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的相处方式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再说了,你是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 他就没见过他对什么合作对象这么关心,亲自送医就算了,还隔三差五来探望,所以就稍微查了一下,意外的是,线索很多,可见他们在一起时,也没有刻意去遮掩。 程京宴冷淡:“所以才让你离她远点。” 江不言站没站相,身上的散漫连白大褂也藏不住:“可我那天问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她说没有,她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说没有,就是真没有,你们已经分手了吧?” “……”程京宴没话。 “难怪她对你淡淡的。”江不言轻笑:“既然你们都分手了,那我追她,跟她在一起,就没什么问题呀。” 程京宴沉声:“这跟我们分不分手没关系,她不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江不言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喂,这么说就过分了啊,我觉得与幼很好啊,很漂亮。” 程京宴冷冰冰:“你没见过漂亮的?” “她最漂亮。”江不言语气轻佻,见程京宴的脸色难看,这才收起玩笑,“而且也不止漂亮,我跟她认识三年,她性格有趣,人也坚强,很有魅力。” 程京宴不愿承认:“装的吧。” 江不言莞尔,跟他讲起三年前的一件事情。 “三年前,她带着她弟弟的病历找上我,希望我能收治她弟弟,我当时看了检查报告,她弟弟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我也无能为力,加上我马上就要出国学习,所以就拒绝了她,结果,你猜她怎么做?” 程京宴想到林与幼那偶尔异于常人的处事方式,皱眉:“下跪求你?” 江不言摇头笑:“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次日就要出国,半夜跑去我家,我当时在洗澡,没听到门铃声,她可能是太着急了吧,居然直接翻墙进来。” “翻墙?”程京宴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是的,就我景泰苑那套房子,围墙有两米高,她放进去后遇到我家那只德牧,德牧以为她是小偷,撵着她跑,她好像很怕狗,吓得躲在墙角大哭。” 他三言两语地描述,程京宴却也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林与幼是这样的,“疯”起来不顾一切。 她可以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拆迁款在林家一对三,也可以为了报复自己的生父联手高利贷下套骗他倾家荡产,甚至都被打住院了,还能想到视频就是证据,能钉死林志达的故意杀人,让他下半辈子都去蹲监狱。 那为了她亲弟弟,只是翻墙求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是罂粟,美丽,诱惑,带着毒。 程京宴没由来地想到,她现在没有对谁付出真心,如果让她付出了真心,又辜负她的话,应该会被她要去半条命。 他看向江不言,似乎也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林与幼感兴趣——谁又能不被盛放的独特的红色花朵吸引? “然后你就答应收下她弟弟了?” “收下她弟弟,不只是因为她这样做,还因为我在她来之前就想到,或许不应该那么果断地放弃一条生命,哪怕只有不到1%的概率,也应该试试,所以本来就想推辞出国时间,隔天联系她,让她带她弟弟来做个更全面的检查,她翻墙来找我,加注了我一定要救她弟弟的念头。” 江不言温声道,“还好,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第一期的治疗,情况开始好转。” 略一顿,又补充,“跟着一起改变的,还有我对她的一点心思。” 程京宴下颚线收紧:“你家里不可能接受她的。” 江不言挑眉,脸颊上的小痣清晰晃眼:“是我跟她在一起,又不是我家里人跟她在一起,我喜欢就可以。” “所以你是认真的?”程京宴盯着他,江不言反问:“那你不准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还喜欢她吗?” 程京宴想都不用想:“不是。” 江不言重新站直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别管我们的事了。”他笑意明显,“有好消息我再告诉你。” “……” 因为江不言这句话,程京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 加上他之前连续加班一周,早上起来,后脑勺隐隐作痛,心情顿时变得更差了。 秘书每天早上都会来接他去公司,在路上告诉他今日的行程,以及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 见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您身体不舒服吗?