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绒小说

第11章（第1页）

关于徐林席的事情，纪安原本就有些耳闻，自己也从零碎的信息当中猜到了一些。但别人说和亲口听到徐林席告诉她，总是后者更让人触动。天之骄子的陨落，那一定是生活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原来他高三那年，他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那么骄傲，那么耀眼，是很多人都触手不可及的存在。可在那一年，他家庭的每一个人一人一手将他从高处拉了下来，亲手挥灭了他头顶的光。可就算家庭发生再多的事情，他还是用一年的时间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考上俞大，在俞大里继续发光。生于顶峰的少年就算不幸坠落，也会重回顶峰。纪安其实很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一丝窃喜。她没想到徐林席会主动把这些事情跟她说，毕竟在他那里，两人只是一个才交际不到两个月大学同学而已。他愿意跟自己说这些，会不会是在他那里，自己是一个不一样的位置？这个想法刚冒出芽，就被纪安否认了。不会的，也可能只是今天他太难受了，碰巧遇见她，就跟她说了。虽然从客观的角度讲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徐林席不是一个会随意将自己的伤疤暴露在他人面前的人。但在纪安的心里，面对徐林席时骨子里的自卑没办法让她往好的那一方面去想。所以就算这件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但她还是愿意去相信是后者的原因。纪安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其实我本来是不该来这里的，是高考失常，在我能选择的范围里，俞大是我最好的选择方向。”听到这一句话，之前的疑惑都有了解释。徐林席高中那么好的成绩，明明是可以去更好地学习，去985或者211，但最后只上了一本。原因已经有了，因为家庭的事情，对他的心态，对他的学业都有了影响。“我觉得现实真的很有意思，十七年顺风顺水都过来了，突然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弄出一些变故在你身上。像是打了我一巴掌，嘲笑我之前的美好都是一个幻觉。而我也不过是一个大家都想抛弃的累赘。”纪安闭了闭眼，摇头道：“可是未来就是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的啊。”她是真的觉得徐林席挺厉害的，抛去他的家庭，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发光的存在。她从高中了解到他时，并不是在他的家庭的光辉下认识的。纪安记住他这个人，认识他了解他，都只是了解他的本身。纪安不否认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是大的，徐林席自信开朗的性格是原生家庭给他养成的勇气。但这并不全来源于家庭，他自己本身足够优秀时，家庭就是他成长的辅助。本来在俞大新生报到那天看到徐林席纪安是震惊的，因为她觉得以他的成绩是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但了解到他高三那年发生的变故，觉得他依然可以上俞大，这里发光发亮，那就能证明，他自己就是一个优秀的人。“而且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累赘？明明是大家都想争取的人，不管是你妈妈还是你爸爸，不都是想将你留在自己身边吗？”毒鸡汤什么的纪安真的不会说，面对对方，一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时，她更是注意着自己的措辞，就怕自己说话一个不注意惹得对方不高兴。听到纪安的话，徐林席沉默了。纪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他在焦虑什么。家庭的破苏，天之骄子的陨落总是会有一定的原因。其他人是，徐林席也是。他疑虑的不过是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庭会在一夜之间破碎，母亲弃他而走，父亲另娶新欢，家里有了另一个代替他的小孩。徐林席在意的也不过是为什么母亲这次又回来要带一个已经抛弃过的人走，是当年在真的有自己的苦衷还是在外游荡回想起她还有个儿子？又或者，是跟自己的父亲斗气？他应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才是正确的。“徐林席。”纪安轻轻喊了他一声名字。徐林席又抬起刚刚垂下去的脑袋。纪安说：“我觉得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什么事情都会变好的。”“你很优秀的，没有家庭光辉照耀也一样优秀。”