里“夹带私货”,试探着林与幼的心意。 林与幼笑了笑,接过了花:“那这束花的经历还挺曲折的。” 江不言看她接了花,眼底掠过惊喜,然而林与幼转手就把花给了丢丢:“那我再送给丢丢吧,丢丢也是姐姐今天的约会对象。” 丢丢不懂内涵,只觉得花有趣,玩了起来。 江不言手指刮了一下脸颊上的小痣,聪明人点到为止,他没有紧追不舍,转而说:“试试菜色合不合口味吧。” “好啊。” …… 程京宴从餐厅离开后就直接回了公司,一如既往的开会、批文件、跟客户通电话,但秘书敏锐地感觉到,宴总那持续了好几天的低气压已经到达巅峰。 他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尽可能避免进办公室找他,生怕被迁怒,默默数着时间盼望下班,好离情绪不稳定的老板远一点儿。 结果,就在下班前半个小时,程京宴临时决定要去酒会,还要他随行。 秘书心里叫苦不迭,强颜欢笑:“……好的宴总。” 所谓酒会,就是借着品酒的名义,将各位老总聚在一起,看能不能促成什么合作,相当于一个商圈沙龙。 程京宴很少参加这种没意义的社交,这次突然来了,大家都很惊讶,这尊大佛怎么会屈尊降临? 而知道内情的秘书,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候着,直到晚上十点,酒会基本结束,才将喝得有三四分醉的程京宴带上车。 秘书启动车子:“宴总,直接送您回家吗?” 程京宴闭上眼,却说:“金丝楼。” 秘书一愣,金丝楼?林小姐? 呃…… 都这个时间了,合适吗? 但他不敢问,默默听命,把车开去了金丝楼。 也是巧,他们刚到楼下,就看到林与幼骑着共享单车也回来了。 她应该是在工作室加班,这会儿忙完才回家。 她心情似乎很好,哼着歌儿,从车筐里拿了帆布包以及一束花,脚步轻快。 程京宴注意到她手里的花束,眯起眼:“她手里那束花,怎么那么眼熟?” 花眼熟? 秘书不确定地问:“要我去查一下吗?” 用不着。 因为林与幼走到路灯下,程京宴完全看清楚那束花,就是他随手给江不言的那束! 电光火石间,程京宴串联起整件事——难怪她和丢丢会在餐厅,原来江不言的约会对象就是她。 那么急着跟他断干净,感情是有下家了。 程京宴低压了几天的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他突然下车:“不用跟来。” 秘书收回要跟着下车的脚,在车上看着程京宴进了金丝楼,眼皮直跳,觉得有点儿不妙…… 这三年,程京宴不知道来了这里多少次,轻车熟路,甚至还能计算出感应灯自动熄灭和亮起的时间。 在林与幼迈出一步,即将唤醒感应灯之前,他快速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回黑暗里! “!” 林与幼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里的花束落地,被一只脚踩烂,她惊呼,“什么人?!” 同时用力挣扎,“放开!我喊人了!你以为这里没有保安巡逻吗!” 程京宴控制她两只手,将她摁在墙上,林与幼脑子乱糟糟,第一反应是,难道林志达从警局出来,找到这里了? 紧接着就闻到空气里熟悉的香水味,是檀道,她一愣。 下一秒,程京宴声音低沉且冰冷:“住着我的房子,跟我二哥和朋友纠缠不清,林与幼,你这个行为又叫什么?”第63章他挽回她 “……程京宴?是你吗?”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林与幼惊惧的心跳平复了一点,紧接着反应过来他那句话,生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勾……你!” 程京宴懒得听她说话,直接堵住她的唇,吻得又凶又急,林与幼在他嘴里尝到了酒味,眉头皱得紧紧,这人!这人是在发酒疯吗! 管他是因为什么呢,林与幼抬起膝蓋,不客氣地往他脆弱的地方撞過去:“放开!” 程京宴躲開她這一腳,趁機嵌入她雙腿之間,將她整個後背壓在牆上,令她无法动弹。 “反抗得這麼激烈,為誰守身?江不言吗?嗯?不想当程三少夫人,想当江家二少夫人?” 他嘲弄,“胃口不小,可惜,江家从政,想进他们家门,哪怕只是找一个保姆,都要求身家清白底细干净,更不要说是二公子的妻子,你以为你配得上江不言?” 林与幼根本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莫名其妙跑来兴师问罪,他喝假酒了吗! 程京宴迫使她抬起头,在黑暗里盯紧了她的脸:“江家要是知道你跟过我,绝对不会让你跟江不言多说一句话,不信试试?他们有一百种让你在沪城待不下去的办法。” 林与幼找到机会,一把推开他:“你发什么酒疯!” 程京宴被推得后退了两步,自动感应灯亮起,林与幼终于看清男人脸上那晦暗莫深的神情。 林与幼不想跟他说话,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去,程京宴抓住她的手,突然问:“你想要多少钱?” 钱? 他是想像以前那样,继续用钱来构建他们的关系? 林与幼扯了下嘴角,将手抽回来:“我现在不缺钱,也不想卖给你,宴总,你下次再这样非礼我,我真的会报警!” 程京宴冷声:“你把我们那三年当做买卖?” “不是买卖,难道是真爱吗?”林与幼气极反笑。 