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以神情温良无害:“与幼很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他将一杯调得刚刚好的咖啡,重新推到林与幼面前,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也很温柔,“画室里送给你的那朵牡丹,我一直都保存着。” 林与幼不信:“你喜欢我什么?” 她想不出来,她细细罗列,“在你带许枝梨回国之前,我们只见过两次,只是打过招呼,甚至算不上认识;而在你带许枝梨回国之后,我们虽然见过几次,但我们之间有产生什么火花吗?” 完全没有啊。 程斯以则反问:“京宴很介意我们接触,你觉得他为什么会介意?” 林与幼不知道。 “因为男人最懂男人,他看得出来我对你有想法。” 林与幼目光微闪。 “对与幼你来说,跟我结婚,是你解决目前这个困境最好的办法,而我也是一举两得,这笔买卖,对你对我,都很公平。” 一举两得? 哪个两得? “成功报复到狗男女”和“娶到喜欢的人”这种两得? 程斯以起身,从皮夹里抽出五张百元,压在咖啡杯下。 “不用着急马上给我回答,你不是有三天的时间吗?好好考虑。” “……” 林与幼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很久,直到咖啡凉透,她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调和了糖和奶后,口感香醇,挺好喝。 只不过,说好了让她请他试试这家手磨咖啡,程斯以最后却连一口都没喝就走了。 大概是看不上这种小馆子吧,程家的二少爷,再怎么表现得平易近人,骨子里还是高贵的。 所以他提的,想要娶她,林与幼是做梦都没想到。 她拿出手机,点开程京宴的微信,想跟他说程斯以已经知道他和许枝梨有过一段的事,但想到他在工作室的态度,林与幼又重重地将字全部删掉,并且把他所有联系方式拉进黑名单。 既然那么不爱说话,那就永远别说话了,狗男人!第125章让她开不了口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程京宴没有表情地放下手机,被林与幼拉黑过两次后,他已经知道这个提示声是什么意思。 他松了松领带,脾气这么大,是应该让许家教她个乖。 他也不再打了,随她便。 …… 此刻,许家。 许云早敲了敲练舞室的门,里面没人说话,她直接推门进去,看到许枝梨坐在角落的地板上。 “还在生气?” 许枝梨红着眼睛抬头看她,质问:“为什么要答应给她三天时间!” 许云早一边走过去,一边说:“因为第一,她不可能在三天内找到杨琼,机会给她了,最后她还是没能自证,就是罪上加罪;第二,程家人在场,那种情况下不算了,你还能拿她怎么样?” “让她道歉?道完歉你愿意原谅?还是要她赔偿你的损失?要赔多少钱你才能满意?” 许枝梨怨毒道:“她想得美!” “是啊,你一不可能接受道歉,二也不可能答应赔偿了事,那么你还能怎么样?程家人在,你甚至不能当场打她一顿出气。”许云早蹲在她面前,“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敢提起十年前,你就想她那双腿彻底废了,她让你这么丢脸,你就也想毁了她的脸。你想做的这些事,都是当时当刻做不了的,还不如表面先算了。” 许枝梨眯起眼:“‘表面算了’?姑姑的意思是,我们私底下再下手?” “许家没有任人欺负的前例,姑姑肯定会让她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许枝梨的脸上才流露出一丝笑:“她有个弟弟,生病了,之前我跟她的护工见过面,她弟弟需要一种进口药。” 许云早轻描淡写:“这种药,现在是违禁药了。” 许枝梨扑进她怀里:“还是姑姑最疼我!” 许云早安抚她的后背,许枝梨抬起头,有些担心:“那杨琼呢?万一林与幼找到她,联合她在网上曝光十年前的事情,那我……” 那她这个顶替别人名额,霸占别人人生的“芭蕾舞最亮明珠”,一定会被推下高台! “已经派人去找了,杨琼不敢出来的,”许云早抚摸她的头发,“就算出来,我也会让她开不了口。” 但许枝梨更狠,她想的甚至是,让林与幼再也开不了口! …… 次日,中午,圣彼得医院。 江不言刚下手术。 从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连续四台手术,他几乎是下了一台就上另一台,中间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还穿着深绿色的手术服,只在外面随便套了一件白大褂,然后就回了办公室,从角落的纸箱子里一手摸出两瓶550ml的矿泉水,坐下就开始灌。 连续几个小时精神高度紧绷滴水未进,他急需补充身体里的水分。 