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依然没太大反应:“你去忙吧。” “是,太子殿下。”赵嬷嬷应了声便下去。 李炎进殿中,换了身衣裳,矮桌上放着祭祀用的黄纸。 红豆往年在家时,到腊月三十或是二十九,便会祭祖,她身为女子,不得上前,只能在一旁看着。 幼弟会跟着爹一起拜。 李炎身为太子,这祭拜是去皇陵,祭拜列祖列宗? “去换一件素净衣裳,待会儿随本宫一起走。”李炎往红豆道。 红豆行礼:“是,太子殿下。” 她听话的回自己房中去换衣裳。 也选了素净的,连花都没有的。 再见李炎时,他穿着素净玄色衣裳,依然矜贵,有几分森然冷意。 红豆端着蜡与黄纸元宝,跟在李炎后面,有种自己也去祭祖的错觉。 他没去皇陵。 依然在东宫。 东宫有一处小偏殿,冷清的几乎没人,他推开门,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前面台上摆着一块牌位,上头写着:“慈母之位。” 只有四个人,无名无姓,甚至连谁立得牌位都没写。 李炎上前点了香烧着,再依照规矩烧纸,烧元宝,跪在牌位前,一句话都没有。 待烧完之后,便叫红豆出去候着。 红豆听话离开。 这写着“慈母”,那应是李炎的母亲了。 没有姓名,没写这牌位谁立得,约摸太子母妃在宫中犯了大事被赐死,所以李炎只能在这偏殿中给母妃立个牌位,还不能叫人看见。 兹事体大。 他竟然会带她一起来? 红豆摇摇头,若想活得久一点,便要装傻,也要懂得别多问。 待李炎出来时,天已黑了。 赵嬷嬷在外头:“太子殿下,皇上那边来人请您了。” “嗯。”李炎应了声,往红豆瞧了眼:“回去换衣裳,随本宫去御花园。” “是。”红豆乖顺的应了。 红豆去换衣裳出来,遇到偷偷跑过来的彩霞。 彩霞面上是兴奋:“红豆,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彩霞?”红豆有点慌,连忙往外头看了眼:“你一个人来的?浣衣局的嬷嬷知晓么?” “今日二十九,亦是年三十,她再坏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们就算在浣衣局,也没多少事儿做。”彩霞笑吟吟往红豆道。 红豆这才放心下来。 若彩霞被浣衣局的嬷嬷抓到,免不了一顿毒打教训。 她去拿了一炷香:“你叫我同佛祖替你求姻缘,我求了。你还说,想自己同佛祖求个愿望,我不知愿望怎么带,便从寒山寺带了三支香,夜深的时候,您找个地方朝寒山寺方向拜拜吧。” “谢谢你。”彩霞欣喜的眼里是星光:“红豆,我今夜可宿在你这儿吗?嬷嬷不会管我的。” “我……” 红豆有点为难。 “今夜太子殿下要去御花园守岁,我被太子殿下叫过去伺候了,或许得明早才能回来。” 彩霞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便在你房中等你回来,你看可以吗?” 她兴奋的问着红豆,找到了个解决方法。 红豆想着反正明日过年,李炎虽是主子,但也不能没有浣衣局的嬷嬷解风情吧? 明日他总得放她一日假,不安排她做事。 红豆颔首:“好,那你在这院中不要随意走动。” “好。”彩霞应了。 红豆又交代了自己房中哪里放了些糕点,叫彩霞若饿了,可随时拿了吃,这才往李炎那边去。 有彩霞来找她,她自然是高兴的。 面上也表现出来了。 李炎穿着工整的朝服,往她瞧一眼,眼里有星辰的模样,与自己在一起时,死气沉沉,规规矩矩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收回目光。 到御花园时,已有许多妃嫔皇子早到。 红豆跟李炎过去,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 “那狐媚子,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皇上似是被他下了降头,日日宿在她宫中!” “她年岁这么小,竟是这么大的手段!” “简直比青楼的那些头牌还要骚浪些,迟早得与宫中侍卫私通,叫皇上将她赐死!” “得了吧,上次不是抓进天牢了吗?好像她跟皇上说了她会做什么大炮,皇上就把她放出来了。” 那些话,即便没明说是谁,红豆也能准确猜到,她们说的是绿芜。 她不得不承认,绿芜确实有些手段。 之前绿芜都被关进天牢,后又被皇上放出来,还如此宠爱。 绿芜很聪明,也有想法。 可能是因年岁尚小,做事有点天真。 红豆想到之前绿芜威胁她去兵部尚书家里送信,可她刚从兵部尚书家出来,便遇到了李炎。 “太子殿下。”绿芜的声音响起。 红豆抬眼看。 灯火中,绿芜穿着狐裘衣裳,毛茸茸的,与宫中其他妃嫔的狐裘披风不同,她是直接穿在身上的,怪异但好看。 可衣裳有点短,纤细的腰与胸前都露了出来。 红豆收回眼。 非礼勿视。 绿芜凑过来,自然的要拉着李炎的手臂:“太子殿下,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你听说了吗,皇上今晚要给你赐婚了。” 李炎手抽走:“不劳绿娘娘费心了。” “为何不劳我费心?”