要去医院看看吗?” 程京宴没说话,秘书琢磨了一遍,公司的事虽然忙但不乱,程家的事虽然乱但不忙,应该都不至于让宴总心情这么差,排除一切原因,就只剩一个可能。 于是,他说:“宴总,林小姐今天就能出院,输完液办完手续,应该是下午四点。” 程京宴今天又戴了那块百达翡丽的满钻手表,在晨光里闪得像磷光:“把我四点后的时间空出来。” “好的。”猜对了。 …… 林与幼出院只叫谢渊来接她。 她先将丢丢送回内科,交给护工,丢丢大概是跟她朝夕相处了几天,舍不得她走,一直拉他的衣服不肯放,护工来抱他,他都有些排斥。 林与幼此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依赖心理,亲亲他的眼皮,哄着他:“姐姐又不是不会来看你了,过几天就会来的,丢丢要乖知道吗?” 丢丢眼巴巴:“过几天是几天呢?” “十……七天,一个星期后我就来看丢丢。” “那就是星期三,丢丢记住了,姐姐如果不来看丢丢,丢丢会伤心得小珍珠啪嗒啪嗒掉的。” “那要记得用小茶杯盛起来,给姐姐做珍珠项链。”林与幼笑着说。 丢丢郑重点头:“嗯!” 林与幼本来还想跟江不言打声招呼,不过护士告诉她,他去上手术,起码三四个小时才能出来,就算了,只托护士跟他说一声,就回了外科病房。 没想到的是,程京宴竟然来了。 谢渊偷偷对她招手,快来快来,天知道他和宴总单独相处的十分钟里有多煎熬! 气场强大的人真的好有压迫感! 程京宴看着她:“今天出院?” 林与幼:“是啊。” 程京宴问:“出院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了。”那不然呢? 程京宴颔首,转而对谢渊说:“麻烦你去帮她办出院手续,我们先走了。” 走去哪里……林与幼还没问出来,程京宴就突然弯腰,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第77章今天起你住这儿 林与幼大惊失色:“程京宴!你干什么啊?!” 程京宴大步往外走:“接你出院。” 林与幼不知道他犯什么病,身体悬空的瞬间,她本能地勾住他脖子,咬牙:“我自己可以走!你这样抱我出门,被熟人认出来,会有闲话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淡化的关系,他这一抱,不是直接爆炸了吗! 她像一尾被冲上岸的鱼,不停扑腾,程京宴皱眉,低斥:“再乱动,伤口裂开,你就继续住院吧。” 林与幼停下挣扎,这人怎么总是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一点都不考虑合不合适,真的烦死了! 她只能“自救”,手忙脚乱地将帽子压低,遮住自己大半张脸,以防被熟人认出来。 也幸亏她挡住了自己的脸,程京宴抱着她下楼这一路,吸引了不少回头率——毕竟这么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帅哥,放在哪里都引人瞩目,更不要说还抱着一个女人。 到了医院门口,程京宴看到湿漉漉的地面,又下雨了。 他低头看了眼林与幼,她将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伤口不会被淋到,便直接走入雨中。 林与幼裸露的手脚被雨点打到,才知道下雨了,帽子微微抬起,露出一线眸光,看到程京宴清晰的下颚线。 雨势并不大,水雾蒙蒙地落满他乌黑的头发和西装的肩膀,像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梦幻又可望不可即。 有一颗雨珠刚好落在程京宴高挺的鼻梁上,随着他走下台阶的动作,摇摇欲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儿,欲。 在色相这一块,这人从来没输过。 程京宴没看到她,吐出一句:“再看加钱。” “……” 林与幼咬牙切齿,欲个屁! 狗男人! 秘书已经把车开到台阶下,快速下车为他们打开后座车门,程京宴弯腰将她放进去,林与幼立刻挪向车门,与他拉开距离。 沪城已经进入秋天的雨季,虽然是下午,但天色灰蒙蒙,路上的行人也变得稀少,这座金融中心城市,难得这么“安静”。 车辆经过小南国,林与幼没由来得想起当年她找上程京宴的事,那天晚上的雨要比现在大得多,她躺在地上,雨水浸透她的全身,真的冷极了。 雨势越下越大,路上开始堵车,林与幼听着雨点落在车顶的滴答声,有点儿犯困,眼皮垂了垂,慢慢睡了过去。 程京宴瞥了她一眼,低声道:“开稳点。” 秘书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笑了笑:“是。” 林与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滴答滴答的雨声还没有停下。 她茫然地往外看,发现车子停在路边。 程京宴正在看文件:“醒了?” “嗯……到了吗?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程京宴翻过一页文件:“少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雨声好听,才停下多听一会,你以为是为了你?” 嘴真硬啊…… 秘书摇头,明明是看林小姐睡得熟,想让她多睡会,林小姐都猜到了他还否认。 宴总的嘴,和林小姐的脸皮厚度,可以并称卧龙凤雏。 他默默启动车子,驶进地下车库。 “这里……这里不是金丝楼吧?”