“我知道我一个外人，又不了解你家里发生的事情更不能切身体会你的感受，是没有资格发表言论的。那我不能安抚你那件事，那我就给你一个肯定吧！你真的很优秀，也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很多人仰慕你吗，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家庭，是因为你这个人，因为你的成绩，你的性格，你拿的奖项，是因为在人群中发光的你，只是你一个人，也照样可以发光，也吸引着其他人。”包括我。“你家里的事情可能只是你发光道路上的一个挫折，走过来，跨过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纪安朝他笑了下：“肯定有人会一直陪你的。”那个人，纪安是想告诉他是自己。从喜欢上徐林席的那一刻开始，纪安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心动，也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甜腻和酸涩。离开附中后的那一年，她在俞大遇到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能给她付之于像当初第一次遇见徐林席时的那种触动，也再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听到名字就心脏直跳。纪安想，不会再有下一个人了。真的会有第一次遇见就心动并且绵延不止的人，徐林席是第一个，也是她的最后一个。徐林席对上纪安的笑容，弥漫在他周围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他扯起唇角，跟纪安一样笑了起来：“知道了。”“谢谢你，纪安。”。那个晚上纪安和徐林席聊了很多，从他的家庭慢慢聊到附中的事情。两人社交的圈子，常去的地方，遇到的事。纪安这才发现，原来两人之间是有很多有羁绊的事情，认识同一个的人，常去的同一家店。校园后门那块从前会溜进来很多流浪猫，但学校担心会抓伤学生，便下令保卫部赶走流浪猫并不准它们进来。但一只猫赶走也会有无数的猫跑进来，他们会躲在墙缝里、花坛的最深处，甚至有一只母猫在那个狭小的墙缝里生下几只花色差不多的小橘猫。它们就蜷缩在那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生活了一两个月。纪安记得高考前夕的那几周，因为繁重的学业，她被焦虑得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夜里也失眠。所以她放弃傍晚的学习时间，用这个时间在学校里闲逛放松。她最喜欢绕道学校后门那里去走一遭，因为那里有一个她高二时学校的荣誉墙，墙上贴满了徐林席的照片以及他的座右铭。都是他参加什么比赛获得的荣誉奖项。那时候照片里的少年是高一刚进来的模样，面庞中多几分稚气，笑容也与高二时候有点区别。纪安很喜欢站在那一面墙下反复端详着他的这些照片，看个十几次也照样新鲜。也是在那几天，她看到了花坛里趴着的小猫。她知道学校不允许学生去触碰这些流浪猫，也在让人驱赶它们，这样的情况下，这群小猫肯定是不会有人会喂养。纪安向来是喜欢小动物的，便趁着周末时去买了一些幼猫可以吃的东西。在傍晚这里无人的时候，悄悄用保温杯装来的温水冲泡羊奶粉在小容器当中放到小猫面前。一连喂养了一周左右，等她又跟往常一样端着保温杯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墙沿那儿的小猫都不见了。纪安觉得要不是猫妈妈带着小猫走了，要么就是被学校发现赶走了。她担心了好一阵。但因为高考，她转而又去忙碌其他事情。直到今天跟徐林席聊起天才知道，他那天路过那儿看到那群小野猫，便在放学后找了家里开店的朋友一起将猫抓走养到店里去了。听到这个去处，纪安释然一笑：“还活着就好。”原来她和徐林席还有这么一件有关联的事情，只不过双方都不知道这件事罢了。其实也不止是这件事，都在附中生活学习了两年，彼此之间有很多关联的事情，双方却都不知道。有一个无形的绳索牵绊着两人，但看不见，摸不着，便不知道。Chapter15·跟着我呀自那次和徐林席聊过天后，或许是坦露过自己心思的人，纪安和他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在手机上会聊天，偶尔在学生会工作结束后还会一起去学校外面的餐饮店里吃饭。天气转凉，学校旁边那一条种着一列银杏树的小路也被银黄的迎新树叶落了一地。踩着银杏树叶走过，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叶子落地，风中夹杂着寒气，意味着秋天到了。俞大一年一度的校运会也快到了。班上的体育委员早已在班级群发过好多次关于运动会的报名，也在班上同学下课后号召了很多次。纪安对运动会着实没什么兴趣，她扫了几眼项目表，最后在一项一分钟投篮的田赛那里勾了个勾。“啊啊啊啊，烦死了。”纪安刚放下手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她侧过头：“怎么了？”林妙一伸手把手机递了过来：“你看啊。”