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老丐加不足腰的小丐,拦在秋花子家门口的老道上。 老道上停着两架板车,没有牲口拉,就如当初霍家那般,靠着人力牵移。 一群妇孺坐在板车上,抱着包袱的,抱着孩童的,众人表情绝望,纷纷眼巴巴的看着老宅。 没人说话,没人交谈……这是~怎么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丐抓着板车辕头哀求:“求求您了老夫人,是我等不要脸!看到一口吃就生讹在您家为难秋先生,您万万不能走,是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这老丐还没有说完,却听到那院子里传出一声果断的呵斥声道:“你们不用走!让她们走!!” 话音落,从老宅院走出一位身穿棉袍,头发凌乱,却鸾姿凤态的先生。 七茜儿小小的惊讶一下,她见过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秋花子,却没想到他是~这个样子的。 板车上的妇人原本眼巴巴的看着家,却听到一句这般寒凉的话。 一咬牙,她对前面拉车的儿子便撕心裂肺的喊到:“儿啊!咱走!走啊……!” 乞丐们一阵惊慌,赶忙上去拉扯,推搡之间,便忽听到附近那房上有女子轻笑,声音透雪送至这老街巷的每个角落:“秋先功德无量,您这善行舍不舍得分润出一分给小妇人啊?” 秋先生与众人皆是普通人,五更天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先吓一跳。 众人抬头四处找寻,不久便在街对的屋顶,看到一位身穿暗红色朴素棉袍,头上蒙着一块布?布上抠着两个洞的?小?妇人? 秋先生慢步走下台阶,看着房顶,半响才再问到:“这位……却不知?”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这一生都没有站在屋下跟一妇人隔着房顶聊过天。 七茜儿伸手把粮食口袋,还有药包丢下去笑着说:“您莫要多想,小妇人并无歹心,只是听闻先生善名,嫉妒先生善行,今日才来蹭先生一点福报,却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分润与我?” 拉车的年轻人放下绳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墙下打开布口袋,他看了一眼,便激动的大叫起来:“爹!是粮食!您看!我们有粮食了……” 他举着榆皮面口袋给秋先生看了一眼,又举着跑到秋夫人面前给她看说:“娘,您看,不是我爹一人在行好,您看啊!是粮食啊……” 秋夫人低头看了一眼,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她哭到:“只是几十斤,撑个一两天,还不是个走……” “你住口!”秋先生阻止了一句,便回身对七茜儿行士人大礼道谢。 这位善人的礼七茜儿可不敢受,她躲了一下,又换了一个屋顶才道:“不敢受先生礼,先生倾家活人性命,是菩萨一样的人物,您万万不可如此……” 说到这里,她看着那妇人道:“秋夫人莫担心,这世上便没有好人落个坏下场的事儿,从前不知道便罢了!今日来了,便~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说到这儿,她一伸手从袖子里取出陈大胜白日给的金元宝,还顺手就搓了两个金丸子…… 没办法,就带了这两,本是看元宝小巧可爱把玩的。 七茜儿跳下屋顶,走到板车前伸手把金丸子放到秋夫人颤抖的手里道:“这世上,男人向来狗性,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里懂咱们在后宅操劳纺织,边边角角的细碎辛苦!这是给您压袋子的私房,您可不要给他,呵呵……” 七茜儿自己都觉着自己说话有意思,便笑了起来。 总归是做了好事,心情分外好的原由。 秋夫人并不敢要,刚想推迟,七茜儿却转身又蹦到屋顶笑着说:“夫人莫要担心断顿,三日后我再来,粮食依旧有这么多,这个寒冬,小妇人定会倾尽全力!助先生善行……暂且,便告辞了!” 说完,她便几个纵身不见了。 秋夫人蹦下车,捧着两个金丸子跑到秋先生面前泪流满面的说:“老,老爷您看……金子,我们有金子了。” 秋先生嘴唇颤动,刚想上去摸,秋夫人却惊醒的把金丸子放进袖里,还严肃的对他说:“这是那仙子给我的,却与老爷无关系!” 