绿芜笑出了声:“那丞相家的千金,又不好看,又没什么能力,也不会哄人开心,你若真娶了她,无趣死了。” 她捂着唇,往红豆瞧眼。 红豆将头埋得更低了。 她不想绿芜看她。 可绿芜说道:“我觉得红豆就很好,她就很有前途,若陪太子殿下在床榻上缠绵时,应可化作一个荡1妇,缠的太子殿下腿软……” 红豆咬唇,这羞辱让她耳根子都烫的吓人。 “闭嘴!”李炎脸色冷的吓人,额头青筋暴起。 是皇家的修养,让他克制。 对女人,要么一刀杀了。 可现在,他不能杀绿芜。 “原来太子殿下这么正人君子的么?我说这么一点点话,便受不住?”绿芜还在说。第86章 “绿娘娘如今是父皇宠妃,在本宫面前如此殷切,是欲做二嫁妇,到本宫榻上献殷勤?”李炎凛了心神。 绿芜手僵住,表情也不知该做何样。 她,堂堂绿妃! 当今圣上的宠爱的女人,任哪个男人看见她都想和她春风一度,可李炎竟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羞辱她? 绿芜松开李炎:“不识好歹。” 她冷笑一声,率先离开。 李炎拿了张锦帕,掸掸被绿芜碰过的地方,十分嫌弃的将锦帕扔了。 红豆跟在他身后,知晓他心情不如何,便也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约摸是方才绿芜拿她这低贱的宫婢与太子妃娘娘做比较,叫他不高兴。 走了几步,前后都无人的时候,他冷声开口:“没长嘴?” 红豆愣住,抬头往左右瞧,看他和谁说话。 可左右空荡荡的,只有花草树木。 她还是不太确定这话是说给她的。 “太子殿下,您说的是?” 李炎停步,转身自那锦裘里抽出一只手,手上还带着暖手炉的热度,就这么掐在了她下巴上。 他眉目间满是冰霜,与这冰天雪地的冬太衬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 “更何况,你是东宫的人。” 红豆隐约明白了点。 绿芜嚣张到他面前,欺负到他堂堂太子头上了,所以他不高兴。 她咬唇,垂首歉疚道:“太子殿下,您说的是。” 李炎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她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这舌头若没用,便割了。” 红豆骤然一颤。 匆匆跪下:“奴婢知错了,求太子殿下原谅,奴婢往后定不会叫东宫蒙羞。” 他收回手,藏进锦裘中,捂着暖手炉,转身继续往宴席去。 今夜算得上家宴。 除了丞相,没有任何一个外臣。 还有就是娇羞坐在丞相身旁的太子妃。 红豆跟在李炎身后,保持距离。 绿芜坐在皇上身边,剥着葡萄喂他,比起上一次在御花园见绿芜,现在的她好像低调了不少。 不似之前那般,处处有她。 应是在天牢里吃了些苦头。 又好像那些苦头没什么用。 红豆分不清。 皇上见李炎,便朝他:“太子来了?快坐下。” 李炎朝他行礼后,坐到自己的位置。 “又到一个岁末,朕与大家过了这几十年,年年有新人来,亦有旧人走。令朕无比欣慰的是,丞相与清然每年都在。”皇上先开口感叹。 丞相乐呵呵:“臣乃陛下臣子,当遂陛下所愿,一直站在陛下身旁的。” “妾亦是。”太子妃恭敬往皇上道。 皇上往李炎瞧来,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他身后的红豆身上。 她穿着冬日里的宫装,十分厚实,瞧不出她原本玲珑有致的身形,更瞧不出她面前诱人的那些。 只有那张脸甚是清纯好看。 即便如此,他也能记得夏日里,她穿着薄薄衣裳的模样,那缚胸下的丰盈,还有浸湿的缚胸布条。 红豆察觉到有道目光,不加掩饰的落在自己身上,悄悄地抬头,与皇上眼对上。 她匆匆将目光挪走。 想寻个地方藏起来。 那目光,似要将她剥光,将她拆吞入腹! 她手紧紧的捏着。 李炎声音打断了她:“父皇瞧这边,是有何不满之处?是儿臣带的这个宫女叫父皇不满意了?” “并非是这样。”皇上赶紧否认。 他不满红豆,就是不满红豆不识抬举,不做自己嫔妾,不到自己床下伺候自己! 倒也不是不想看到她。 特别是这许久未见,他觉得红豆更勾人了…… 皇上道:“今日这御花园中家人众多,朕已叫一些宫女回去守岁过除夕,便叫你身后的宫女来为我们斟酒吧。” “你看如何?” 红豆手收紧,心底满是排斥。 她不想靠近皇上。 毕竟之前他对她的那些想法,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在御书房内,都准备对她动手动脚…… 红豆越想越排斥。 李炎漫不经心道:“我宫中也无人值夜,这宫女带病过来。若父皇不嫌弃,便让她来为大家斟酒。只怕……届时父皇与诸位贵人都感染寒症。” 皇上沉吟一刻:“那,那便算了。” 红豆松了口气。 可皇上怀里的绿芜一直盯着红豆,弯弯的眼里尽是玩味。 “那红豆不来,总得有个人要给大家斟酒,臣妾就来吧。”绿芜起来,那白皙带着冰凉的小腹,划过皇上的手。 皇帝脑子里想着的是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