纪安拿过手机快速扫视了这一页的聊天记录，然后笑出声。林妙一脸不爽地嘟囔道：“导员说要我们班也得在开幕式上准备一个节目，不然只是走个过场太单调，也不给学校领导面子。我真是服了，这又跟学校领导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有没有面子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加分又不会给我颁个奖。”纪安把手机递还给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就这样，现在拒绝她就是忤逆她，小心她给你穿小鞋。”“靠，我就是担心这件事！”林妙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班上根本没人愿意花这时间去排练。”“排个简单的舞蹈就可以了，应付一下就行了嘛！”“也只能这样了。”林妙刚转过身，没两秒钟又回了过来，冲着纪安谄媚地笑道：“安安你说得对，随便应付两下就可以了，那你跟我一块儿去。”纪安：“……”纪安是真的想拒绝，在跳舞这一事情上，她是真的不行。也不是跳得不行，就是面对一群人跳舞时，总是会有一种恐惧感。她小学的时候是去学过一段时间拉丁的，也经常被老师拉到队伍的最前方去带队。但有一次，因为一次失误她被老师当众批评，老师无意间的一句“你跳成这样还想以后去考艺校？”让她开始介怀，虽然老师那时候只是针对她当天的失误，但在众目睽睽下，纪安还是有一种被人当面戳穿心思的羞愧。她想考艺校这件事，她只跟这个老师和家人说过，但现在这件事被老师拿出来在众多学生面前来讲，大家看她的眼神，哪怕是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对于那时候的纪安，她还是感觉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是一个笑话。也是在那件事之后，她对老师失望，也再不想跳舞。第二天她就没有去上这个课了。老师后来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也跟她道过歉，但纪安那时候只是拽着自己妈妈的衣角，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便是自己母亲和老师在交涉，全程她不发一语。那一天，三年级的纪安放弃了自己年幼时的梦想。后来中学的时候，她因为意外加入了学校的舞蹈社团。那时候的舞蹈老师是她们班级的音乐老师，她很严格，在课上不苟言笑。那时候很多舞蹈动作都很困难，疼痛、疲惫，但尽管这样，纪安也没想过在这个课堂上选择放弃。学了半年后，学校要开始着手准备一个表演参与市里的比赛。参演的人优先在这个舞蹈班里选。在一群人一个个跟着最前方老师学习动作时，纪安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自己班上的同学一个个被刷了下去，而自己侥幸留到了最后。只差最后一次比赛选拔了，老师做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是纪安最擅长的，舞蹈老师也经常夸这个动作她是这个班上做得最标准的。但在面对选拔时这种压迫着的恐惧，纪安忽然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就连自己的视线也开始模糊，生理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做了一个决定。她退后一步，穿着舞蹈鞋走到一旁观看的老师面前，轻声询问：“老师，我能不能退出选拔？”那时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哭腔，已经自己强忍着的眼泪，她恐惧，也胆怯。老师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点点头，下巴一抬让她站到旁边去跟那群被刷下来的同学一起。纪安刚走到班上同学旁边，同学就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腕：“纪安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跳得很好吗？”纪安擦去眼泪，扬起唇角笑道：“没有啊，我跳得可糟糕了。”现在纪安想想那些事情，她好像一直都很害怕一件事，就是被人否定。不止在跳舞上面，更是在其他的众多方面。虽然她很多事情都做得很好，但她很少会主动地站起来去阐述自己的观点，一旦自己的观点跟大多数人不一样，那她就不会站起来表达自己的，因为她总是觉得，大家都是那么想的那自己肯定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就不要站起来被否认了。所以不自信，生活上是，学习上是，感情上也是。。面对林妙地提出来的请求，纪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好意思啊妙妙，我不行的，我不会跳舞。”林妙赶紧道：“哎呀，不是你自己说得随便跳两下就可以了吗？没要我们跳得多好啊，你就当陪我上去划水呗！”其实说是划水，但林妙跳舞是很厉害的。