秋先生看着老妻,看着看着,他忽热泪满眶的大笑起来…… 七茜儿蹦了没几个屋顶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吟唱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七茜儿站住,竟听的心驰神往。 她便想,是了是了,凭着秋先生这样的人,他饱读诗书,去哪儿不能成为座上宾?然而他依旧任由自己成为乞丐,被一城供养…… 却原来,他这一生都在证道,并用自己的死证了属于他的仁道…… 想起那场皇帝都没有的葬礼,想起那场葬礼唤起世上多少,包括她的仁义之心……七茜儿又想,坏了!我如此这般不是破坏了先生的仁道么? 正思绪纷乱当中,七茜儿便觉头后一阵冷风灌来,她迅速向前一纵,跳得老高,急急慌慌连续越过几个屋顶,确定稳妥后才向后看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明亮,风雪稍逊当中,两个身穿与臭头亲卫衣裳差不离的一高个,一矮个公门中人,他俩正手持大刀,满面惊愕的看着自己。 高个那位声音有些独裁,他举着刀对着七茜儿道:“尤你这女子!!出身何门何派?又姓甚名谁?是哪派功家传人?大清早你不走正路,在我庆丰九思堂衙门口肆无忌惮的上屋顶……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等?难道就不怕我京中九思堂追责么?!” 七茜儿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只是气愤的想,老娘抠搜一辈子,好不容易想做点善事儿,大清早,这俩傻子拿这么大两把砍刀砍我? 这是……疯,疯了么? 老娘,是六品!六品! 对面的你们几品?也敢砍我?第46章 大雪降了一夜,凌晨化为细雪,便视线清晰起来。七茜儿站在屋顶看庆丰,就觉着它没有想象当中的大,却分外罗嗦起来。 却原来,这人世分成了屋檐下与屋顶上。屋檐下是芸芸众生求活路,屋顶上却是刀光剑影断生缘。 她的初衷,不过就是心向往之,想做一件对得起良心的好事,谁能想到却招来钢刀加身? 被人拿刀劈砍,这是她从前绝不敢想,也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跟乔氏斗了一辈子,那都是走脑子的事儿,甭说钢刀,菜刀都不会动的。 七茜儿一头冷汗之后,便异常愤怒了。 何至如此吖? 那一高一矮的两人,现在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三个屋顶之外,并死死的盯着她。 待她回身,那矮个的又来,兜头对着她脑袋便又是一刀剁下,用的是江湖熟烂的刀技叫做披荆斩棘。 这招式是烂,可是攻击一般开始都这样,什么顺手起手用什么。 刹那,刀势席卷着寒风,积雪扬起矮个这个小子就像个机灵蚂蚱般的蹦?Q过来了。 七茜儿却哪里见过这个,吓得一跳也不知道躲避,见他刀来,便本能一个仰面铁板桥。 只旁人的铁板桥是双腿撑身体,她是单腿翘着撑,而另外那条腿,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等七茜儿躲了兜头这一刀,这腿对着这位挥刀的就是一踢。 七茜儿从未打过架,自然力道上没有用全力,踢完她依旧是愣了,想的却是,我把人家的孩子打了?我跟一个男人打架了?三十六式里?这一脚叫啥来着,哦,见兔顾犬,动作稍迟却不耽误事情……不不不!我打人了?我踢了人一脚?可我?为什么要踢人家? 两世一后宅妇人,到底跟人动了手,还是在房顶上。 那矮个的就觉胸中如被千斤油锤猛的击打,他沉闷的呃了一声,那刀瞬间就从手中脱出,人飞出去,都不知道自己咋挨的踢。 就听那高个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前辈手下留情!!六好!速速躲开!!” 晚了,人都直接就飞到了附近一处没了住户的高宅墙上,把墙打出一个人洞来。 这边,七茜儿踢完人自己也傻了,她就傻站着,听到风声,一伸手却握住了一把坠落的刀? 刀?刀!!!! 那高个的想到这矮个的上面那五个哥哥,顿时觉前程尽毁万念俱灰。 他赶紧跑过去,好不容易攀着墙头又把这人拉了出来,见这位捂着心口大喘气,便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活?活的! 观音菩萨,满天神佛保佑,吃饭的差事保住了! 矮个子捂着心口,闷疼了好一会方站好,神魂具惊的又被头儿问了一串儿,你可好?可没事儿? 他自己也吓一跳,上下用手摸索一遍,最后就从怀里拿出一块凹陷的护心镜道:“我,我没……没事儿,我五好哥的护心镜?