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宴随便她看,扣好衬衫,道:“今晚下班,带你出去吃饭。” 林与幼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没什么兴趣:“累,就在家里吃。” 程京宴勾唇:“可以,你做饭,多少钱你算。” 这个林与幼倒是有了点儿兴趣,毕竟一顿饭能抵掉几十万,傻子才不接呢。 “行啊。” 程京宴将领带递给她:“帮我系。” 林与幼不想动:“你自己不会吗。” 程京宴微微眯眼,林与幼啧了一声,从被窝里爬出来:“行行行。”麻烦鬼。 她接过领带,站到他面前。 林与幼赤着脚,净身高要比程京宴矮了一个头,他垂下眼睫,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鼻梁,她手指灵活穿梭,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顺便抚平他的衬衫,嘴角翘起来。 “好了。” 她刚刚松开手,腰就被男人一把揽住,他低头直取她的嘴唇,林与幼往后躲:“我还没刷牙……”但没能躲开,还是被吻住了。 他们身上还残留着昨晚的沐浴露味道,同一香型,淡淡的茶树香,交织融合密不可分,无形中增添了暧昧,渲染这段午后时光。 直到林与幼感到窒息,程京宴才肯放开她。 “你的洁癖呢?”林与幼拽他的领带,程京宴挑眉:“可以暂时没有。” 由此可见,这人不是真的洁癖,平时那么讲究,就是有钱人龟毛而已。 林与幼“哦”了声,然后道:“这个吻是额外的,值20万,我现在只欠你480万。” “?”程京宴两指捏起她的下巴,“你当初选服装专业,真是屈才,你应该学会计。”这么精打细算。 林与幼笑眯眯的:“多谢宴总对我能力的肯定,宴总,不早了,你慢走。” 程京宴最后看了她一眼,拿了西装外套,边走边穿。 林与幼也没再睡了,进浴室洗漱,然后走出房间,徐姐已经在厨房忙碌,她看了一眼,是在包饺子。 “林小姐,中午好。” “中午好徐姐。” 徐姐问:“林小姐,中午就吃云吞,可以吗?我亲手包的。” “都行。”林与幼倒了杯温水,“对了,徐姐,今晚不用来做饭,我给宴总下厨。” 她想好了,要给宴总做一顿价值30万的大餐,这样就只欠450万。 唉,真好,债越来越少了,林与幼心情愉悦地想,跟宴总住在一起就是穷鬼最好的“医美”,之前那么抗拒,是她年少轻狂了。 徐姐笑着说好。 不多时,徐姐便给林与幼端上了一碗彩色云吞,面团分别加入菠菜汁、紫薯汁和南瓜汁、火龙果汁调出来的,五颜六色,馅料也很丰富,几乎每口都能吃到不同的内馅,非常美味,林与幼竖起大拇指直夸好吃。 徐姐很高兴:“林小姐喜欢就好,剩下的我都放在冰箱速冻层了,林小姐和宴总以后晚上太晚睡,饿了的话,可以煮着吃。” “……” 他们一般是不需要吃夜宵的,也不会太晚睡,昨晚纯属意外,所以徐姐你真的不要以为以后还有这种“意外”。 林与幼难得觉得不好意思,埋头吃完一大碗云吞。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她想着出门买个手机,再去营业厅补办电话卡,她的手机昨晚被赵明砸了,尸骨无存。 才这样打算,正在厨房收拾的徐姐,就接到一个电话,下楼拿了东西:“林小姐,秘书让我把这个给你。” “是什么?” 林与幼接过去,拆开袋子,一看,就是一个新手机,以及一张保存在密封袋里的SIM卡,是她原来那张,应该是小南国收拾狼藉的时候捡到了,交给秘书。 秘书此举,应该是宴总吩咐,宴总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林与幼马上将电话卡插进手机里,开机,旋即就叮叮咚咚收到好几通未接电话的提醒,她登录微信后,未读信息也有几十条,大部分是谢渊和小助理昨晚发给她的,都是问她在哪里?人没事吧? 然而那个时候她正跟程京宴在浴室……完全没想起跟他们说一声。 林与幼揉揉鼻子,给他们都回了信息,说自己手机坏了,人没事,在樊楼。 谢渊秒回:“我昨晚吓死了,还好后来打给宴总秘书,秘书接了,告诉我们你跟宴总在一起,要不然我们也要去大闹小南国了。” 林与幼莞尔,接着又接到一通电话,这次是南颂。 “嗯?接了?我昨晚和早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提示关机,正奇怪你怎么了呢。” 