程京宴看着她,林与幼见他没话说了,也不再理他,捡起地上的花,输入密码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林与幼将花束和帆布包丢在桌子上,径直走进洗手间,看到浴室镜里的自己嘴角的血丝,磨着牙齿,骂了一句狗男人! 她用手捧了水去漱口和洗掉血印,脑海里掠过程京宴刚才那些话。 江不言居然是他的朋友,她以前都不知道他们认识,江不言家里是从政,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所以程京宴是吃醋了?以为她跟江不言有什么,才跑来找她发疯? 林与幼咽了一下喉咙,不,不是吃醋,顶多就是因为曾属于他的东西要被别人抢了,他那该死的占有欲作祟而已。 看他,哪怕是想“挽回”他们的关系,还是只想到用钱,他说她配不上江不言,自然也觉得她配不上他,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被他从小南国买回来的,许枝梨的替身。 她理他才有鬼! 洗漱完出来,林与幼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把玫瑰花拆开插进花瓶。 这束花她给了丢丢,丢丢回医院前又给了她,她只把它当成丢丢送她的,剪掉被踩烂的花苞,还剩几枝能看的,她将花瓶摆在窗口,越发觉得要跟程京宴撇干净关系。 他们现在,除了程氏投资她的工作室外,她只欠他一套伴郎服……虽然他不一定会收,但万一他又以此为借口来找她怎么办? 林与幼也不睡了,找出画本和画笔,这就开始给他画伴郎服,做完直接快递过去,他不要就扔了,与她无关,这样就干净了。 …… 次日,晚上,八点,小南国。 小南国数年如一日繁华,来这里消遣的也不只有男人,上下八层,男女老少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的游戏。 比如柳萱,她就是小南国的忠实客户,很喜欢来小南国看男模走秀,今天还特意拉上了许枝梨。 许枝梨起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走秀,以为只是普通的那一种,柳萱力邀,她也勉强来了。 结果来了才知道,是带有那种暗示的走秀,她不好这一口,看了两眼,受不了,对柳萱说:“萱萱,我还要练舞,我先走了。” 然后起身离开。 柳萱就是想跟她拉近关系才带她来看这个的,现在程奶奶不让她再去程家,而程家其他人对她都是淡淡的,只有许枝梨理她,她要是不抓紧她,她以后还怎么用程家的招牌在沪城横行霸道? 她连忙追着许枝梨出去:“二表嫂,你要是不喜欢看这个,小南国还有别的好玩的,你以前都在国外,肯定没领略过小南国,我带你到别的楼层看看,你喜欢艺术展吗?四楼就有一个。” “我真的有事,萱萱,我们改天再约吧。” 柳萱拉着她:“走吧二表嫂,四楼真的有艺术展,我现在就带你去。” 许枝梨抽回自己的手,态度淡了很多:“我说了不用。” 柳萱看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装什么! 无意间转头,她看到走廊那边,有几个老男人在拉拉扯扯,干脆把火发了出来,呸了一声:“真晦气!” 许枝梨一愣:“什么?” 柳萱冲一个方向努努嘴,语气不屑:“那边那个穿灰色polo衫的男的,就是林与幼她爸,他们一家都是倒霉鬼,我遇到他,能不觉得晦气吗!” 许枝梨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和林与幼好像长得也不太像:“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爸爸?” “她家的情况我早就让人查得一清二楚。” 许枝梨忽然不急着走了:“那你跟我说说,我也好奇。” 柳萱就是想对她投其所好,没想到她不爱看男模,喜欢听八卦,她当然是知无不言了,又挽上她的手。 “好啊,我跟你说——这个人叫林志达,虽然是林与幼的亲爹,不过他们父女的关系很差。林与幼十几岁就被赶出家门,而且她爸最近好像欠了高利贷,林与幼有个继妹,叫林水水,是我们那个圈子的跟班,她之前找我们借钱,当然喽,没有人借她~” 许枝梨歪了歪头:“这样啊,与幼现在也是知名设计师了,也不肯接济一下她爸爸吗?就算小时候对不起她,但血浓于水,她也忍心?” “呵,老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林与幼恨不得她爸死绝,怎么可能帮他?哎呀,二表嫂,我们去四楼看展吧,你要是感兴趣,我们边看边说。” 许枝梨任由柳萱拉着自己走,只是回头看了林志达一眼,眸子一闪。第64章千万宝石 林志达因为在林与幼工作室门口闹事,被警察带走,拘留了三天,刚刚才放出来。 一放出来,他就得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刘岚卖掉了他的别墅,带着钱和林水水跑了! 他哪里都找不到她们母女,手机、微信等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联系都联系不上,他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负债千万、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人! 