林与幼脑子清醒后,才发现周围并不是金丝楼的景致,茫然至极,她扭头看程京宴,“你带我去哪儿?” 程京宴理所当然:“樊楼。” “你家?”林与幼愣愣,“不是要送我回家吗?为什么把我带到你家?” “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回你家?”车子稳稳地停进车位,程京宴合上文件,推开车门,迈步下车,站在车边看着她,“下来。” “不是,等一下。”林与幼搞不懂,“你把我带来你家干什么?” “看来你是更喜欢我抱你走路。”程京宴往上拉一下衬衫袖子,然后弯腰,作势要探入车内。 林与幼立刻推开另一边车门下车——谁喜欢他抱! 程京宴嗤声:“跟上来。” 林与幼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在直接跑路和跟上去看看之间,犹豫几秒,到底还是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秘书刷卡,然后按了八楼。 电梯抵达八楼,门一开,就到达程京宴的大平层。 他走出去,换了室内鞋,这时候才说:“在你还清欠我的钱之前,你就住在这里。” “?” 他说什么? 林与幼立马追上去抓住程京宴的手臂:“什么意思?我要住在你家?和你住一起?为什么??” 程京宴理由充分:“因为我怕你跑了。” 林与幼觉得伤到脑袋的人是他吧:“怎么可能?” 程京宴抽回自己的手,走到中岛台,倒了杯水,慢慢喝着:“怎么不可能?欠下这样的巨债,换我我也跑。” 林与幼:“……”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京宴慢条斯理:“你跑了,难道我还能满世界通缉你?通缉你要用什么理由?因为和你的私人关系,被你爸勒索了520万?这不是自己爆料吗?我不吃哑巴亏,所以,我要亲自盯着你,在你还上欠债之前,哪儿都别想去。” “我……你……” 林与幼气结,“程京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在这里,工作室在这里,弟弟还有亲朋好友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跑?” 程京宴抱有怀疑:“人心叵测,说不准的。” 林与幼:“……” 说实话,这世上,能让她哑口无言的人,真的不多。 简直是荒缪至极,程京宴真的有病吧……等等,林与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她狐疑地看着他,“宴总,你该不会是想睡我,所以找借口把我带到你家里吧?” 秘书:“……”嗯。 程京宴呵了一声:“我真羡慕你,时时刻刻都能保持这样的自恋。” 林与幼管他呢:“反正我不……” 程京宴不冷不淡:“我这个人不喜欢被拒绝,我要是被拒绝,就可能做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比如加收某人一些利息,九出十三归,还会缩短还款日期,要求三个月之内还清。” “……” 你他妈也知道是违法乱纪啊! 林与幼抓狂!第78章虽然你丧尽天良 但林与幼现在也只能气气自己了,根本没办法拿程京宴怎么样。 程京宴看她偃旗息鼓,接受现实,便扬了扬下巴示意:“客房给你,没我允许,不准进主卧和书房,听懂了吗?” 懂个屁! 林与幼憋着火气:“你起码让我回去收拾两件衣服吧?还有我的日用品,你这里什么女性用品都没有,我怎么住啊?” 程京宴凉飕飕:“我这里要是有女性用品,你才应该有意见。” 林与幼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他这里要是有女性用品,就说明他有别的女人,所以她才应该有意见。 林与幼很想回嘴,谁在乎啊,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程京宴对秘书扬了扬下巴:“你授权给他,他去金丝楼帮你拿。” 林与幼没好气:“贴身衣物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帮我拿?” 程京宴蹙眉:“你需要什么外面买不到的日用品,他去帮你拿,衣服助理今天会送来。”补充一下,“女助理。” 林与幼注意到他的言辞:“你的意思是,我在还清你的钱之前,甚至连大门都不能出?”都不能自己回去拿东西? 程京宴淡道:“医生说,你出院后一个星期内还是要注意身体,所以这一个星期你就在这里待着,一个星期后,你想出门,随便你。” 林与幼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他非法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还是应该说他关心过度。 算了,林与幼恹恹道:“没什么必须回去拿的,要什么我自己美团买了外卖会送上门。这间客房给我对吧?那我去睡会儿,头疼。” 她低着头走进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程京宴看着紧闭的房门,唇际弧度微扬——这个勾三搭四的祸害,还是放在他眼皮底下比较顺眼。 …… 林与幼睡醒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她趴在枕头上,闻到枕头上有淡淡的香味,应该是刚洗过,由此可见,狗男人把她抓回来,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