不不,有事儿……坏了头儿,我会被我哥扒皮抽筋的……” 可他这话还没说,就见对面女煞星又蹦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刚才那把刀? 这两人立刻闭了双眼,心道,我命休矣! 七茜儿心里慌的不成,就没有多想,她蹦到这两人面前,把刀小心翼翼的放到矮个手里,见他发抖握不住,还好心的拿对方袖子将手与刀把绑好。 又抓着他胳膊摇晃了一下,看稳妥拿住了,她才松一口气的的倒飞了好高,落下又默默站住,又与对方再次对视起来。 她继续想,这两人太坏了!看!刀依旧在他们手里,仔细看去,竟然是刀头双开刃的利器!又何至如此?五十斤榆皮面而已?雪印长刀更亮,偏刀尖儿是对着自己的。 现在想想,这架打的莫名其妙,难道,自己闯了别样的祸事而不自知么? 想到成先生家屋顶一片破瓦,她下意识挪动下脚,看看脚底,也不过是雪中浅浅的一双足印。 可看到这样的足印,却令七茜儿这种后宅女子,心里立刻升起一种微妙的情绪,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那臭头都没仔细看过这双脚丫子。 倒不是说难看,现在也是白嫩的,小小的一双,指甲盖儿还是粉红红,怪好看的……可,被对面的男子看到了,那就,那就……不如杀了灭口吧? 她努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这两人看到自己的脚没有?好像是今儿的裙还算长,应该?没看到吧? 七茜儿吸吸鼻子,脚在裙底的掩饰下,便是左右连着一顿扫。折腾完,她又回头看看来路,看到满目银白便松了一口气。 到底,脚这样私密的……被人看到,她还是会羞涩的…… 她想的就是自己的脚,露脚的羞涩已经摒弃了刀的威胁。 甚至她下意识把刚才已经交手一次,一招退敌的事儿都丢到了天边,只当没发生,继续在心里扮无辜。 后宅女子的思维就是这么奇异。 可是对面的两位差役,人家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亦不过是江湖后辈,虽分堂比武,他们的成绩也在中上,然而,就是上上也没有如对面这女子这般的深不可测,人家打自己就是一招,这还是腿下留情了…… 一百多斤的壮小伙子,被人凌空踢飞七八丈,还直接镶嵌进了砖墙里面,偏她用的劲道奇巧无比,人飞出去进了墙,抠出来竟然没有一点损伤? 他俩才将是疯了么?一个劫道吓唬,一个上刀就砍。 煎熬到最后,那矮个的迎风就打了个喷嚏,七茜儿身躯立刻倒退,又是一丈高。 对面两这位马上将刀警惕的护在胸前防御,并大退十数步。 总这么,也……也不成啊,家里营生那么多,臭头的鞋垫子还没剪呢,今儿牲口也没喂呢……七茜儿心想,到底是自己不小心,好好的走什么房顶?屋顶? 咦?好像不对啊,我走房顶怎么了? 她终于开口问到:“两位?才将好像听你们说,大清早我在你们~你们衙门口肆无忌惮的上屋顶?却不知道,二位衙门口在哪儿?” 高个的咽下口水,一手握刀,一手对着身后一划拉:“那,那边!” 这么高的汉子,说话怎么稀里糊涂的? 七茜儿是个认真之人,便再次询问:“哪边?劳烦指示清楚!” 矮个子万念俱灰的指指身后:“就那边,府后巷子。” 他这么一说,就把七茜儿气死了,当她外地人呢? 她气的高声说:“府后巷子离这里隔着一个坊市!两条街呢!你们当我外地的,在这欺生?老娘本地人儿!你们吓唬我呢!什么叫你家衙门口上屋顶,这不胡说八道么?这一片都是前朝府学的,现下没学生开课,这也没人住着,什么你们衙门?” 高个子努力维持尊严到:“即便不是我们衙门口,那,那,那你也是江湖人,就得,就得归我们九思堂管,管着……” 这话说的就更没道理了,七茜儿确定自己熟读诗书更通律法,她便认真责备起来。 “两位?瞎说什么呢?什么浆糊不浆糊!从古至今,无论律令宪礼!均德教在前慎刑在后,上古《舜典》也曰,慎刑之恤哉,圣人常说国以用法,不得已为之,从来慎前刑后!我不知大梁新律是否新拟律令不得践踏屋顶? 若我有其罪也是旁末治安小罪,又何至如此?然!纵观历朝历代典籍,绝无黎明过屋顶而治罪的律令!更有,现下已过五更,便不在宵禁范畴,那既无司理之官依法判决,又何故不问情由背后钢刀加身……” 对面那女子滔滔不绝的讲了一番话,这两位九思堂下面的小令便听的一脸发蒙。 矮个的语气有些颤抖的喊人:“头~儿?” 高个那个愣了一下便说:“六好,不好了!从前我家长辈说过,悉有南疆虫婆下蛊之前,必先念一段咒文……” “是~是吗?那她,她念的是啥~?” “仔细听来,像是……恩!刑虫没跑了!” “那,那咋办?喊,喊人?” “喊谁?分令?哦!你哥昨日入京,你,你忘了……” “没忘,总,总得做点啥吧?” “你安心,我!已然做好了!” 