林与幼没说昨晚的事,只道:“手机坏了,刚才换新的。怎么啦?” 南颂笑着:“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林与幼挑眉:“你这么问……该不会是在沪城吧?” “是啊,我从巴黎回国,特意在沪城落地来找你,感不感动?”南颂声音婉转,“快来找我,我在咖啡厅待了一个上午,只撩到一个小哥哥,本来以为有戏呢,结果小哥哥是个警察,以为我卖淫,要抓我,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啧,绝了。”第86章失忆的蹊跷 林与幼讶然失笑:“行行,马上来。” 南颂便挂了电话,发给她一个定位。 林与幼打开衣柜找衣服,不过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堆“许枝梨款”,这些是程京宴的助理从金丝楼拿来的,拿的时候没问她,这些她一件都不想穿。 她最后穿的是烟灰粉色的长裙,又卷了头发化了妆,漂漂亮亮下楼,在小区门口买了一束花,然后就打车去咖啡厅。 她刚从出租车下来,南颂就走出咖啡厅:“与幼。” 林与幼看过去,眼前顿时一亮,吹了声口哨:“美女,约吗?” 南颂弯唇:“约啊,是你的话,我可以倒贴酒店费。” 林与幼笑着走过去,将买的花送给她,两人拥抱:“当了几年网友,总算见面了。” 南颂笑:“可不是,网友奔现,满意你看到的我吗?” “满意满意。”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她们开过视频,本来就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南颂摸了摸她的腰:“真细啊,不愧是学过跳舞的。” “啧,说得好像你的身材不辣一样。” 林与幼是狐狸眼,而南颂是真的狐狸精,前凸后翘,容貌妩媚,连声音都带着钩子。 两人一起进了咖啡厅,都只要了美式。 南颂伸手碰了一下林与幼的八角帽:“虽然你说你的伤没事,但我还是不太放心,还是得亲自来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林与幼把帽子摘了给她看,伤口已经愈合,不用包扎,只是被剃掉了一块头发,能看到那到疤痕:“看,真的没事了,等头发长出来就好了。” 南颂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帮她将帽子重新戴上:“我有一种药膏,祛疤效果很好,我等会儿发给你,你去买,保证一个月就没疤了。” “好啊。” 南颂问:“那个林志达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跟警方说是你先联合高利贷设套害他,警察没找你麻烦吗?” 林与幼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道:“找我了解过情况,我没承认,反正林志达没有证据证明我跟郑哥的关系,郑哥也没有承认自己放高利贷,他的指控无效。” 南颂眨了下眼:“故意杀人是刑事案件,要提公诉,你需要律师吗?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可以介绍给你。” 林与幼摇头:“不用,程京宴帮我找好律师了,也挺厉害。” 南颂顿时就“哦”得九曲十八弯,加上她那暧昧的声线,跟什么了似的,林与幼忍不住踢了她一脚:“难怪警察小哥哥要抓你。” 南颂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我看到了,视频里那个冲进去救你的人,就是程京宴吧。” 林与幼点头,南颂意味深长:“确实很帅,难怪你陷得这么深。” 这话说的,林与幼纠正:“我陷得深,又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不是因为长得帅,那还能是因为人品?” “……”狗男人能有什么人品,林与幼抽抽嘴角,“算了,你还是认为我是单纯的见色起意吧。” 南颂笑得不行。 然后又说起一件事:“对了,上次你说怀疑许枝梨不是真失忆,我这次去巴黎,顺便帮你查了一下。” 林与幼讶然:“查?” “她不是在巴黎受伤失忆的吗?