同事路过拍了一下他肩膀:“下午没有了吧?” “没。” “那你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江不言不置可否,他带的学生走过来:“江医生。” 江不言抬起眼,虽然劳累,但他的精神并不疲惫:“小薛,上周我让你补的药补齐了吗?” “我就是想来跟您说这件事的。”学生神色为难,江不言放下矿泉水,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嗯?怎么了?” 学生说:“大部分药补齐了,但有几样在过海关的时候卡住了,其他的倒还好办,主要是KM3号……海关那边说,KM3号里的成分涉及到违禁药,没办法过关。” 江不言眉头蹙起来:“怎么可能?” 学生将手机递给他:“那份违禁药名单是新颁布的,您看看。” 江不言接过去,一目十行,目光最后停留在颁布日期上,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就是昨天。 昨天颁布的法令,所以今天KM3号就被卡主了。 这么巧? 江不言神情凝思。 办公室外有两个护士边说话边走过:“那可是程家啊,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想知道最后怎么收场的……” 程家?江不言捕捉到关键词,蓦然出声:“你们在说什么?程家怎么了?” 护士回头:“啊,江医生,您也会感兴趣这个啊,就是在说,昨天不是程家和许家的婚礼嘛,结果新娘的婚纱裂开了,后来婚礼就取消了,也不知道这桩婚事还作不作数。” 江不言每天都很忙,根本没时间八卦,再加上昨天婚礼上的事,程家和许家都出手限制了传播,连热搜都没上,主流媒体也没报道,所以他才完全不知情。 他脑子飞快,从程家的婚纱出事一路想到KM3号突然被禁,嘴唇一抿,他起身脱掉白大褂,进了洗手间,将手术服换了,然后离开医院。 …… 彼时林与幼正在金丝楼小区门口的商超买菜,排队等结账时,接到了南颂的电话。 南颂直接问:“昨天许枝梨的婚纱是你干的?” 林与幼也承认:“是我。” “我一猜就知道是你……怎么了这是,这么突然,是不是杨琼跟你说什么了?” 林与幼随着前面的人移动而移动,声音轻淡:“她亲口向我承认,当年我舞鞋里的刀片,就是许家做的。” 南颂恍然大悟。 她们一直都怀疑许家,只是苦于没有人证物证,怕有那么十分之一的可能性误会好人,现在杨琼作证就是许家,以林与幼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肯放过? “所以你就毁了她的婚礼?” “不然呢?我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嫁进程家,更上一层楼?” 有仇当场报是挺爽的,但南颂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宝贝儿,许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与幼低头笑:“更要命的是,杨琼还跑了,没人能证明我的话是真的。” 南颂沉吟:“我在沪城也有几个朋友,我让他们帮着你一起找……但其实你可以去找宴总帮忙。” 那可是沪城,在沪城,有谁比得上宴总手眼通天? “宴总不会帮我的,倒是斯总,他昨天突然说愿意娶我,当我的靠山……”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突然被人抽走,林与幼本能转身,对上了熟人的脸,“……江不言?” 江不言看了眼通话屏幕,礼貌地对那边的南颂说:“不好意思,我和与幼有话说,先挂了。” 南颂听着对面这个既礼貌又霸道的声音,玩味儿地挑眉:“行,你自便。”第126章江不言也要求婚 江不言挂电话,收手机,接过她的购物车,问:“都买完了吗?”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林与幼眨眨眼:“……买完了。” 江不言颔首,推着购物车往前,将东西搬上收银台,收银员扫码汇总后:“你好,195,要袋子吗?一个1块。” “要。”江不言点开手机付款码,林与幼忙阻止:“我自己付。” 江不言反问:“手机都被我没收了,你要怎么付?” 林与幼:“……”您还挺理直气壮。 江不言拎起购物袋,往外走,林与幼跟上,他还是没还她手机,而是问:“丢丢一个人待在家吗?” 林与幼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嗯,我只是下楼买菜,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平时去工作室会带着他吗?” “没有,但有这个打算。” “还是给他找个护工吧。”工作带着孩子,不方便。 “过几天再考虑了。”现在没这个功夫。 他们一起上楼,自然得像一起外出采买再一起回家的夫妻。 林与幼一边感觉怪异,一边输入密码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跟她回家?