高个的缓缓倒退两步,矮个的向下一瞥,便见他头儿竟用脚图了一个虫子。 这是留下线索了,矮个心里一凉,便难受到:“哥,不然你先跑,嫂子,嫂子肚里的还没见到,见到亲爹呢……” “好兄弟,不知你竟然如此义气,若今日祖宗积德,逃得性命,咱们回去便烧黄纸,斩鸡头,献牺牲……她,她来了……” 对面那女人忽就飘到他们面前了。 矮个子大叫一声,转身要跑,却被他头儿揪住衣领,又恨又委屈的对他咬牙低声道:“不是让我先跑么!” “头,头儿,我心里是这样想的,这,这我腿它,它自己跑的……” 七茜儿这人,向来玩的招式就是强词夺理,最善声先夺人,她都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了,对面又一直在退,那~就是他们理亏了。 她便心松了一口气想,我安儿没有生出之前,我绝对不能成为一个触犯刑律的犯妇,我安儿必须是朝廷命官家的宝贝公子,我安儿必须上全庆丰最好的官办私塾,家中更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污点,害我安儿前程者,便只能给他们一个嘎嘣! 哼!对面这俩衙差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那肯定就如从前那些到乡下逼迫苛税的坏差一般无二,我虽依旧是个小女子,却也是堂堂六品安人。 如此就更得跟他们说说道理,正正盛世之前的朗朗乾坤了!她纵身飞了过去,却一眼便看到了这高个的在地上画了一个虫儿? 没多想她就顺嘴问:“这是啥的啊?” 高个腿软,扶着矮个的肩膀就磕磕巴巴的说到:“不,不知道啊,画的啥啊~的!” 七茜儿无奈叹息,她语气沉重的说:“好好的官门差役!不务正业!不做正事!大清早屋顶不问缘由挥刀砍人,事后不检讨自身,还在地下划拉画儿儿玩,你们上官是这样教育你们的么?说,姓甚名谁,家住哪儿?几品的衙门?主官是谁?说!” 这俩没多想,立刻就老实交代了。 原来高个的这个叫周无咎,矮个哪个叫谢六好,具是南派功家出身,现下都在九思堂庆丰城分部做八品小令。 九思堂是大梁新增的执法机构,这个衙门对刑律之事只是协管辅管,它真正管理的却是江湖事,江湖人。 并且九思堂的职级也跟朝堂不同,它有总令主一,执令四,辅令八,按照州府县的行政区分又有各地的分令主,各自管理着旗下小令,而小令之下便是杂令…… 听他们絮絮叨叨说完,七茜儿便松了一口气,什么吗!管江湖人士的,她又不归他们管。 如此她便哼了一声说到:“什么啊!我又不是江湖人,你们干嘛拿刀砍我?” 骗鬼呢!跳那么高,踢人那么狠,那么厚的玄铁板子都踢凹了,你不是江湖人? 那祸头子谢六好看他的头儿,可惜他头儿心已伤,人已绝望,正呆呆的看着天空雪不言不语,他就只能自己上了。 “回,回前辈话,我,我就没多想。” 七茜儿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多想?你,你们这些一月拿着朝廷七八贯的衣冠盗贼,尔等俸禄皆是百姓血汗,那边秋善人家里如今已然绝粮,那么多孤老幼丐在城里冻饿而死你们不管,大早上拿把破刀砍杀我个背粮济贫的?你们,真,真非人哉!” 太气人了,七茜儿在屋顶转了两圈,只吓的两位小令心惊胆战,想起各自恶果,心里就越发的绝望。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骂完,竟然一跺脚走了…… 就走了? 谢六好抹下冷汗,逃了一命般的推推周无咎。 周无咎擦擦额上的汗珠,半天才对着谢六好骂了起来:“好端端的你干嘛砍她!你是傻子么?” 谢六好讪讪的:“头儿,那刚才,刚才她不是没有跳那么高么?” “那你就砍?你就不会先问问?” “问啥?”谢六好嘀咕了一句:“你有胆子你问啊,你不是好好问问人家了,哦!出身何门何派?又姓甚名谁?是哪派功家传人?人家啥也没说,咱俩倒是把底儿交代的干干净净,回头到了堂里,算是抬不起头了……” 身边没人说话,好半天,谢六好被人背后擂了一拳道:“你知道个屁!谁见了?谁知道?那,那女,女前辈不说,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啊?” 谢六好眼睛一亮,扭脸看着周无咎求教:“头,回去不报?没事儿么?” 周无咎哼了一声,他腿软,就扶着自己唯一小弟道:“你懂个屁!我就问你咱令主厉害么?” “那自然是厉害的!江湖上,我是说从前的江湖,说起咱令主那鲜少有人不服的,南孟北谷两位人杰,那也不是作假的。” “那我再问你,北派现在疲软,那边护国寺收了那么多余孽,咱令主怎么不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