我就先去了案发现场,然后又去了警局和医院,找到了多个知情人,大致还原出了当时的情况。” 林与幼握住她的双手,满脸感动:“有你这个朋友,我三生有幸。” 南颂先批评了一下演技:“看着不那么走心。” 林与幼马上挤出两滴眼泪,南颂失笑,这才说了正事。 “她表演的大剧院,舞台顶灯,事发前几天,刚放下来换灯泡,事故原因就是因为放下来换灯泡,反而导致螺丝松了,所以顶灯才会坠落,砸在她身上。” “她马上被送往医院急救,伤情不轻,差点要做开颅手术,还好程斯以及时带来了最权威的脑科医生,用了别的手术方案,并且手术很顺利,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别的地方倒是无碍。” “术后她住了一个多月医院,出院后又做了三个月复建,据说一开始她还有PDST,一度不敢站上舞台,也是在程斯以的陪伴鼓励下,才重拾信心。” 林与幼扯了下唇角:“难怪他们因为这次事故感情迅速升温,直接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南颂沉声:“整件事看起来并没什么问题,算得上蹊跷的地方,第一就是许家居然没有向大剧院追责,他们那么宝贝这个女儿,这次居然放过了;第二则是……” “……则是许枝梨对失忆这件事,接受得很自然,没有想过找回。”程氏资本,总裁办公室,程京宴站在窗前接电话,林景舟在那边说。 “真的一点都没有,她甚至都没问医生记忆能不能恢复,换做是你,你要是失忆,会不想找回吗?” 程京宴缄默。 程奶奶寿宴,林与幼提醒他许枝梨失忆有疑点,他就让林景舟去帮他查,林景舟也是刚拿到调查的结果。 林景舟说完,就想起他那个兄弟,改了口:“额,有点绝对了,也确实有人不那么在乎过去,但我觉得不在乎的人毕竟是少数,就算不那么在乎,多多少少也应该问一句吧?完全不问,真的很奇怪诶。” 程京宴:“不问的人是什么心理?你不是考过心理证书?分析我听听。” 林景舟便分析了:“有一种是本能,虽然失忆,但潜意识里的本能会告诉你那段过去很痛苦,所以下意识选择了回避;还有一种是性格,比如我那个兄弟,恒安航空的江何深。” “他因为空难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他本身的性格就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加上生了病,更厌世了,每天都是一副‘毁灭吧全世界’的心态,当然就不在意什么过去。” 说完反问,“你觉得许枝梨会是哪种?” 程京宴微微皱眉,是……第一种?枝枝耿耿于怀他当年做的事,所以宁愿忘记那些过去? 他闭了一下眼睛,复而再问:“还有没有第三条?” 咖啡厅这边,林与幼也问南颂:“还有没有第三?” 南颂颔首:“第三就是,她很久没有去做复查了。” 蹊跷的顶灯事故,不追究的记忆过去,以及许久没有复查的身体,再结合之前许枝梨对她说过一句和十年前高度相似的话,林与幼低声:“本来只有三四成怀疑,现在有六七成了。” 有六七成怀疑她不是真的失忆。 林与幼喝了口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苦味弥漫味蕾,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测,“你觉得,她会不会是事先串通好了维修顶灯的工人,计算好顶灯掉落的时间,故意砸伤自己?” 南颂蹙眉:“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第87章家里有女人 林与幼蹙眉:“程斯以?” 毕竟这次事故,直接促成许枝梨和程斯以的那段感情,可能这就是她的苦肉计。 南颂认真思考:“唔,她家里条件很好,但比起程家还差一大截,要说她为了嫁进程家处心积虑,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说句不好听的,程京宴本来就喜欢她,就算已经分手,但她只要回来,程京宴还是会接受她的吧,她何必费这个功夫去攻略哥哥呢?” “我也想不通。”林与幼按了按鼻梁,“她装失忆……” 她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猜测,还没成型,就被南颂打断:“装失忆是为了跟程斯以在一起,而且再面对程京宴的时候不会尴尬。” 