更要命的是,距离还债日期越来越近,可他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他必须还上高利贷,否则他就会被郑哥砍手,那他就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来小南国,想跟他以前那些朋友借钱,没想到这群人,一个一个,都是势利眼,好的时候跟他称兄道弟,现在他出事,就都跟他撇清关系,连区区几十万都不肯借给他! 林志达佝偻着腰,面无人色地从包厢离开,他不知道能去哪里找钱了…… 忽然,他视线里出现一个女人,在打电话,他看了一眼,原本是没有在意,走过去按电梯,等电梯来的时间里,他听到那个女人说:“……对的,就是我放在妆台上那颗价值一千万的祖母绿。” 一千万! 林志达像饿死鬼看到一盘美味珍馐,眼睛瞬间露出可怕的亮光,耳朵也竖了起来! 女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微垂着头,继续讲电话。 “嗯,看到了对吧?你直接送到与幼的工作室,让她镶嵌在婚纱上,对,地址就是建安路15号,很容易找的,招牌就是‘山夕岁’三个字,现在就送过去吧,好,我挂了。” 结束通话,女人便转身离开,而林志达的心情至此无法平静。 “一千万的宝石……”他喃喃着,这要是被他拿到了,他不现在的所有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她刚才说,送去给与幼?什么意思? 难道这颗宝石现在就在林与幼手里? 在林与幼手里,四舍五入,不就是在他手里?! “哈,哈,哈。” 林志达突然笑了起来,笑出了渗人的寒意,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宝贝女儿,爸爸又要来、找、你、了! …… 那颗宝石,很快就被送到林与幼面前。 林与幼听到来人的要求,愣住了:“镶嵌在婚纱上?” 许家的管家点头:“是的,我家小姐就是这么交代。” 林与幼下意识去看了日历,没错啊,她没有穿越啊。 “不是,等一下,我和你家小姐的婚纱订单早就结束了,婚纱现在就在你家小姐的手里,怎么还要我镶嵌在婚纱上?” 莫名其妙。 但管家只是按照吩咐办事,什么都不知道,林与幼干脆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可电话打了两三个,对面都没有接听。 管家想了想:“可能是在练舞室,我家小姐练舞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手机也都是放在卧室,没有带过去。” 林与幼迷惑得不行:“你家小姐不会是又失忆了吧?你把宝石带回去吧,让你们小姐空了给我回个电话,我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管家:“那我把宝石放在这里吧?” “你放在这里干什么?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婚纱已经在你家小姐手上了,我已经完工交差了,再说了,放在这里,如果丢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带回去带回去。” “……好的。”管家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林与幼看着他离开后,摇摇头,觉得许枝梨有病,低头继续画稿。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管道里,正爬行着一个人——林志达! 他做服装生意之前,就是一个管道工人,对管道内部情况了如指掌,他已经计划好了,他从管道进入工作室,偷走宝石,再从管道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他好不容易爬到终点,却发现,屋内还亮着灯。 他趴在管道口一看,林与幼竟然还没有离开,这都晚上十点了,林志达只能继续躲在管道里,等她走了,他就行动。 然而。 他非但没有等到林与幼离开,反而又等来了一个人,是谢渊:“咦?海绵宝宝,你怎么还没回家?” 林与幼抬头:“回去也没什么事,索性手上这张稿子画完。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谢渊边说边往楼上走:“我家里的钥匙忘拿了。” 林志达连忙缩回管道,免得被上楼的谢渊发现。 谢渊拿了钥匙下来,林与幼正好有事想跟他说:“蟹老板。” 谢渊走过去:“嗯,怎么了?” …… 与此同时,程氏资本。 程京宴因为开跨国会议,也还没回家,他一手拿起手机,一手拿起咖啡,抿了一口,顺手点开朋友圈,看到五分钟前林与幼发了一条动态。 “今晚我要和稿子决一死战!” 配图就是山夕岁工作室。 程京宴没什么表情,手指一划,那条朋友圈很快淹没在茫茫信息流里。 这时,秘书敲门提醒:“宴总,您要下班了吗?” 程京宴放下手机,忽然道:“饿了。你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