但都到家门口了,她还能把人赶走吗?只能算了。 江不言进门,套上一次性鞋套,扬声喊:“丢丢。” 丢丢从房间跑出来,惊喜道:“不言哥哥!哥哥是来看丢丢的吗!” 江不言温和一笑:“是啊,丢丢中午想吃什么呢?” “想吃面!” 林与幼耸耸肩:“他最近喜欢上了面食。” 江不言知道林与幼都买了什么,所以说:“那我做番茄肉酱面吧。” 丢丢高兴得跳起来:“好噢!” 江不言带着食材进了厨房,林与幼哪好意思让他忙:“我来吧,或者我来帮你?” 江不言卷起袖子,洗手,洗刀,洗番茄,洗切菜板:“不用,这个很简单,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站在旁边看着我,给我当啦啦队。” “……”做个饭还要啦啦队呀? 江不言看了林与幼一眼,忽然伸手将她拉过来,林与幼一愣,还不明白,他就往她的手上挤了洗手液,带着她的双手搓洗。 “外出回来要洗手,何况你去的还是超市,细菌多。” 医生的手很大,指节分明,白皙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无棱角,刚好可以包住她整只手,加上洗手液的泡沫,两人的手滑腻在了一起。 林与幼从来没有跟程京宴以外的异性这么亲近过,深觉不合适,连忙冲洗干净泡沫,从他的臂弯下躲出去,拉开距离,轻咳一声:“嗯,江医生只来我家一次,只做过一道菜,怎么感觉你对我家厨房的构造很熟悉?” 江不言弯了下唇,洗干净手,继续切菜:“猜得到。” “这都能猜啊?这都不是心理学,而是玄学了吧?”林与幼失笑。 “感知病人和病人家属的情绪,也是医生的必修课之一。” 林与幼道:“你还挺厉害的。” 江不言看过去:“只是厉害?我还以为,我这么善解人意,在你眼里,还可以是一个好对象。” 林与幼愣怔,啊? 江不言接了一锅水先让它烧着,然后才去看林与幼:“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件事——丢丢需要的KM3号,里面有一种成分被列为违禁药,所以那个药现在卡在海关过不来。” 什么?! 林与幼原本是倚着门框,冷不丁听到这种话,一下站直起来:“怎么会?!” 江不言说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有人故意。” 故意…… 故意让这个药变成违禁药,让它进不了国门用不到丢丢身上! 林与幼嘴唇抿紧了:“是许家。” 她百分百确定,“肯定是许家!” 他们动手了! 而且第一个针对的是丢丢! 林与幼胸口烧着烈火,怎样都无法平息,说好三天时间,可许家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等她三天,他们恨不得马上碾死她! 江不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推测的没错——因为某种原因,林与幼毁了程许两家的婚礼,许家为了报复林与幼,所以停了丢丢的药。 林与幼靠回门框,眼神纷飞闪动。 照这个情况看,是程斯以说对了,就算她找到杨琼也没用,只要许家没败,就绝不可能放过她! 林与幼咬紧后牙,几乎想立刻抱着煤气罐去许家跟他们同归于尽! 但想法到底只是想法,她再疯,也没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地步。 ……不如想个办法绑架许枝梨?逼许家退步?大家做个约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她在这边左思右想胡思乱想,江不言在那边动作利索地煮面、炒酱,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三盘面盛了出来:“可以吃饭了。” 江不言的手艺没得说,丢丢吃得特别开心,林与幼心里装着事,味同嚼蜡,食不知味。 她自己受到什么刁难都没关系,她敢作敢当,承担得起后果,但丢丢不行,如果断了药,丢丢的病怎么办?丢丢的命怎么办? 吃完饭,丢丢还想出去玩,这会儿是秋季,午后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很合适户外运动,林与幼不想扫他的兴,所以答应了。 金丝楼作为高档小区,运动器材很到位,江不言抱着丢丢上了漫步机,教他怎么运动,又在旁边护着他,免得他摔倒。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丢丢笑得特别灿烂,这都是他过去三年住院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林与幼看着,目光都不自觉变得温柔。 江不言想喊林与幼一起过来玩,忽然,他注意到什么,脸色一变,疾声喊:“与幼!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