一打断,她就想不起她原来要说什么了,索性作罢:“想不出,再看看她会露什么破绽吧。” 林景舟也对程京宴说:“你再观察观察,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吧。” 程京宴只道:“挂了。” 放下手机,程京宴看向窗外,天空乌云密布,低压的云层后响起闷雷声,又要下雨了。 林与幼也往窗外看了一眼,她们都没带伞,下雨不太方便:“要不就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哦,明天不行,本来想说明天带你去我的工作室看看,但我弟弟明天手术,我抽不开身。你要在沪城待几天?” 南颂说:“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林与幼遗憾:“那没办法了,只能下次再见了。” 南颂也踢她一脚:“你今晚都不请我吃顿饭啊。” 林与幼竖起三根手指:“我真的很想,但我跟程京宴先约好,他好不容易肯让我用一顿饭抵几十万的债,我要是放他鸽子,以他的小心眼,下次就没这种机会了,我只能忍痛放弃你。” “不过我明天早上可以去你的酒店找你,陪你吃早餐。” 南颂摆摆手:“别了别了,你弟弟明天要手术,你还是先顾着那边,我们来日方长,等下次我来沪城出差,再找你吃饭。” “冲你去巴黎出差还帮我查许枝梨,等我弟弟手术顺利做完,情况好转,我带她一起去禹城找你。” “那感情好啊~” 两人便就此分开,林与幼去了商场,挑了一些新鲜的火锅食材——是的,她准备用最省时省力的火锅,坑宴总最多的钱。 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她忽然又想到,以程京宴那个衣食住行都讲究的公子哥儿,可能不愿意吃火锅,便又买了几样肉菜,这样他要是抵死不吃,她就改成炒菜。 哎,好贴心的林与幼。 林与幼弯着唇,结完账,走出商场,才知道短短半个小时,天空已经下起大雨。 程京宴早下班一小时,回到樊楼没看到林与幼,扭头就看到外面在下大雨。 他给林与幼打电话:“你在哪儿?” “诶?你到家了?怎么这么早?我出门买菜了,马上就回去。”林与幼说完就挂了,程京宴都来不及再问什么,皱了皱眉,再打过去,无人接听,他扭头看向外面的雨。 伤才刚好,昨晚又被她折腾那么久,跑去买菜遇到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带没带伞……回头淋了雨感冒了,又要讹他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他便不假思索,提步往外走——去接林与幼。 樊楼附近只有一个大商场,徐姐每天都去那儿买菜,林与幼能去的也只有那里,所以程京宴就直接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林与幼今天出门还去见朋友,去的是咖啡厅附近的商场,并不是同一个。 所以毫不意外的,程京宴没在商场找到林与幼,刚想再给她打个电话,却就听到有人喊他:“……京宴?” 转身一看,居然是,许枝梨。 程京宴微微一顿:“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枝梨唇色有些苍白:“我有一位老师住在这边,我过来拜访她。” 她淋了雨,全身都湿透了,蕾丝材质的白底红花连衣裙黏着皮肤,雨水沿着她的头发流淌,她明显是很冷,双手抱胸,微微颤抖着。 程京宴问:“没带伞吗?” “没有,司机送我来之后,我就让他先走了,本来想在商场买把伞,结果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摔在地上,都开不了机了,也没办法打电话,我不知道怎么办……” 许枝梨给他看自己摔得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 一阵夹带着雨水的风扑过来,她接连打喷嚏:“阿啾!阿啾!” 裙子单薄,太贴合身体,周围还有不少也在躲雨的男人,眼神一直往她身上瞥,看得她越发战栗。 程京宴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披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