大一开学的时候，她就以一支舞蹈在新生才艺会演上拿到了一等奖，另外两个一等奖都是团体节目。那时候因为这个新生才艺会演，她那个晚上还被不少人挂了表白墙。所以就算这次开幕式她不怎么认真，只划水似的跳两下，那也一定比自己跳得好。而自己也会是班上那唯一一个跳得最差的，拖后腿的人。想到这里，纪安还是摇头：“我不敢，还是算了。”看纪安如此坚决的态度，林妙也不再勉强，遗憾地叹了口气就开始在手机上联络班上的人。纪安也慢吞吞地收回了视线。其实当初学生会招新也是一样，她只是做一个自我介绍，站在台上看着那群陌生的面孔她的心里就生出恐惧，讲话的声线都在颤抖。那时候她其实是过不了面试的，那时候要不是她说出的自我介绍里提到了临安，以及她在台上回答台下问题时的反应让任遇苏觉得有意思，做主留下她做他的助理，不然纪安也进不了学生会。安安稳稳地就行。这是纪安一直以来的想法。—晚上，纪安和徐林席检查结束回到学生会办公室交了手上的扣分单和统计单。等从教学楼出来后，徐林席提出一起去校外吃个晚饭。纪安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好七点。她今天下午没课，一下午就待在寝室没出门过，等到学生会检查时间一到，她就直接跟徐林席碰头去了教学楼。从中午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东西。所以徐林席一提议，她便也跟着应了下来，还笑着打趣：“原来你也没吃晚饭。”刚刚聊天中，纪安有说过自己还没吃饭，不过那时候徐林席只是说让她注意点规律饮食，也没说其他的。听到纪安的话，徐林席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笑了下：“嗯，所以一起去吧。”“嗯好。”两人并肩往南门那儿走去，那儿一出校门就有一条小吃街，就算不吃小吃，走个马路还有个商场。徐林席边走边看手机，手指还止不住地滑着。纪安刚想提醒他走路最好别玩手机，不然容易撞到。下一秒，徐林席鞋尖绊了一下路上的小台阶。她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纪安：“……”徐林席的注意力顿时从手机里出来，手掌放在心脏处安抚似的拍了拍，后怕道：“吓死我了。”纪安：“我刚想提醒你叫你别看手机，会摔跤的。”徐林席抿着唇笑着：“嗯，怪我。刚刚在找吃的店，一时间注意力就不在这里，还好有你扶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纪安感觉徐林席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更像是情侣之间打闹，一方嗔怪，他在哄人的意味。对上他唇角含着的笑容，她脸上慢慢泛起红晕。纪安蓦地侧过头，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样子“哦”了一声便往前走。其实现在天色已经黑了，路灯的光也是背光，纪安就算红了脸也不用担心徐林席会发现。但她还是掩耳盗铃似的躲着徐林席的视线，生怕一不小心会被他看穿。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进一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在不合适的时间表明自己的心意让对方为难。徐林席快步跟了上来，将手里的手机递给她：“看看吃什么店。”语罢，还伸出一只手抓住她手肘处的衣角。纪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神色愣愣地看向徐林席。徐林席解释道：“怕你摔了，我抓着你引你走。”纪安点点头，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琳琅满目的餐饮店她一点都看不进去，心思全放在抓着自己衣袖的那一只带来的力感上。其实她想问为什么不直接抓着她的手腕，这样会比抓着衣袖更方便一点。但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她知道为什么。徐林席他是尊重她，在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他不能以一种亲昵的姿势去抓她。这是男生和女生交往过程中，在不是情侣的前提下，需要注意的一个地方，注意着对方的感受。“嗯？吃什么？”走了一段路后，徐林席见纪安盯着一个页面半天没动忍不住出声问道。纪安立马回过神，佯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滑动着手机屏幕：“啊不知道啊，感觉都差不多。”“吃的也就那几样，烤肉火锅日料这些，或者去吃家常菜？”纪安点点头，把手机还给徐林席：“好，那就去吃家常菜吧。”徐林席见状吃笑道：“你怎么什么都跟着我的意思走？”纪安一怔。“之前你也这样，基本上都看我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你是不是跟我在一块儿放不开不太好意思啊？”徐林席问她。纪安连忙否认：“不是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