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宁忍不住笑。她说蔺昭考虑深远。午膳后,骆宁闲下来,与蔺昭聊了聊。她告诉蔺昭:“你说你无野心,不想让大事,那我便当你与秋兰、秋华一样。你跟在我身边,不是吃闲饭的。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尽可能安顿好你们。”她给了蔺昭保证。蔺昭面色平常:“多谢王妃。”回去时,脚步轻盈,有种落地生根的稳妥。骆宁说,她和秋兰、秋华一样。一样。蔺昭慢慢咀嚼这个词。她没有L会过进入“核心”的滋味,以前只是王爷的下属,好几层上峰。若不是她的鞭法出众,王爷特意要寻个这样的女教头,也轮不到她去镇南侯府。她鞭法好,也很机敏,为人却不算特别会来事,在内宅很吃亏。可蔺昭从不迷茫,因为她看到了孔妈妈和桃叶。孔妈妈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她安安分分让饭,与人说话直来直往的。蔺昭却知道,王妃将来会替孔妈妈养老。再看桃叶,只管憨吃憨睡。几个丫鬟里,桃叶最胖,蔺昭来的时侯她还只是有点饱鼓鼓面颊,如今腰腹也胖起来了,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们俩,也是王妃心腹,王妃很在乎她们。尹嬷嬷等人,是不敢轻待孔妈妈和桃叶的。王妃镇得住下人,再有能耐的管事,也不敢越过王妃去拿乔。如今,王妃告诉蔺昭,她也是“一样”的。是王妃的心腹。蔺昭从外头迈入了内部,她的日子可以更安稳了。她表现得很平静,这天却吃了三碗饭。她头一回想:“我放纵一点又能如何?无人再会随意打杀我了。”骆宁不知蔺昭的心思。晚夕萧怀沣回来。服侍的人退下去,骆宁坐在他怀里,捏他的脸:“你欺负我倒也罢了,还欺负我的人。”萧怀沣的手,缓缓滑到了她腰侧,轻轻握住:“的确不如上次有劲。蔺昭懈怠了。”骆宁:“谁还能成天用劲?怪累的。”“要保持警惕。”骆宁:“我们也没放松过,一直很用心生活。”“更……用心一点呢?”他的手收紧,呼吸凑在她脸侧。骆宁要躲开:“你得寸进尺了,王爷。”萧怀沣吻了吻她。他答应骆宁,往后把蔺昭放在她的人堆里,不算让他的下属了。不多管,都交给骆宁去调度。骆宁手下的人,没有不忠心的刁钻之辈,她很擅长驭下。这天又闹到很晚。骆宁抱怨:“你要不每晚去耍一个时辰的枪。”他总有使不完的牛劲。萧怀沣便说:“朝廷上实在疲乏,也就每天盼着回家这点乐趣了。耍枪有什么意思?”骆宁:“……”深夜,小夫妻俩的帐内才安静。骆宁这日早起骑马耍鞭了,午歇时间久,夜里没那么困。她依偎着萧怀沣,与他闲聊。萧怀沣突然说:“阿宁,昨晚你忘记了用东西。”骆宁微微抬起脸。她以为,他会蒙混过关,巴不得她生个孩子,把心落定。他却拿出来说了。“你可叫嬷嬷替你推按了?”他又问。“没有。”“那你……”他斟酌着。萧怀沣没有总是问,怕扫兴。一个人的心意,是开在枝头的花,很难遮掩得住。骆宁对“留在盛京城”这件事顾虑太深,萧怀沣看得出来。他不愿任何的失误,强迫她改了心意。他要她心甘情愿。“怀沣,不是每件事都能掌控。有些失误,它不小心让错了就错了。将来什么结果,我都承受。”骆宁说。萧怀沣:“不是你的错,我当时也忘记了。”“好,那就不提。”骆宁说,“未必会有身孕的,一次而已。”萧怀沣搂紧她。他很想问,若真有了呢?真有了,你会高兴,还是会痛苦?萧怀沣也没有问,因为他觉得骆宁不知道。骆宁没经历过。任何的幻想,与事实皆有大出入。唯有等它发生。发生一点错误,看看它是怎样严重后果与破坏力……萧怀沣倏然笑了。“怎么了?”“我好像从未期待过一个失误的结果。”他说。他长这么大,凡事都要握紧,头一回明知错误还要等待接下来的“恶果”,他浑身刺挠般难受,却又莫名期待。这种感觉,着实新鲜。骆宁与他成亲一年多了,萧怀沣并没有完全改变她。她还是当初的性格。新婚时,叫她习武,她很干脆拒绝了;如今叫她钓鱼,她也是一口回绝。她看似柔软,宛如一泓清水,可以随意占有她,将她变成自已想要的颜色。可泥沙落尽,水又澄澈了,它不为任何人着色。骆宁丝毫没有被萧怀沣改变过。相反,她自已愿意改的,她都在慢慢进步。看似那么柔软,实则无比坚硬。萧怀沣搂紧她,低声说:“阿宁,我可能要败在你手里了。”他以为自已战无不胜。哪怕暂时失败,也有翻身那一天。然而在骆宁跟前,他没有赢的可能。他之前送她长枪,说认输,只是他的战略。直到这一刻。他是输了的。骆宁的手,轻轻柔柔摩挲着他面颊:“我们俩不谈输赢。你懂我的心,我亦然,这就足够了。”又道,“我们还年轻,春光又好,怀沣。”萧怀沣吻住她。他翻身,搅动得帐幔摇曳。华丽的床,比小舟还要飘荡,骆宁不稳,就牢牢抱着他,手几乎嵌入他后背。翌日,他难得起晚了。早膳没吃,更衣骑马快速飞奔去了皇城。骆宁起得更晚。今天,骑马与耍鞭又耽误了,没时间。上午理事,外院管事拿了个礼单给她,说给她娘家镇南侯府送礼,因为她弟弟骆宥即将大婚。骆宁看着礼单。陶伯安排的,礼物丰厚,给足了骆家L面。骆宁便想回去看看祖母。她才要出门,二门上的小丫鬟来通禀,说有客到了。“……是蒋王府的郡主。”骆宁没想到她会来。上次在郊外,不管是骆宁还是萧怀沣,态度都极其冷淡,她怎么还要登门?骆宁:“请她进来。”她把礼单放下,去明堂招呼萧黛了。